《没有关系的爱情》苏芽叁

4、第四章

　　自从在恒远大厦办公之后，言祈办公室靠近走廊那扇窗的窗帘就没拉起来过，生怕一抬眼就看到凌恺煜那张脸，‘有什么好臭屁的，切。’每次脑海里出现那张脸，言祈总是配上一个标准的白眼。现在最能让她觉得舒心得就是吃完午饭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午睡了。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安静的办公环境了，毕竟在斯曼思，同事爱丽丝女士一有空就会钻进她的办公室拉着她聊各种八卦，哎，八卦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刚有些睡意的言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醒。她不耐烦地迷瞪着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宋璟杰”三个字，她立刻起身坐了起来，宋璟杰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宋特助。”
　　“你在办公室么？施工现场这边出事了，现在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尽快过来看一下吧。”
　　“好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的言祈一刻也不敢耽误，拿起包就直冲停车场。还好中午的时间路上没什么车，一脚油门也就花了20分几钟。当言祈到达现场时，凌恺煜和宋璟杰正在处理，救护车的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她挤进人群，走到宋璟杰身边。
　　“怎么回事，工人伤得严重么？”顾不得其他，看到正在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场景，言祈问道。
　　“你来了，现在还不清楚，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被倒下的墙面砸到了，从梯子上摔下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墙面怎么会倒呢？这个设计我们做过很多次的模拟实验了。”言祈有些疑惑，整套的设计，从造型、结构、承重、材料各个方面都做了多项多次测试，怎么可能会倒？
　　乱七八糟的现场，手忙脚乱地人群，倒是显得凌恺煜意外得冷静。
　　“现场保持好原状，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先给大家放假，工资会照常发。受伤的工人恒远集团也会负责到底，大家不用担心，都先回去休息。”
　　在安抚好众人之后，几人一同回到了恒远。

　　车子还没停稳，已经有记者赶了上来，堵在了车门边。还好言祈聪明，让凌恺煜坐她的车从侧门绕进了地下停车场。留宋璟杰一人在门口应付记者。

　　办公室内，凌恺煜的脸色铁青，一脸阴沉，坐在对面的言祈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直面的压迫感。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是这个项目对凌恺煜来说似乎很重要，毕竟是由他亲自接手，全程盯着，连刚刚拿下的欧洲合作都是交给了宋璟杰在跟进。
　　静坐了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宋璟杰。他依旧十分冷静得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楼下的都解决了？”
　　“嗯，已经打发走了，还有几个在大厅里等着。工人那边已经送到医院了。Amy目前在医院跟进，具体需要的医疗费用包括后期的一些赔偿问题，要等法务和会计核算之后，家属那边已经派人过去安抚了；现场的材料都整理打包好送去专业部门检测了，额。。。那个图纸也送到设计院重新检测了，需要3天左右就可以出结果。”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宋璟杰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图纸的设计者之一就坐在面前，斯曼思作为建筑设计的头部公司，应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言祈似乎看出了宋璟杰的尴尬之处，回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是应该要做个全面的检测，让大家都安心。这件事我会立刻和斯曼思反应的。”言语之间并未提到这次的倒塌事件可能是因为斯曼思的设计问题，倒是让凌恺煜有些惊讶。
　　“言小姐很自信嘛，就不怕是因为设计结构的问题？”
　　“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恕我直言，斯曼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况且凌总让现场的工人全部停工，除了怀疑是斯曼思设计上的问题，更担心的怕是建筑材料的问题吧。”言祈地回复让凌恺煜一下语塞，看了一眼一旁的宋璟杰。她说的没错，原本整个场馆都是让斯曼思负责完成的，可是中途因为部分董事的原因，建材这块更改为由凌氏自己来，为了防止出现吃回扣导致建材质量豆腐渣，凌恺煜特意把建材购置合作交给了妹妹凌有珊，在看到现场那些倒塌后破碎的材料，他才起了疑心，如果检测结果真是因为材料的问题。。。想到这儿，凌恺煜的眉头紧锁。为了结束这尴尬的气氛，言祈推开椅子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言祈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思索半分后，立刻走到办公桌前，开始编辑邮件。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因为斯曼思在设计上的问题，处理不好，对斯曼思的影响可大可小，毕竟是斯曼思打入国内市场的第一步。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国内，没办法做更多，只能实时向总部汇报具体情况以确保后续的发展。
　　果然，在发送邮件的几分钟后，就接到了爱丽丝女士的电话。
　　“怎么回事啊？墙面怎么会倒？”
　　“是啊，真的是奇了怪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麦克和简妮都被叫进会议室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凌氏现在把材料送去检测中心了，你和阿曼达说一声，让她别急，稳住，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 ”
　　“这件事就算不是我们的问题，这个锅阿曼达肯定也甩不掉了。”
　　挂了电话后的言祈半仰着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救了老命，命运的羊毛怎么总是逮着她一个人薅，真的是无语。。。’

　　在漫长的三天等待后，终于收到了检测报告。言祈收到通知，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里，在场的同时还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大家的脸色都不约而同沉着，仿佛已经准备好接受审判。

　　在凌恺煜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言祈的嗓子不经意地咽了咽口水。宋璟杰手里拿着的应该是那份检测判定书。

　　坐下后的凌恺煜没有说话，眼神却凌厉地扫过了每一个人，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只有言祈，不仅直直对视，还莫名地瞪大了双眼，眼神中透露了想要知道结果的迫切。惹得凌恺煜一阵无语。

　　“老板。”宋璟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凌恺煜。
　　凌恺煜并没有翻开看，而是直直将报告丢在了会议桌上，气氛又下降了几度。言祈有些受不了了，本来就急不行，凌恺煜还卖关子似得。她俯身拿起桌上的报告，仔细看了起来。会议桌上的其他人都屏住了一口气，深怕自己的呼吸会打破这份寂静，似乎也在敬佩这个国外回来的朋友的勇气，偌大的会议室只有言祈翻看报告的“唰唰”声。

　　“所以这次的事故跟设计没有关系是吧，我看报告里面写着设计结构的检测都是合格的。倒是建材，没有一项是合格的，一项都没有。。。”言祈带着一些震惊说完，她将报告上的视线收回，转而看向凌恺煜。在对视几秒后，凌恺煜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都听到了？”冷冷地语气质问，没有一句回应。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模样，凌恺煜的怒火正在以爆发的速度上窜。
　　“都哑了？先前介绍建材商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不是很活跃吗，上蹿下跳的，现在出现问题了，跟你们没有关系了？嗯？据我所知，在座的各位目前手上只有这一个项目吧？还是你们嫌工作太少了？。。。。。”凌恺煜停顿得瞬息，凌有珊站了起来。
　　“对不起，凌总，建材合作商是我负责的，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公司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你怎么交代？已经开工这么久了，你知道建材出现问题意味着什么？交代？”凌恺煜的怒火已经到达峰值，会议室的气氛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起身后，修长的左手指尖撑在桌面，右手不耐烦得松了松领口，吸了一口气说道：“今天在场的恒远集团的员工，会议结束后把自己手上的工作都交接好，明天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出现在这里。”说完便径直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只留现场的人一脸愁容，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得上，会议室里回荡着“怎么办”“哎呀”。。。的哀怨声。

　　看着会议室的场景，言祈有些被惊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伴君如伴虎吧”。她悄悄地起身，尽量不打扰，毕竟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回到办公室的言祈，正准备向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曼达，就收到了来自斯曼思的邮件。
　　“哈，哎。。。爱丽丝真的是。。。。。。”看完邮件，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刻，凌恺煜的办公室内，凌有珊正红着眼眶坐着。她不敢正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辜负了他的期望，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配从她口中说出。
　　“别难过了，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我已经让宋璟杰去查了。”这时的凌恺煜语气稍微柔和一些，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甘。
　　“对不起，二哥，我发誓我没有吃回扣，经我手的每一项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凌恺煜说怪没有自己，凌有珊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一般，好不容易屏着一口气解释完。
　　“我知道，是我疏忽了，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至于我在会上说的话重了点，你别放在心上。先好好休息一阵，陪陪叔叔，等事情解决了，看你自己，是想回来还是其他的安排，我都会帮你安排。”
　　凌恺煜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凌有珊点点头，她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二哥，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一定会尽力配合的。”看着眼前这个委屈的小泪人儿，凌恺煜拿起纸巾轻轻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叔叔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等会儿拿着他的鱼竿冲进办公室来打我呢。”
　　“才不会，他才不舍得呢。”兄妹俩一言一句气氛总算是缓和过来了。站在门外的宋璟杰看到这个场景，嘴角悄悄上扬了一些，‘这个看似冷库的男人，把他的温柔全部给了家人。’

　　凌有珊离开办公室后，凌恺煜的脸色又变得铁青。如今检测出是建材的问题，为了确保后期的建筑质量，等于说需要推到重新建造。钱倒是还好，但是工期就需要延后，前期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他真的是不甘心。一定要揪出那颗老鼠屎。

　　几天后，凌恺煜的办公室里，宋璟杰正在将这两天查到的情况详细汇报。
　　“查的怎么样了？”
　　“整件事情，是因为一开始李董和另外几个董事提出的建材问题，所以，我从李董这边着手去查，我查了很久，可以确定的是李董和那些建材商确实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层一层的追查下来，这些建材商背后，和周盛的关系可不浅。”
　　“周盛？有珊的老公。”
　　“嗯，但是这么大一件事，他一个人可吃不下来。”
　　“所以他背后应该还有人。”
　　“对，这个人估计在凌氏的地位应该不会低，毕竟能撺掇的动几位董事。不过你可以放心，不是凌叔叔。”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叔叔。按照你的说法，在凌氏有地位，跟周盛关系还不一般，野心又大，手段又拙劣，蠢钝如猪，那不就是那个女人了。”
　　“咳咳。。那个手段拙劣、蠢钝如猪可不是我说的啊。”宋璟杰技术性地咳了两声。
　　“这还不蠢么？为了这么点油水，把家人都搭进去。”
　　“这么点油水？你少瞧不起凌氏的项目，里面的油水那刮一刮至少能让普通人少奋斗一辈子了。更何况这次是所有的建材都出现了问题。”
　　“既然已经查出端倪了，那就等着让他们自尝苦果吧。”
　　凌恺煜双手交叉，轻轻摩挲，脸上的阴霾总算是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