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与恋爱热[西幻]》无敌小能

87、暂别时的吻

　　仿佛看到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作者正站在他面前，西泽尔愤怒地挥了挥拳头。

　　感谢这些天马行空的话题，无形中冲淡了离别时的伤感，帮助雷伊与西泽尔度过了一段离谱却愉快的路程。

　　在城堡与营地的分岔路口。雷伊突然停了下来，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了：“我想，今晚还是不去城堡了。”

　　如果说雷伊上一世的人生议题是生存，爱情成了他当下人生中的主要议题。

　　上一世，残酷的生活中教给他的都是生存与生活具体技能。现在，他不得不像个学徒一样，面对他从踏足过的抽象领域。

　　婆婆说的对，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付出与表达爱的方式。

　　雷伊有时依然会感到不安：他是否可以做得比现在更好。

　　比如现在，如何在不伤害夫人感情的前提下，维持这段关系。

　　生活将人锤炼成坚韧无畏的斗士，爱情则将他塑造成蹩脚的诗人、不入流的哲学家。

　　然而，他并不后悔。

　　西泽尔追问：“为什么？你不打算陪我度过分别前最后的温存之夜吗？”

　　雷伊低下头：“说实话，我暂时还没有做好见夫人的准备。”

　　其他人遇到类似情况时，也许会选择欺瞒，坚称“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雷伊坚信，在夫人那样聪明的女士面前，这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终究是徒劳的——她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两人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像夫人这种聪明人，他们天然反感那些自作聪明的蠢人，以及他们那些自以为高明、实际上拙劣至极的小把戏。

　　撒谎虽然可能隐瞒一时，从长远来看，却会损害两人间信任。

　　权衡利弊，雷伊认为，既然迟早都会被识破，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坦诚。

　　所以，他需要耐心等待或主动创造一个合适的时机。

　　雷伊有意避开西泽尔的双眼：“等你从王都回来后，我们再详细讨论这件事。”

　　令雷伊意外的是，西泽尔并没有勉强他，只是叹了口气：“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西泽尔的遗憾显而易见。但他依然选择尊重，只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确实，我也应该做好与母亲坦白的准备，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那，我明早来营地找你？”

　　雷伊用力点点头，向西泽尔投去感激的眼神。

　　“所以，我们——”雷伊指着营地的方向。

　　那句“那我们在这里分别”还没说出口，西泽尔抢先说：“我送你回营地，我想陪你多待一会儿。”

　　于是，两人又同行了一段路。

　　站在营地门口，雷伊先下了马。

　　现在，又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刻了。

　　雷伊突然觉得讽刺：他曾经与其他人一起嘲笑林德和他的女友，笑话他们口头道别和实际告别之间至少差一小时。

　　现在，轮到他身处相似情景，他竟也感觉到了不舍。

　　甚至不需要西泽尔主动拉住他的手腕，向他露出无辜的眼神，说些“你再陪我会儿”之类的话。为了能跟他多待一会儿，雷伊甚至愿意讨论“你今晚吃什么”、“你的小狗叫什么名字”之类无趣的琐事。

　　爱情是平等的：表现在平等地将所有人变成智力相仿的傻瓜。

　　雷伊看到玫瑰木在原地转了几圈，疲惫的小马显然想早点回马厩休息。然而，西泽尔却迟迟不肯离去。

　　一天内两次分别让雷伊难免有些感伤——即使明知第二天还会见面。

　　察觉到对方也分享与他相似的不舍时，雷伊走到玫瑰木面前。他摇摇手，示意西泽尔离近些。

　　西泽尔俯下身子。雷伊轻轻抱住西泽尔沉下的肩膀，吻了上去。

　　相比于在森林里纵情激烈的吻，这个吻轻柔极了。

　　也许担心被佣兵团的熟人们发现，起初他只是试探似的吸吮着对方的下唇。

　　然而，理智与矜持很快被对亲密无间的渴望冲垮了，可能被发现的担忧反倒变成偷情似的感官刺激，他开始主动挑逗对方的舌尖……

　　这个吻持续时间不长，是一种“很快就会见面”的告别吻，温柔中带着点到为止的挑逗。

　　雷伊看到西泽尔眼中的惊喜，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雷伊觉得他似乎脸红了。

　　雷伊确定，这个吻提振了西泽尔刚才略显低沉的情绪。

　　“那么，明天见？对了——”雷伊用食指和中指按着双唇，随后轻轻按在西泽尔双唇上，“还有这个，这个祝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西泽尔张开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大声说了句“明天见”后，他掉转马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夕阳的地平线下。

　　当确定西泽尔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时，雷伊伸出手，看着刚才被他吻过的食指和中指。

　　现在，他的手指上、嘴唇上、舌尖上都残留着对方双唇柔软的触感。

　　他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那感觉奇异极了。仿佛对方就在身边，正酝酿着一个吻。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小栗子打喷嚏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正沉浸在迷醉中的主人。

　　雷伊立刻睁开双眼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被林德或者费费看到：否则第二天大家就会知道，与西泽尔分别后的他，对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偷偷摸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雷伊扫了一眼身边的小马，发现他的小马朋友正斜视自己。

　　雷伊低下头去，避开那双仿佛在对主人进行道德审判的双眼。

　　晚餐时间。

　　雷伊掀开帐门。果然，三个人正凑在一起吃饭。

　　三人同时向雷伊挥挥手，右手拿着面包的林德走到雷伊面前，将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和公爵阁下一起被食人族吃掉了！刚才还在讨论，如果一对情侣同时被吃进肚子里，究竟算不算是一种殉情的。”

　　雷伊苦笑一声，主动辩解：“森林里没有食人族，他们大部分人以打猎为生。”

　　林德显然缺乏对森林风土人情的兴趣：“对了，你不在这几天里，团里都快争论疯了，所有人都在喋喋不休——你记不记得那个从来不说话、起初我们怀疑他没有舌头的厨子，他竟然也开口发表意见了！”

　　雷伊露出惊讶的表情：“争论什么？”

　　“团长真的打算将佣兵团转为永夏城的常备兵。目前大部分人支持团长，一小部分人激烈反对——后者正到处寻找中立态度的人，努力争取这些中立者，以此来要挟团长。”

　　雷伊立刻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我要是没猜错，为首的是黑鬃吧？”

　　林德点点头。

　　雷伊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实力出众、为人谦逊有礼的年轻人，雷伊很轻易赢得大部分人的好感。

　　然而，就像自然界所有生物都存在天敌一样，难免有几个人对雷伊怀有毫无来由的憎恶，并毫不掩饰这种恶意。

　　黑鬃就是这样一个人。黑鬃比雷伊大几岁。起初，他无疑是同龄人实力最强的。直到他逐渐发现，他和雷伊的差距逐渐被对方赶上。

　　这之后，当他与雷伊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时，他总是会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关于雷伊的奇怪流言也开始在佣兵团里传播着。

　　很快，团里其他人就察觉了两人间——准确说是黑鬃单方面的挑衅。林德甚至主动表示，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套进麻袋里，好好收拾一顿。

　　雷伊婉言拒绝了朋友的好意：这是他与黑鬃之间的矛盾。

　　矛盾如果无法用和平手段解决，那就只能诉诸暴力。

　　在某次非正式的决斗中，一番苦战后的雷伊艰难取胜。

　　这之后，黑鬃明显收敛了态度。虽然偶尔也会相遇，黑鬃不再表达明显的厌恶，往往沉默避让或者装作看不到雷伊。

　　总之，雷伊实现了“别来烦我”的诉求。

　　这时，费费突然摊开手：“我不明白，留下来，或者带钱走，重新找一家新的佣兵团也不难，为什么纠缠不休？”

　　雷伊之外的两人同时望向费费，眼神写着“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眼神让费费感到心虚。他立刻放下搭在桌子上的双腿：“啊，你们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人的决定永远不能更改吗？”

　　“尊敬的公爵阁下可是承诺，我可以随意进出他的私人图书馆呀。”提到西泽尔，刚才坐姿歪歪斜斜的费费立刻端坐起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中满是尊崇。

　　“从此以后，你们谁再敢说大公半句不是，谁就是我的敌人！”

　　费费努力做出最凶恶的表情。然而在雷伊眼中，此时的他像极了刚出生没多久、努力练习呲牙的小狗。

　　雷伊偷偷赞叹：他的男孩真是讨价还价的高手，他没有一开始就抛出纹章官这极有吸引力的条件。毕竟，单凭“自由出入私人图书馆”这一点，费费就已经无条件俯首称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