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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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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静愣住了。
容珩也愣住了。
少了一层衣裳的阻隔,他的手指直接贴在她的手背,指腹下的肌肤细腻微软,依稀感受到一丝暖意。
眼前的指尖动了动,橘红色花瓣跟着一颤,没有掉落,依旧开得正好。
与他的手相比,她的手偏小了些,正如七夕时,只要他轻轻一握,便能合拢包在掌心里。
“你……”
听见宋予静诧异犹疑的声音,容珩如梦初醒,恍然惊觉自己的唇距离她的指尖有多近,只要再往前一分,便能……
那点暖意霎时化作烈焰的炙热,他迅速松开手,背到身后,闭眼几番深呼吸。
容珩紧紧抿住唇,慢慢睁开眼睛:“抱歉,我方才失礼了,抱歉……”
“没……没事啦!”宋予静紧紧抓住荷包,指尖挠着上面的刺绣,目光飘散落在两边,“你是在关心我嘛,虽然被针扎了几下,但不是很疼,现在也好了。”
他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不疼了就好。”
“那这个荷包……”她再度张开手,“你要吗?”
容珩不自觉地捻了捻指尖,对上她希冀的目光,伸手拿起荷包,握在手里。
“要。”他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宋予静挠挠脸颊,“很晚了,你早点回家。”
容珩应了声好。
本该趁现在勉强看得清路,尽快往回走,但他走得很慢,听见身后一句“你等一下”,他立即转身,几步跨回她的面前,问:“怎么了?”
宋予静摇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好字还未说出口,她已经跑回公主府,容珩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指尖摩挲缎面微微凸起的绣纹。
视野里再次出现纤细高挑的身影,她提着一盏灯,烛光驱散昏暗,映出银红色衣裳上简洁而不失华丽的绣纹。
她带着光一路跑到他的面前。
“给你,天太黑了,拿盏灯笼更安全。”宋予静气息微喘,“要不我再叫几个侍卫护送你回去?”
“这里距离国公府不远,不需要这么麻烦。”容珩接过灯笼,“多谢。”
“不用客气,是我要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必言谢,谢谢你送我这么漂亮的荷包。”
听见漂亮二字,她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我还要谢谢你教我做灯笼。”
“不客气。”容珩停顿一下,“你要是喜欢花灯,我以后可以教你,也可以帮你做一盏,用来答谢你请我吃烤莲藕串。”
“不客气啦……”
话刚出口,宋予静终于意识到两人傻乎乎地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了大半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啦,我们再谢来谢去就要错过晚膳了。”
容珩轻咳一声,“我先回去了。”
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她转身走回家,朝着正院走去,准备陪父母用晚膳。
游廊屋角各处点起灯笼,烛光摇曳,光暗交接,夜色朦胧。
宋予静蓦然想起容珩低头的那一瞬间。
他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指尖,密密匝匝的睫毛在眼底落下点点阴影,薄唇微微张开,温热轻柔的呼吸吹落在指尖,犹如被春日细柳拂过。
指尖仿佛再次变得滚烫起来,生出一股莫名的酥痒,沿着指尖一路蔓延至心口。
她不由揉了揉心口,心跳均匀,没有像之前跳的那么快。
同样是送荷包,为什么面对宋归鸿时,她可以随意说出不喜欢也没得换的话,面对容珩时,却紧张不已,生怕他拒绝?
“静儿。”
宋予静浑身一抖,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蹿到脑门,打断刚冒出来的疑惑,又恰好在下台阶,脚下一滑,往前踉跄几步。
“谁?!”
好不容易站稳,她连忙转身,借着烛光看清来人,轻拍胸口:“爹,原来是您,吓我一跳。”
宋学士大步走上前,紧皱眉头,目光落在她的脚踝,“怎么样?没摔着吧?”
“没有。”宋予静笑着安慰父亲,“只是您突然在后面开口说话,一下子没听出来。”
得知她没事,宋学士放心下来,与她一起往前走,“是爹不好,以后不会突然在你身后开口说话了。”
她搓搓指尖,不好意思说是自己走神了才没听出来,委婉道:“主要是因为天黑。”
走进用膳的偏厅,只有庆阳长公主在,宋归鸿外出会友还没有回来。
用过晚膳,宋予静捧着茶杯,问:“娘,我们是不是要进宫过中秋?”
“当然,难道你不想进宫赴宴?”
她连忙摇头,两手指尖相对戳了戳,“我就是想问宫宴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想去街上玩。”
“一般会在亥时初结束。”庆阳长公主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只要不被人发现,就算偷溜出宫也是你的本事。”
宋予静讪笑两声,没接话,听见屋外侍女的行礼声,转移话题:“哥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宋归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笑容满面,向父母问安。
他坐在宋学士旁边,掏出一张巾帕,小心擦拭腰间荷包。
“你这荷包上绣的是……大雁?”宋学士多看了几眼,“似乎绣的不太像,有几针绣得粗糙。”
宋归鸿憋笑:“爹,请务必记住您刚才说的话。”
“嗯?为什么?”
“是静儿绣的吧。”庆阳长公主也看了几眼,再看向女儿,“跟以前相比,进步很大。”
“都是娘亲教的好。”得了母亲的夸奖,宋予静谦虚地笑笑,“娘,我给您绣了香囊,过两天就能给您。”
“嗯。”庆阳长公主摸摸她的手,“不着急,慢慢来。”
“咳咳。”宋学士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静儿……”
“爹,我也给您绣了荷包,这两天就能给您。”她停顿一下,朝父亲眨眨眼睛,“是您最喜欢的牡丹花。”
宋学士又咳了几声,悄悄去瞄旁边的妻子,缓声道:“辛苦静儿了。”
在正院待了半个多时辰后,宋予静提着灯笼走回瑞雪居。
她忍不住捻捻指尖。
先前母亲也抚摸了她的手,很温暖,但没有像容珩握住她的手时,从指尖到手心都滚烫不已,甚至脸颊耳朵都生出热意。
是她的错觉吗?
“姑娘。”冬雪接过她手里的灯笼,“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宋予静应了声好,待沐浴之后,躺进被窝里歇息,她忍不住再次用指尖按抚手背,只摸出一点暖意。
果然是错觉,她想,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太阳刚落山,周围还比较热吧。
*
考虑到荷包和香囊还没完全绣好,宋予静没有出门的打算,继续窝在屋里。
已经给了宋归鸿一个生辰惊喜,父母也知道了,她不再特意隐瞒,吩咐人去府里的库房取一些新的绣线。
拿绣线回来的是冬雪,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信笺。
“姑娘。”她放下信笺,低声禀道,“这是镇国公府的容世子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容珩?他写信给她做什么?
一走神,手上不稳,绣花针再次扎到手指。
宋予静嘶了一声,吹吹指尖,摆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拆开信笺,抽出里面的澄心笺。
笺上的字迹疏朗清峻,遒劲有力,说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容珩邀她明日午时初临江楼小聚,聊表赠送荷包的谢意。
都说了不用谢,他还这么大张旗鼓地致谢。
宋予静抚过纸上清朗的字,忍不住笑了笑,起身走到书案后,抽了张浣花笺,开篇先学他郑重其事地道谢,然后再写她必定如约而至。
吹干墨迹,她仔细折好笺纸,放进信封里,再叫冬雪进来,吩咐她马上派人送去镇国公府。
等到第二天,宋予静早早起来,卡在巳时末,按照信上所写,赶到临江楼的雅间。
挥手让小二离开,她轻轻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临窗而坐的人,连忙放轻脚步声,谁知他还是转头看过来。
“哎,你怎么就发现我了。”她皱眉,“我还想吓一下你。”
“嗯……那我再转过去?”容珩迟疑开口,“我就当没有看见你。”
“那还有什么意思。”她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接住他递来的清茶,“我还以为我到的够早了,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
“是我宴请你,自然该早到。”容珩往前推一张单子,“我之前已经点了一些菜肴,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吃?”
宋予静扫了一眼,往上面加了几样菜。
容珩走到门口,吩咐小二开始备菜,再往回走时,对上她直盯着他的目光。
“我今天……哪里穿的不对吗?”
他低头从肩膀看到腰间,再到衣摆下方,甚至还多看了眼几眼鞋尖,又伸手抚过衣襟。
她单手托住下巴,笑眯眯道:“没有,是穿的特别好看。”
容珩偏首避开她的视线,将刚送上来的糕点放到案几上,“午膳还要再等一会儿,饿的话,先吃些点心。”
宋予静笑笑,不再多说,吃了两块山楂糕,正嚼得开心,却见容珩低头盯着衣裳,更准确地说是盯着衣袖。
他今日穿的是广袖,纯白色的衣裳上绣有银色暗纹,清雅贵气。
她不由问:“你在看什么?”
容珩立即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她的面前。
“给你。”
宋予静满腹狐疑,拿起来放到鼻尖轻嗅,闻到一股浅淡的药味,惊声反问:“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