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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三更上榻五更起,鸡鸣不觉雀声啼,五日一朝会,沈清平归京已经过了三日。

      沈清平是最后入殿的,踩在殿中的赤色金龙纹样金丝绣毯上,余光一一扫过身略处官员身上,最后聚焦落于大殿龙椅前的书案上。

      女帝轻拂衣袖,大马金刀落座已有一阵,对摄政王姗姗来迟,无人感生异议,她对上沈清平的目光,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朕闻近日京城率遭贼人行窃,简直是目无王法,执金吾何在?”

      文臣队列里站出一人,长发以一根素色白玉簪子挽起,黑发细软如绸缎,映得她那从雪青色朝服里露出的脖颈白皙,翁撤雪躬身颔首,以象笏遮面,而行肃拜之礼“臣在。”

      殿上的人忽然沉默,女帝看着摄政王,愣了愣。

      沈清平原是金吾卫右上将军,自女帝登基后作摄政王,又因与蛮夷一战做主将出征,特封骠骑将军,她原先的的位置,便由下头的人推举了上来接替她的位置。
      但女帝忘了这回事。

      沈清平:“……”

      她抬头瞥了女帝一眼,心中暗自骂了一声,很快又掀下眼脸避免直视君颜,开口道:“翁大人,陛下的意思是,金吾卫军可有什么发现?”

      翁撤雪点了点头,说道:“京城守门人在进城时发现了几个鬼鬼鬼祟祟的,经过搜查发现携带着火器,有悖我朝律法,已经被金吾卫给当场处死,除此之外的,倒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沈清平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再加强些守卫,可千万不能使得这会儿贼人扰乱了摄政王的庆功宴。”这般说着,女帝又猛的拍了拍书案,发出一声巨响。“这帮蛮夷人当真是可恶,常年扰乱我朝边界不说,如今竟敢偷偷闯入京城之内,妄图兴风作乱。”女帝佯装发怒。

      沈清平作势躬身而立说道,“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息怒。”随着她话语声落下,身后群臣也纷纷跪下,一头戗地躬身复述,“还请陛下息怒。”

      作为摄政王,沈清平的权利如同女帝,在朝堂之上,也唯她一人独立。

      “臣等必将尽心竭力替陛下分忧。”群臣说道。

      女帝想了想说,借势便说:“尔等下朝之后,于今日之事有主意者可将奏折递到摄政王府上,朕与王爷,自当相商一二。”

      几人忽然站了出来说:“陛下如今已岁近成年,还请陛下亲政,收回摄政王印。”

      “还请摄政王移交帝权,自请退位。”

      “陛下,摄政王借监国之势为非作歹,草芥人命,还请陛下发落。“

      沈清平勾唇浅笑,指间揪住自己身前一簇黑发绕着手指缠了几圈,“倒是本王忘了此事。多亏了木太傅提醒。”

      那人没接她的话,只是看向女帝。

      “这……”女帝面露迟疑之色,“朕与摄政王情同手足,况且这些年摄政王对我朝尽心竭力,朕于江山朝政处理手段也尚有不足之处,又怎可如此行事。太傅教授朕诗书礼仪廉耻,是这般行事,岂不是叫天下人不耻?”女帝摇了摇头,话里不知有几分真情假意。“至于你们说的这些罪状……“

      “是臣失了礼仪,贪享帝权,可这草芥人命一条,臣不敢认。”

      “摄政王,快,快快请起。”女帝有些着急,瞧见沈清平忽地跪下了,差点就从龙椅上起身。
      “臣下不敢,臣在两国交接之处带兵打仗,所杀无数人,却自认没有滥杀一个无辜之人,太傅这一句话,恕清平不认。”

      女帝有些气愤的瞪了一眼,“木太傅,朕年幼登基,多亏了有摄政王扶持,方能稳住地位,朕也知摄政王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可不能无凭无据污蔑人啊。”

      太傅身子一颤,赶忙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老臣虽然糊涂,但是老臣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啊,绝不敢胡乱生事,摄政王行事无章,性格诡异。前些日子还有百姓亲眼见到摄政王在寺中无故杀人。”

      温彻雪忽然插嘴,“太傅稍等,此时金吾卫也在场,经我等细查,此时并非摄政王无故杀人,而是由人指示一群亡命之徒刺杀王爷,就算摄政王不亲自动手了结了这群人,我们金吾卫也会将人处理了的。”

      金吾卫一直秉承着小事当断,大事上奏的作风。对于这种可能祸害百姓,甚至天女之事,向来不会手软。

      太傅被她梗的一时语塞,暗自咒骂道此人多事,“就算如此,她沈清平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看来太傅对臣下是早已心存怨念多日,既然如此,太傅不妨将证人证据一一道出,咱们也不必去大理寺了,就让陛下做主,评个一二。”

      太傅一时失言,竟被沈清平下了套,“陛下,老臣……”

      “太傅怕不是糊涂了。”人群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摇了摇头说。

      女帝不是只有一位太傅,而是有好几位师长,传授不同方面的道义,中有观念不合者也是件常有的事。

      一人落了下风,几位定然便要出来踩她几脚。

      有一位稍显的年轻的女子站了出来,说“太傅怕是关心则乱了,但是又怎么能这样污蔑摄政王呢,残害忠良之辈,也叫我们这些曾与太傅共事的心寒啊,是不是若是以后我们中的谁也得罪了你,要被这样盖个帽子下来。”

      女帝也是一脸失望的样子看向那人。

      “老臣或许也是上了年纪,的确糊涂了,今日才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知失言,为了以防说多错多,大夫及时的堵住了嘴,只是沈清平就不容她就这样子不说了。木研锦自知大势已去,当即道:“老臣自知年迈,今日又做出这样的错事,祈求陛下看在往日师徒情分上,让老臣告老还乡吧,家乡路远,臣这一副老骨头,也不知能不能抵达家乡。”

      “告老还乡?太傅您可不就是京城人士吗?”沈清平说。

      那人听了她的话,却如遭雷劈,瞪大了双目讪讪的笑了笑,“王爷怕是记错了吧。”

      “本王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记性也不至于差到如此,陈中丞,本王记得,你与太傅是同一年入朝的,你来说说看。”

      御史中丞陈氏沉吟片刻道:“微臣与太傅的确是同一年入朝,只不过臣记得,太傅应当是青州人氏。”
      “嗯,对,微臣也记得。”
      “臣记得太傅是由青州的刺史推举而来的。”

      陈中丞周边的几人也应声附和,“对,臣也记得是这样的。”

      太傅微微送了口气,心又马上提了起来。

      “哎呀,那可就奇怪了。”沈清平故作惊讶的说道。“那青州刺史可是本王的老相识了。可从未听她说过青州有太傅这一方人被她推举而来呀。”

      听她这般说,顿时满堂哄闹。

      太傅迅猛地跪了下来,说:“陛下,老臣年轻时犯浑,其实只是一处偏远之地托了个县丞替臣写的推举文书,记载入册的时候却报了青州刺史的名号。”

      “错了,太傅,你又记错了,看来你果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沈清平笑颜如花,“你可不是谎报了名号,而是伪造了文书呀。”沈清平笑盈盈的将语速放慢折磨着她,“你仗着天高路远,竟然杀了那名青州刺史推举来的文生,然后自己伪造文书取而代之。”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晃了晃脑袋,“陛下此时并非空穴来风,陛下大可传书一封予青州刺史以及当年被她杀害的青年的家人便可知道臣说的话是真是假。”

      “太傅,你说说看。”女帝冷森森的说。

      跪在地上的太傅浑身颤抖,抖个不停。见她这副模样,众人心底也有了数。

      “大胆木氏,你竟敢欺骗先皇,草菅人命。你,你怎么敢?”这样说着,女帝突然抽起书案上的镇纸,猛地往她头上砸去。

      “哎呀。”沈清平装作被吓到的模样。“这怎么办呀?太傅如此体虚又年弱。想当初在京城吃了多少补食才能站到现在,陛下这么一砸,把人砸坏了可怎么办?”沈清平这样说道,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忽地走进太傅,将人如令小孩般拎了起来,恶生生的在她耳边说道:“太傅,可曾想到今日?嗯,想必是从未有过。”

      “你欺人太甚。”太傅举起一根手指指着她。

      “别这样说,太傅,我哪敢呀,万一惹怒了你。您不愿意讨我口饭吃,该怎么办?”沈清平笑着说,她凑近了太傅的耳朵说:“太傅啊,当年您桌上那些珍馐美膳随随便便拿出一盘来一个,都够我边疆数十万大军的士兵吃上个几日,可惜您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不得不顿顿需要18道不同的美味,才能治好您这副身子,您的命多金贵呀。我那些士兵啊,饿的只能去掏黄沙下的泥鳅,幸好你心善,只这样吃了一个月,让大伙儿都能余下一口气来。您瞧,我这不好生生的站在你眼前,想来太傅你今日的话,也没想真的要清平的命对吧。放心,就冲您这份恩情,清平也一定要好好留着您这条命。”

      话音刚落,沈清平反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起剑落,一条断手落到了大殿上,血色污了罗裙软毯。

      “大人到底是曾为陛下恩师,那就由臣来替殿下处罚罪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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