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有恨[gb]》年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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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傅皱了皱眉头，说：“您是个内行人吧，怕是知道了我家掌柜要寻此物。”她咬了咬牙，退让了一步，“好了，三味药材两千两黄金，我同您说个实话吧，是打心眼实诚的价了，我家掌柜说好的数目是一千五百两黄金，再加上后两味药材，两千两，全京城都没有出得起这个价的了，您若是愿意当了，我们就收了。”

　　沈清平不动声色的抬眸，看着老师傅难看的脸色，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故意说：“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愿意卖了，再说吧。”

　　“这……”两人对视一眼，老师傅的脸色已经是铁青，想要上前去和她争论什么。

　　年轻些的小伙计拉着了她，对沈清平说：“这样，大人，您若是不愿意卖第一味药材，那咱就讨一个彼此都乐意，讲究一个这个来日生意嘛，这样，六百两黄金，这两味药材我们都收了，改日若是您心情好了，就来我们这，照旧是这个价格我们收您的药材，您看如何？只要您点头了，我们马上就叫人给您取金元宝去。”

　　沈清平矜贵的点了点头，“六百两啊，也好，那就同你们做一场生意，改日若是我心情好了，再来当吧。”

　　那老师傅心中似乎还是忿忿不平，铺里的伙计拉了拉她，小声道：“好啦师傅，您就别生气了，您一开始这价压的太低了，人家不乐意也是难免的嘛，这些落魄户都这样，心高气傲的，要捧着她，咱们掌柜说了，要是能够收到那个，重重有赏啊。”

　　“她若是卖给其他人怎么办？”老师傅说。

　　“哎呀，谁家能够有我们家出的价高，全京城的药铺和当铺掌柜都去通过声了，说是五百金，人家撑死了只会出到三百金，最后还是会卖给我们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药材名贵是名贵，但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好药材，一般人那也用不着，有钱人家哪里会把脸伤着，都小心呵护着呢，真伤着的都是些穷苦人家，那哪敢想啊，这药一用也不是一贴两贴就能好的，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真不知道我们掌柜收来做什么。”小伙计是个有心眼的，目光盯着沈清平转了转。

　　“这位大人是哪家府上的，可要我们的人帮您送回去，也安全些。”她说。

　　沈清平道：“不必，将银钱给我就是。”

　　她表现的十分抗拒，像是极其不愿意知道自己的出身。

　　小伙计脑子转动的飞快，心道等会儿让掌柜去打探下城里落寞的几家有没有这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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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里头的物件不是西域的就是京城里其他人典当的，数量不少，她没骗人，店里的伙计也说这家铺子做了有十年的营生了。”常遂安摇了摇头。“至于其他的，没有看出些异样来，莫非当真是个正经的铺子。”

　　他手上抱着个大大的匣子，又说：“不过，我购置了铺里几件所谓的镇店之宝，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人参？那伙计问买来用处，我只说家中是行医的，妻君瞧瞧，叫人炖了给你补身体？”

　　“那人可有些反应？”沈清平将常遂安买的药材拿在手上把玩，淡淡的扫了几眼，就知道有问题，她轻笑一声，“买贵了，没她们说的那么玄乎，你自己留着玩吧。”

　　“他说是他们掌柜正在高价收药材，若有什么稀罕的有意脱手的都可以送来给他们瞧瞧，但具体问是要说什么，却不肯细说了，只是很含糊的说是些达官贵人养生用的。”常遂安说，“挑的时候急了些，怕江氏提前回来，没时间和他杀价了。”

　　沈清平笑了笑，取出个有些沉的银钱袋，里头的东西颇沉，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

　　常遂安打开一看，是十二个圆润可爱的金元宝。

　　“我这边倒是有人露了气，那江掌柜似乎正急着要这味药材，再等几日瞧瞧吧，倘若真是如此，她不开口也得开口了。”沈清平扶着桌，“青州那边又来消息了，一起看？”

　　她挥了挥案上嬷嬷放好的信件，正准备拆开。

　　常遂安不明她们的态度，距离元杏杏到达青州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信件来来往往了几波，竟是一点进程都没有。朝中所有人都秉持着模糊不清的态度来进行此事，仿佛就在来回推脱着。

　　信纸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照旧先是些客套的官话，而后才是事关青州人口变动，百姓生活情况，到最后才提及几句水势涨幅情况和融冰问题。

　　沈清平的脸色十分平静，眉眼隐隐透露出很淡的笑意。

　　“妻君，为何……”常遂安想要开口问，却被沈清平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声音。

　　“事到临头再和你说，只是我的一些猜想，还不确定。”沈清平道，“你来看这个。”

　　常遂安垂眸看，是青州的地势图。

　　该地方整体呈现西低东高的地势，粮田多居于东面，而百姓则处于西面，河流正处于西南角青州与淮州、京城之间，如若发洪了，实际有意避开，对青州影响不大，而淮州的水堤在先帝在时修建了好几次，固若金汤。

　　一旦发洪，真正遭殃的只会是京城。

　　“元杏杏怕是已经在青州备好了，所以也不急着建，她等着看乐子呢。”沈清平笑着说。“天高皇帝远，再衷心的走狗跑远了都容易见利忘义，何况元杏杏本就不是个能够稳下心神效忠一人的。”

　　常遂安不太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皱了皱眉，脑子里想着，却没打算继续开口问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沈清平染了血色的手指上，那仅是一点沾在皮肤上干涸的暗红，将它误看成胭脂也不是莫须有的。

　　常遂安静默了一瞬，思量着沈清平是在哪些日子背着他偷偷出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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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受到信的嵇适手上拿到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内容，她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说：“烟娘，我年纪大了，你来替我读读这信上写了什么。”

　　沙烟接过信，扫了几眼，“她性子爱玩，没写什么有用处的东西，大人不听也无碍。”

　　嵇适摆了摆手，叫她读。

　　“禀大人，青州此处，刁民横行，财主同官府作对，衙门众人松懈，目无法度，杏杏初入此地，虽有心早建水堤以安天下与陛下之心，也望能够不辜负大人之众望，安乐百姓。然，杏杏形单影只，行事不易，虽有心而力不足啊，还望大人于京中能够伸以援手，杏杏感激不尽。”沙烟读道。

　　嵇适膝跪在蒲团上，对着大地之母的石像正进行祈祷，听了她的话久久未起身。

　　“烟娘，你说她是不是在怨我临行前没有见她，所以动了其他的心思。”嵇适说道，话语里透露出一份试探的意味在。

　　“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大人和她见怪什么。”沙烟将信放下，也跟着跪在她旁边，只是膝下没有放蒲团，“她的想法简单，最多也只是在和您一时置气罢了，无需多理会的”

　　嵇适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比她年纪小的少婉就比她懂事多了，我和她嘱咐的事，做的好好的，还在努力为了建堤做准备呢。我听闻她到了青州后做的事不少，就是没好好的建堤，不要辜负摄政王的一片好心啊。”

　　她发出一声叹息，“罢了罢了，若是实在办不好，也只有叫别人去做了。”

　　这话里的杀意很深，嵇适身着一身素服，洗浴焚香多日，似乎是最虔诚的信徒，在神女面前整日整日的祈祷。

　　“杏杏不会叫大人失望的，大人不如回信一封鞭策一二。”沙烟说。

　　嵇适默了会儿，久到沙烟打算继续说什么，就听她道：“你去替我写吧，就叫她加快建堤的进程，我要她赶快将堤给建好。”但至于是怎么建，建的好与不好，她是只口不提。

　　“那……是否给她拨些银钱或者人手去？”

　　嵇适轻笑一声，“你可以去向户部、工部问问，看她们肯不肯了，这是陛下该做的事，陛下不做，我作为臣子的人怎么能够做呢。对了，我叫卫窈顷去工部，她那边如何？”

　　“人在外头，刚来送过文书，正在外头候着呢还没打发走，大人见不见？”

　　“等她做出点东西来再见吧。你替我去回了她，叫她不要辜负了家中期望，好好盯着工部的人做事，都是一帮不正经的，不要误了我的事。”嵇适跪在石像前，“出去吧，我要像神母祈祷了。”

　　沙烟起了身，两条腿的膝盖在地上跪的有些疼，走路磕绊了一下。

　　“烟娘，她若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就不要护着她了。”嵇适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毕竟你之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这个位置，我还是最属意你的，你又何必一时失足终成千古恨呢，旁人可会轻易领你的情。”

　　沙烟走时，眼里的寒光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