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兵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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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闻言当今圣上来了黎州，并且要处决贪官白绍礼。立即想到前些时日的传言，说那堤坝屡屡决口是因白绍礼偷工减料所致。
那赈灾银，也都被他给贪墨了去。于是纷纷跑去堤坝处，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师爷与白绍礼绑着双手，跪在岸边。身旁还站着一个壮硕的刽子手。
曲栋廷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声道：“白绍礼身为黎州父母官，却因一己之私害死黎州百姓上千！圣上曾为黎州水患拨付白银三百七十二万两整，但此人却只用了三万两，贪墨整整三百六十九万两白银。害得堤坝屡次决口，万亩良田尽数毁去，百姓流离失所！”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的人不太相信，有的人却嗤之以鼻。
“我早就说他不是什么好官，你们非不听。”一个男人对着身旁的友人说道。
“谁知道他这人面兽心啊。”身旁的友人也是有些半信半疑。
曲栋廷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楚，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道：“白绍礼欺上瞒下，诋毁圣上，贪墨等大不敬之罪，数罪并罚。今斩于此，以儆效尤！”
话落，那刽子手举起手中的砍头刀。
“不……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丞相大人钦定的黎州知府！不能杀我！！”白绍礼彻底慌了，大喊道。刽子手一脚将人踩住，毫不犹豫挥刀砍下。
那惊慌的神色还未消失，头颅已是滚落。
鲜血缓缓渗入，白绍礼的尸身躺在地上。
而他被砍头的同时，封清也将那雁翎刀架在了胡师爷颈上。
“真的很讨厌你看她的眼神。”她冷着脸，锋利的刀就那么轻轻一划，鲜血淋漓。
解决了白绍礼，封清领着众人回了府衙。百里知也与域儿也早已在此等候。
曲栋廷跪在堂下，本想着为自己求求情，看能否回去。但今日的小皇帝看上去与平日不同，于是也只是跪着，不敢乱言。
“曲大人告发白绍礼贪墨有功，正好这黎州缺了人。你便接替白绍礼担任黎州知府，百里知也擢升为五品同知，与曲大人一同重建黎州。”
虽说是当了知府，但其实曲栋廷还是更想回礼部去。却也不敢违令，只领旨谢恩。
“从白绍礼家中搜出的东西，就由百里大人处置。用在重建黎州上，多的，尽归于国库。百里大人，应当不会让朕失望吧？”
百里知也跪下谢恩：“圣上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封清又走到曲栋廷的面前，淡声道：“曲大人，你应当知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吧？”
曲栋廷忙伏地，道：“臣此生愿为圣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那这黎州重建一事。你当尽力而为。”
“是！圣上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
“百里大人，你也多多关照。”
“是。臣定与百里大人齐心协力，治理好黎州。”
送走了皇帝，曲栋廷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庆幸着自己没有与那白绍礼同流合污，不然今日被砍头的可不止是他白绍礼了。
“恭贺百里大人。”他侧身，朝百里知也拱手作揖。
“曲大人，同贺。”百里知也还礼，十分客气。
“圣上这是意图与丞相大人争权，百里大人今后定会被圣上器重的。若有朝一日百里大人能入朝，还望能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只要曲大人忠心为民，圣上自然看得见。”
“百里大人说的是。”
百里知也去了封清所说的那个院子，彼时的百里溪正坐在池塘边钓鱼。见到自家爹爹来了，忙放下鱼竿跑上前抱住他。
“爹爹！”
“溪儿，这些时日如何？有没有想爹爹呀？”百里知也抱起她。
“有想的。不过云哥哥与美人姐姐待我很好，所以偶尔也不想爹爹了。”百里溪笑嘻嘻道，又见门口并无其他人，迟疑着询问道：“他们走了吗？”
“嗯。”
“那……那他们还会回来吗？”肉嘟嘟的小脸面露不舍。
“溪儿。他们是高不可攀的贵人，若今后见到了，可莫要如此不知轻重。要懂礼仪，明白吗？”
“明白……”
百里知也见到那鱼竿动了一下，于是大步上前抓起鱼竿，竟是钓上一条大鱼来。
“溪儿，今日正好吃鱼！”他欣喜道。
“爹爹，可是他们去哪里了？回家了吗？”
百里知也微微一滞，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渝南。”
*
马车上，慕尹秋见封清的脸色从离开黎州便一直很不好。
想到她应是因为这白绍礼，于是在车上找寻一番，拿出一个精致食盒，里边放着封清爱吃的糕点。
“吃点嘛？”
封清看向她，先是将那食盒拿开，然后将人拉到自己身旁。
“白绍礼都跟你说了什么？”
“想听？”她轻轻扬眉，勾住封清的脖颈。
“你说。”
“嗯……想让我做他的妾室。”
她咬着牙：“当时你为何不说？”
“你也没问呐。而且你看上去很不想理我的模样。亏我之前在他家还等了你那么久，竟是一点都没想到来找我。”她娇嗔一声，捏住了封清的耳朵。
“不然我早走了，还等他说那些？”
“我这不是……”封清及时停下，嘟囔道：“我就说让百里溪早些歇息！她偏要玩！不然我肯定来找你了。”
慕尹秋轻笑道：“溪儿若知晓你如此，定会说你不讲义气。”
“我……哪有。”她眼眸微闪，下意识躲开慕尹秋的视线。
慕尹秋自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但也只佯装什么都不知。
那日被清欢拉走之事，她若不想说，主动提起怕是会激怒于她。仔细想想，还是不提了。
二人心中都藏着事，但又谁也不说。也就这样放着了。
车行半日，突然下起绵绵细雨。本是晴色，仅在那一瞬便暗了下来。
雨中夹杂着轰鸣雷声，突闪过一道白光。哗啦一声，本已睡熟的慕尹秋被惊醒。
她紧紧抓着封清，脸色有些泛白。坐在一旁的域儿下意识伸手，但想到封清在，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怎么了？”
四月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雷声很快消失，随着马车得移动，天色也逐渐放晴。
只是那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慕尹秋缓缓收紧了手，摇了摇头，又继续伏在封清怀中睡着。
封清不明所以，但也抱紧了她，轻声道：“我不会走。”
雨中，只见到前方有一匹马快速奔来，身着蓑衣的宋贺云拦下了马车。
陈加延停了马车，拱手作揖。
“公子，宋大人的家仆来了。”他侧首对里面地人说道。
“宋大人？”封清心中一惊，下意识要起身，才反应过来慕尹秋正在自己怀中小憩。于是也不动了。
“奉老爷之令，有话要说。说完就走，公子不必出来。”
宋贺云骑着马来到车旁，微微俯身道：“老爷说，红颜祸水，万望圣上莫要沉湎酒色。废了慕氏，贬入冷宫。”
车内的慕尹秋听到后缓缓睁眼，轻笑道：“这是宋大人原句？”
宋贺云端坐起身子，也无所谓说话的是谁，道：“老爷原话。请圣上现在决定。”
“老师在何处？”
“事关重大，还请圣上早做决定。”宋贺云抚上怀中的飞鱼兵符，有些着急。
封清沉默良久，缓缓道：“朕与皇妃情投意合，还请老师成全。”
宋贺云瞬间泄了气，犹豫着将手从那飞鱼兵符上挪开，重新握紧了缰绳。雨水顺着帽檐滴落，没入马身。
他犹豫片刻：“圣上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车内，封清的声音格外坚定。
宋贺云微叹：“话已带到。草民这便回去告知老爷。”
“嗯……老师他身子可好？”
“偶感风寒，不过并无大碍。多谢圣上挂怀。”
“那你快些回去。”
“是。”宋贺云再次摸着怀中的飞鱼兵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骑马离去。
他走后，陈加延又继续驾着马车前行。慕尹秋靠在封清怀中，轻揉着她的手。
“看来你我之事不仅是太后不乐意，如今就连宋元珂都不乐意了。”
“无碍。只要你乐意便好。”她微微扬唇，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柔情。
四月的雨很快结束，只是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但这样的天气十分舒爽，倒是小憩的最佳时候。
域儿瞧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睡着的二人，又默默掀开那车帷看着外面。
陈加延驾车很稳，路途也较为平坦。所以鲜少会觉得有颠簸之感。
域儿趴在窗沿，心中又开始默默叹气。
依照宋元珂所言，与封清分别的五日后，宋贺云已拿着那半枚飞鱼兵符来到了平宁宣王府。
宣王封盈得此兵符还有些诧异，南司十六府保卫帝都临盛安危。历朝历代都是皇帝所掌。
先帝既然将此物交给他，那便是想让其暂替封清保管。待封清长大后，自会交给她。
怎料会交给他一个王爷？封盈并未接那半枚飞鱼兵符，虽不知宋元珂到底何意，但他若是接了这兵符，那便是谋逆大罪。
宋贺云解释道：“丞相在朝独揽大权，老爷说，圣上专宠慕氏。此兵权便只能交给王爷您。”
封盈沉默良久，问道：“另外半枚呢。”
“老爷交给了太后。”
封盈面容平淡，最后拿起那兵符仔细查看了一番。的确是南四十六府的兵符没错。
“让本王与太后互相钳制。待圣上有意夺权，最终这兵权还是会落入圣上手中，宋大人真是好手段。”他淡笑着，又将那兵符递了回去。
宋贺云也不隐瞒，直言道：“老爷也的确有这层意思。但若圣上不肯废了慕氏，老爷也绝不会让皇权落入丞相手中。临走时，老爷还特地交待了一句话。”
他站直了身子，拱手作揖道：“若慕氏有身孕，圣上依旧不改。宣王可，取而代之。北司禁军，也会归于宣王之手。”
宋贺云走后，封盈看着手中兵符轻笑了一声，随手便将那兵符放在桌上，好笑道：“她怎会有孕。”
*
平宁是宣王封盈的封地，此地离黎州不远，车行十日便到了。
封清本暂不想惊动封盈，但他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早早便派了人在城门口迎候。
而来迎接她的，是封盈的嫡长女封长珺与庶子封永昌。
“父亲在如意楼备宴，替小叔接风。”
封长珺十分灵秀，笑起时右侧脸有小小酒窝，十分亲切的模样。
反观封永昌，脸色不耐，站在长姐身侧也不言语。甚至都不去看封清，视线反而停在了慕尹秋身上。
封清微微蹙眉，往右侧移了一步，挡在慕尹秋身前。
她这一动，封长珺也注意到了，便对身侧的封永昌道：“昌儿，还不见过小叔？”
封永昌撇了撇嘴，有些不大情愿地朝封清行了礼。
“在外我叫云清。你也莫要如此唤我，只当我是府中的客人罢。”
“是。那……还请云公子这边请。”封长珺侧身，抬手示意。
慕尹秋只扫了一眼封长珺，她虽比封清小上一岁，但言行举止都比她要成熟许多。
心道，封清倒是与那封永昌一般性子。
如意楼之中，封盈微微倚靠在椅背上，似是正闭目养神。封长珺领着人进来时，封盈也恰好睁开眼睛。
见到封清，那剑眉微微舒展，露出一丝笑容来。封盈笑起来也有一处酒窝，封长珺与其十分相似。
“清儿。”
听到他的称呼，封清顿时身子一僵，有些不太自然地走上前坐下。
封长珺则领着封永昌坐在封盈身侧。
她似有些不满：正色道：“我长大了，宣王兄莫要如此唤我。”
“的确是长大不少。”封盈拿起那翠玉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封清面前。
“为兄以为，你会带昭之出宫呢。怎料带的是别人。”
封盈微微抬眸瞥了慕尹秋一眼，朝封清抬起手中酒杯示意，然后一口饮下。
封清坐下后不久，店小二已安排人将备好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宣王兄如何得知我来了平宁？”
“黎州与平宁相聚不远，白绍礼一死，很快便有消息传出。圣上亲临，严惩贪官。”
“宣王兄既然知晓黎州一事，当日黎州灾民想要入城，为何不肯？”她质问道。
封盈没有马上回答，只不紧不慢的给封长珺夹了菜，又自己吃了一口。
“宣王兄此举会害死多少人？”见他不言，封清又道。
封盈又夹了一口菜放入碗中，不疾不徐道：“若是放他们进来，我平宁又会如何呢？你难道忘了沂州城？”
封清微微抿唇，沂州城因灾民涌入，出了不少乱子也死伤不少。附近更是有流匪作祟，害得城中一时十分混乱。
“话是如此，但……”
“话是如此，但你也不应只顾黎州百姓，不顾我平宁百姓吧？”封盈说着，朝一旁的封长珺伸出手。
封长珺立即会意，拿出一个锦盒递上。
“许久未见，也不知此物你还认不认得。”他边说着边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枚兰花玉佩。
封清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慕尹秋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于是仔细瞧了那兰花玉佩一眼。
看样式，是女子之物。
那秀眉眉不可察觉的蹙下，她突然轻瞪了封清一眼。
“万没想到，她与宣王兄相识。”封清很快恢复神色，只是藏于袖中的手双拳紧握。
“是旧识了。她父母早亡，很小便入了我府中。”封盈将将那锦盒关上，递到封清手边。
“你与她也是旧识，此物就当作纪念。”他说完，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
吃了几口后发现封清一直未动筷，于是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有些累。宣王兄还是自己慢用。”封清起身欲走，走到门口时又被封盈喊住。
只见封盈拿起那锦盒起身，走到了封清面前。
“你忘了这个。”他抓起封清的手，将那锦盒硬塞入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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