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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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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跟着祭司穿过村子，来到村子另一边。
前方空旷的地面上搭建了一个庄严的台子，其上画着复杂的阵法图样，江白慕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献祭类型的阵法。
祭司在献祭台前警惕地环顾四周，迟迟没有动静。
“献祭台？他来这里做什么？”
好好的妤兰节活动，半途跑到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莫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江白慕一边疑惑，一边焦躁地抠着两人藏身的树，树干上干裂的皮脱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洛斯伸手阻止他，江白慕这动静迟早会被祭司发现。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打落。
“别碰我！”音量没有控制，江白慕几乎是低吼了一句。
说完他就愣住了，他的行为又不受控制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洛斯，却见洛斯向前方献祭台看去，祭司已经不见了踪影。
遥山村里凡是能活动范围，他都去过，献祭台往前便不能再前进了。
外来人的活动范围如此，遥山村村民的活动范围亦是如此。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祭司极有可能还在附近。
或者说，他在地下。
洛斯释放感识，收回了目光。
江白慕被他一看，没忍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几秒后，他惶恐又紧张地看着洛斯，小声辩解：“洛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你要不再给我施个清心的法术吧，就像之前那样。”
洛斯被他几次三番的异常举动弄得确实有些烦了，也知道江白慕估计又是“犯病”了，只得忍了忍，施了个净化魔法。
焦躁和烦乱被压制住，江白慕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不再紧绷。
洛斯却皱起了眉，“你身上有一股浓郁的……”他想了想修真界的词汇，斟酌道，“火系灵气。”
他感觉到了火元素的力量，很强烈，很汹涌。
他方才一心跟踪祭司，这才忽略了江白慕的异常。
江白慕怔愣了下，手里捏着方才抠下来的树皮碎屑搓了搓，旋即低下头，语气低落道：“你产生错觉了吧，我已经没了修为，身上怎么会有灵气。”
洛斯沉吟了片刻，说道：“与你的修为无关，我怀疑你体内有其他东西。”
他并不会傻到怀疑江白慕撒谎。
修真界的人是否有修为他看得出来，比如曲临风身上就有着浓郁的水元素，而他遇上江白慕时，江白慕身上尚且有着无比杂乱的元素之力，但没多久，他身上的元素之力就消逝不见了。
洛斯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了江白慕被煞气入侵却只是偶尔才受其侵害，痛不欲生。但如此邪恶的力量，换做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恐怕早就沦为了傀儡，譬如阿云仅仅只被一缕微弱的煞气污染，就几乎断绝了气息。
江白慕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或许与他此刻体内散发出火元素的源头有关。
他原以为江白慕近日的异常是营养补过头了的原因，却不想，还有其他的可能。
江白慕霍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呢喃道：“怎么可能。”
他的眼睫颤了颤，眼中透着害怕的情绪，求助般望向洛斯，“洛斯，你帮帮我，把这个东西赶出我的身体好不好？”
洛斯当然不希望身边有个随时会情绪爆炸的人，想想就觉得累，不过现在不是解决的时机。
他压低了声音说：“回去帮你。”
献祭台传来动静。
两人噤声。
阵法之后，地上忽然冒出一个头，祭司从地下走了出来。
他走到一根柱子前站了片刻，又如来时一般悄悄离开。
洛斯如祭司一般走到那根柱子前，不一会儿一块地板移动，露出了地下入口。
两人拾级而下，穿过一段狭窄的通道，进入一间宽阔的地下暗室。
江白慕惊叫一声，洛斯朝他看来，他赶紧捂住嘴，却进一步扒紧了洛斯的手。
暗室里燃着几只长明灯，将暗室里照得清清楚楚。
中间一张长桌上放置了几本泛黄的书籍，还有笔墨纸砚，但这不是江白慕惊叫的原因。
长桌边上放置了一个老旧的炼丹炉，除此之外，偌大的暗室里竟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那些人被一个个分开单独绑在一根根木桩上，面色灰白，唇泛青紫，浑身流脓，散发着死气。
江白慕打着颤说道：“洛斯，这里是不是煞气很重啊？我感觉到身体里的煞气在叫嚣。那个祭司把这些人关起来是想要做什么？那里还有个炼丹炉，不会是拿这些人来炼丹吧？”
洛斯一进入地下暗室，就感受到了浓浓的煞气，忙拿出魔法杖给两人套了个防御罩。
他目光扫射一圈，眉宇沉下来，皱眉说道：“这些人身上充斥着煞气，炼丹炉里的煞气最为浓郁，还有血液的气息。”
他走到长桌前，翻阅案桌上的书籍，是他看不懂的文字，便停下来。
江白慕凑上去，接替他翻阅，“他还真敢用活人提炼煞气，看来他年近百岁仍然不老才不是被神女赐福，必定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上面记录了提炼煞气的方法。”
又翻了几页，说道：“用活人提炼煞气会反噬自身，轻则影响身体五官，重则危至性命魂魄，看来他的眼睛变成那样也是因为用活人提炼煞气的缘故，不过竟还能看见，唔，也是利用了煞气的缘故……嗯？竟然还有修真界的游记？”
这本游记还是被磨损得最厉害的，不过想想也是，游记里精彩纷呈，最是吸引偏远地方的人。
洛斯眸光落在这一具具宛如行尸走肉的身体上，克制着情绪说道：“那些献祭的人……”
江白慕说：“献祭阵是真的，活人一旦踏入，开启了阵法就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被选中的献祭人选。
但他忽然又瞪大了眼睛，与洛斯平淡中带着悲悯的眸子对上，
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但后来增加了献祭人数。”
增加的那人，是祭司为了提炼煞气挑选的试验品。
明明是众人敬仰的祭司大人，却利用村民的信任和尊敬做出残害村民的事。
哪怕洛斯知道这里的一切未必是真实的，也还是忍不住感到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想做点什么，可当他检查完每一具身体时才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与阿云的情况大不相同。
他们成了煞气的容器、黑暗之力的傀儡。
他们的灵魂早已被污染，不复存在。
洛斯沉默了半晌，沉痛地闭上双眼，唇瓣翕动，晦涩冗长的魔法咒语如悦耳动听的音乐响起。
整个地下暗室亮起耀眼却温和的光芒。
煞气从一具具躯壳里如烟雾般冒出，瞬间灰飞烟灭，一张张惨白的脸渐渐恢复原有的肤色，嘴唇上的青紫也褪去。
暗室里的煞气清除完，接着，一具具躯壳在顷刻之间血肉消解，只余下绳子绑不住的白骨垂直坠地，接二连三发出声响。
炼丹炉里的煞气也没能逃过光元素的净化。
江白慕被温和的光元素包裹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舒展，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迎接圣洁的力量。
在这一刻，体内的躁动被彻底平息，煞气被去除了一大半。
江白慕感觉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轻松和惬意。
良久之后，洛斯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变化停止。
江白慕问道：“你把他们渡化了吗？”
洛斯闻声转过头来，江白慕这才发现洛斯脸上惨白一片，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握着魔法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把他们送去了该去的地方。”洛斯的声音依然平淡，江白慕却敏锐地察觉出了那份平淡里裹挟着浓浓的疲惫。
洛斯感觉大脑皮层几乎要炸裂开了，针扎般的刺痛一阵阵袭来，让他眼前时而昏暗片刻。
但他现在还不能休息。
江白慕担忧道：“洛斯，我们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洛斯将身体的支撑点放在魔法杖上，当成拐杖使用，他摇头说道：“把桌子上的书烧了。”
江白慕乖乖照做。
将暗室里的东西都毁了之后，两人才离开了地下暗室。
在回去的路上，洛斯勉强支撑着自己，才没有让江白慕扶着自己走。
到了兰姨家，他第一次比江白慕先躺上床，失去意识前，他思维散漫地想，精灵王在研究光魔法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像其他魔法一样少耗费点元素力量啊，得，又得躺一天了。
待洛斯醒来时，屋外天光大亮。
江白慕正趴在床边无聊地盯着他发呆，见他醒来高兴地坐起来，“洛斯，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洛斯被他吵得头疼，闭上眼睛，吐出三个字：“我没事。”
江白慕便安静下来了。
“我睡了多久？”
“四天。”
洛斯没再说话，感受着身体状况，查看体内的元素力量，悲催地发现光元素所剩无几，也难怪他会睡这么久。
耳边响起一阵小声地啜泣声，他重新睁开眼睛，按住跳动的太阳穴，“怎么了？这两天曲临风又欺负你了？”
江白慕慌张地擦去眼泪，却掩饰不住低落的情绪，他摇了摇头。
洛斯不解，“那你哭什么？”
江白慕弱弱地辩解：“我没有。”
洛斯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就这么看着他。
江白慕咬了咬唇，低头说道：“妤兰节第二天一早，祭司把村民召集起来，说我们是神女选中的最佳祭品，只要把我们献祭了，怪病就能永远消除。”
洛斯往窗外看去，院子里聚集了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时不时往屋里看一眼。
他挑眉道：“所以我们被囚禁了？”
江白慕说：“是，整个院子里都是禁制，我们无法离开。只能按照这里的规则进行活动。”
“曲临风呢？”
江白慕抬头瞪着眼睛，他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惦记曲临风啊！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在另一个房间，我们的房间里有你设下的禁制，他进不来。”
洛斯点点头，见江白慕一脸绝望，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道：“之前不也是这样吗，还没走到绝路，别太担心。”
江白慕眼里燃起希望的光芒，他扑到洛斯身上，泪眼朦胧道：“洛斯，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吗？你一定不会让我走进献祭阵里的，我相信你！”
这话怎么怪怪的？
洛斯按捺住这种感觉，先把江白慕安抚住。
“嗯，我会保护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