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此情可待成追忆（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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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酒量差劲，可酒品不错。醉醺醺晕乎乎，却也没撒上一通酒疯；只在床上嘟嘟囔囔说了一轮梦话，安安稳稳睡了。
次日清晨，时栖伸伸懒腰醒来，神清气爽谈不上，但状态自然是比昨晚好上十万八千倍。
“我……喝断片儿啦？”
许未晞被柔和的晨光笼住，拎着饭盒从外头进来，不晓得是不是昨晚喝得太多，时栖隐隐觉得许未晞脸上红扑扑，像是白色花瓣边儿上生的一抹霞色。总之，可爱极了。
“我昨晚，没说啥出格话吧？”
许未晞咧着嘴笑了一声，把饭盒放下挨个打开，想了一会才说：“倒是没有。”
时栖“唔”了一声揉揉头发，扯着衣衫闻见一身酒气咧了咧嘴。
许未晞指尖沿着碗边儿打了一转，视线一扫落在时栖身上：“不过你说……要赚银子养我。”
时栖“啊”了一声，瞥见许未晞勾着嘴角笑得一脸坏相，便爬到床边跪在床沿上，像只小猫一样叫她，
“喂！”
“？”
“你想逗我是不是？”
许未晞一愣，嘴巴一张一合没了话说。
时栖“切”一声翻身下床，“我就知道！老妖婆，少骗我啦——”
时栖和许未晞形影不离一路，已经没了此前的生分，简单梳洗一番便摆了凳子一起吃饭。此前她总要收拾好久，一层层穿好衣服才与许未晞同桌吃饭。
都说喜欢的人的习惯，最终都会变成自己的习惯；时栖便是如此。之前若是吃包子，总是吹凉了上嘴就咬，同许未晞相处习惯了，便学她一样，先揪下来一小块散散热，舀上一小勺醋倒进去才吃。
许未晞照常给时栖夹了些菜放碗里，又盛了碗小米粥给她，“这几天玩儿累了，我们吃完饭回去罢。”
时栖顿了一顿，放下包子放下筷子，两手交叠在胸前认认真真，“我把你送上船，便不回去了。”
许未晞以为她在开玩笑，翻了个白眼揶揄道，“怎么？在这儿瞅着哪家姑娘漂亮，想要嫁了？我是不是还得随些份子呐？”
想到自己这么随意的人，竟能说出“随份子”这种家常话来，莫名有些想笑。
时栖含着下巴，睫毛暗自垂下来，“我是认真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跟着你们的确是个拖累，我也没什么大用处，不如留在苏城，谋个一官半职，赚些银子也好。”
许未晞气笑，“就因着我早晨同你说，你昨晚喝醉酒要赚钱养我？”
“你不是知道嘛，我逗你的。”
时栖抠了抠桌角，许未晞受不了指甲剐蹭木头的声音，抬手按住。时栖抬眸，撞进许未晞眼里，对着状似委屈的眼睛说，“可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小没良心的你爱留便留爱走便走。银子地位，终究什么都比你未晞姐重要是吧？许未晞饭也懒得吃，撂下筷子提着包裹就走，带着不甘心，带着一头雾水。
难不成被人胁迫了？难不成叫什么俯身了？
许未晞仍旧不相信，站在楼下兀自等了几刻钟，可楼上的人终究连个探头的动作都没有。
许未晞转身走了，回霸州了。
时栖站在窗前，算准了许未晞会等上几刻钟，若是她在这几刻钟里打开窗子望一眼，那人便会扛了包袱重新回来，骂她几声“没良心的”，然后拽着她一起重新回霸州去。若是如此，她算准了自己也会打消原本的念头，卷铺盖跟着许未晞离开。
她没有。
第一刻钟，时栖叠了被子，将被角折得十分整齐；第二刻钟，时栖里三层外三层穿好衣服收拾立整，将鸡崽子喂了；第三刻钟，时栖拿起前几日自己临摹的长风军图案看了又看；第四刻钟，时栖将匕首擦亮，估摸着许未晞该走了，在房间里踱了两个来回，将窗子开了条缝。瞧见许未晞走得生气，暗暗道了句对不起。
可她实在不能跟着许未晞做个吃软饭的。
昨晚，她瞧见许未晞醉倒了，自己醒了醒神便趁着醉意问她：“若是要你选，你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许未晞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脚踩住板凳面儿，一手拎着酒壶，朝着时栖说了一番豪言壮语：“我许未晞，以后一定是要嫁得风风光光，爱得酣畅淋漓。她的心里，只容许搁着我一个人，她的钱财，只准许花给我一个人——”
时栖默默记下，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银子，站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上，娶她娶得风风光光，爱她爱的淋漓尽致。
她之所以决定留在苏城，因为前几日看到苏城招兵，想着正好可以借此谋上个功勋，而且或许还能帮着探探长风军的下落；所以趁着许未晞睡着，她摸到许未晞随身带着的那张图腾，悄悄临摹了一份藏起来。
苏城征兵条件十分严格，时栖本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也不怕试上一试。可时栖常年作画，身体自是比不过从小练剑习武的，兵头简单瞧了两眼便下了逐客令。
可好在时栖十分机灵，反应又快，后头排着一个扮了女装的，递上状子那一瞬从腰间拔了把匕首，正对兵头咽喉处。
时栖先是转身一脚踢翻那人的凳子，又跪地上前抢过匕首，手掌被歹人划破一道口子，她便用膝盖死死顶住那人后背，另一只手将他反手按住。
“明日来报道吧。”兵头对她说。
苏城离霸州不是十分远，一个时辰水路，三个时辰马车便到了。走水路时还好，马车颠簸，活活把许未晞骨头都颠散架了。
“十三——”
阔别几日，这姑奶奶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娇吟吟的，陆十三远远儿听见便出来迎她。
“许大人回来啦！快吃饭，今日吃汤圆儿。”
许未晞放下包袱看了一圈，宅子里似乎冷清许多，鸡崽子留给时栖了，吵吵嚷嚷也烦不着她；可余下两人也不见声音。
“初蕴他们呐？”
陆十三一面盛着汤圆，一面同许未晞言语，“唐大人和初蕴姐提前去楚州了，担心你们回来找不到人，便留我在这儿等着。”
陆十三将两只碗在桌上暗暗一磕，“大人吃吧，我早晨吃过了。等等时栖姐不？她怎么停车停了这么久？”
许未晞拿起一碗倒回锅里，“她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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