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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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世荣，或者说公孙简，已经“死得咎由自取”许多天了，合该上畅春楼告诉阿香一声。春儿虽然没找回来，但也算了了小姑娘一桩心事。
年照样过，畅春楼照样有这好生意。老鸨甩着绢子，带着一众玉面小生和漂亮姑娘一排排站在畅春楼门口招揽。瞧见远处来了熟脸儿，忙拧着略显呆笨的腰上前来，“贵人们这次又要点点儿什么呐？”
宋初蕴瞧着这老鸨笑得满面春风，背地里不晓得窝了多少祸心，暗暗有些怕，拧着眉头上前想要护着唐清歌。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唐清歌顺理成章地攥住宋初蕴紧握的拳头，同样挂起云淡风轻的笑对着老鸨说，“阿香，上次那个姑娘。”
“阿香啊……”老鸨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不在。”
“这些姑娘也不错，贵人挑挑？”老鸨实在怕惹着这群小贵人，把手边一排姑娘一个劲儿往唐清歌身边塞；宋初蕴见此，从唐清歌掌心挣脱，转而拉着她的手腕拉到另一侧，护在唐清歌身前说，“我们就要阿香。”
老鸨笑得有些松散，嘴唇分明是勾起来的，却实在不像方才那么满面春风。
唐清歌伸手拔出腰间长剑，剑锋一刺，老鸨腰间挂着的玉坠子碎了一地，剑刃正正好靠在她脖子一侧。只听得唐清歌悠悠开口，“阿香如今在哪？还麻烦您，实话实说。”
后头的姑娘门吓得花容失色，白面小生也慌神抱作一团，胆大点儿的姑娘威胁唐清歌说要报官，宋初蕴扯下唐清歌腰间玉牌给大伙儿瞧：
“办案呐！都闪开！”
唐清歌温温柔柔偏头看了一眼宋初蕴，又转头把温柔化作杀念，一股脑全递给老鸨。
老鸨颤抖着肩膀，细绢子也来不及捏，直愣愣掉在地上，吸了两声鼻子才开口说，“阿香她……死啦……”
“什么时候的事儿？”方才默不作声的陆十三忽然扑棱到老鸨眼前，瞪大了乌鸦眼睛问她。
“就……昨儿个？”老鸨顿了一顿，“那天来了个吃酒的大人，说亲眼瞧着赵崇葛把他那二姨娘折磨死了。说得可吓人呐！那二姨娘，不就是春儿吗？阿香许是念着几年姐妹情分，随她去了吧。”
宋初蕴气结，没了刚才保护人的架势，转了一圈儿绕到唐清歌身后，簌簌淌了泪。
阿香啊阿香，你同春儿，究竟是姐妹情分，还是爱呢？
“我们回去罢。”
回家的路比来时要冷上许多，都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风。也不晓得这寒冬里，会不会有两股相缠绵的风，夹裹着春儿和阿香的灵魂，在乱世里自由自在地吹。
陆十三自觉的没跟着两人，宋初蕴和唐清歌一道往家里走。
宋初蕴悻悻耷拉着脑袋，一脚深一脚浅走得十分不稳，她偷偷瞄一眼唐清歌，又转而低头看一眼脚尖，指头不听话地徇着衣服毛边直搓捻。半晌，宋初蕴才嗫嚅着嘴巴：“姐姐，叶女官和阿措，阿香和春儿……都死了。”
“嗯。”唐清歌仍旧不咸不淡，从鼻腔里头温出一声不置可否。
宋初蕴最是心烦唐清歌这般不置可否。分明有情人双双下黄泉这种事情，在她来看，不亚于天塌地陷；可在唐清歌看来，不过是案子里头白白死了两个人而已。
而已。
“可是……”宋初蕴胸腔起伏一轮，想要剑拔弩张同她理论两句。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唐清歌先一步堵住话头，舌尖抵着上颚徐徐转了半圈，才动了动唇线复开口，“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宋初蕴像是听了什么百转千回的情话，心脏里血脉偾张，燥热自心底直直冲向大脑，耳廓连着耳根布上霞色。
“我是说，有些结局看似枉然，可往往是另一场戏的开始。”唐清歌侧脸看了一眼宋初蕴，若说她最喜欢初蕴的地方，莫过于那双灵气的眼。难过时包着眼泪委屈，开心时总像月牙一样弯弯的，连同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颤。
最初，她把对于楚芸的情感一股脑儿全塞给宋初蕴，可相处越久，她越能肯定宋初蕴便是那一世的国.民.党卧底楚芸医生，代号海棠。
可她还没打算问个明白。自己的时候身世尚且如浮萍，怎么敢叫宋初蕴与她多牵扯半分。
宋初蕴不动声色上前拉住唐清歌的手，像往常一样。她最是喜欢走路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知道唐清歌寻常走的快，同她一道时却总故意慢下来照顾她的速度。亦步亦趋，好像连同心脏也暗自重叠。
“我不怕枉然。”宋初蕴小声嘟囔，街上人不多，细细小小的声音全然灌进唐清歌的耳朵里。
唐清歌心里开了朵小花，应当是粉色的，因为海棠常是粉色。是宋初蕴的颜色。
“也许，我是说也许，浮萍终有一日，也会成为谁的寄托吧。乱世之内，谁算得到结局如何呢？爱一场，倒也不妨事吧。”唐清歌暗自想。
民国时的她最是潇洒恣意，可如今几世记忆叠在一处，扰得她心烦。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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