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各种老实人》神兽三三

10、第 10 章

　　在艾里尔松开了手臂之后，房间里就布满了尴尬的安静。

　　萨贝斯此时脸上顶着和艾里尔相差不大的红晕，站在床边整理起了被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在整理完这些之后，他想起了被他放在院子里的那颗果树。虽然地狱里很少会有果树，并且这些果树都只能在特殊的土壤中生长，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果树的产能低，相反，这种果树的产量很高，几乎每天都能长出两三颗果子。

　　“艾里尔大人，”萨贝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令人心跳加速的距离，“我找到了能够产出果实的树，是地狱的特产，就在院子里。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他说着，不等艾里尔回应，便转身快步走向屋外，仿佛急于掩饰自己同样不平静的心绪。

　　很快，他就走了回来，手中捧着两颗果实。

　　这两颗果子的样子是艾里尔从未见过的。这个果实的外表是漆黑的，带着和龙族一样层层叠叠的鳞片，大小是和萨贝斯的拳头一样大。

　　光是从外表上看，艾里尔完全想象不出这个果实该怎么食用，甚至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食物。

　　“萨贝斯，”他带着好奇与一丝犹豫问道，“这个果子……该怎么吃？”

　　作为第一次来到地狱的天使，艾里尔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萨贝斯。然而，萨贝斯虽然在地狱生活了许久，但他平日里连肉类都很少食用，更别提这种对他力量增长毫无助益、仅仅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果实了。整个地狱的恶魔，恐怕都没几个真正关心这果子该怎么吃。

　　大概整个地狱的恶魔都对这些只能代表身份的果树无感。

　　但，萨贝斯并不想在艾里尔的面前露出他无知的缺陷，于是他装作动作熟悉，双手用力，将那个果子强行从中间掰开。

　　他的动作虽然鲁莽，但也确实是将这个果子给打开了。和外表不同，这个果实的内芯是纯白色的，从那被掰开的裂口中还会有乳白色的汁水从中流出。

　　看样子，这果子至少从色泽和气味上，并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诱人。

　　“艾里尔大人，”萨贝斯心中松了口气，表面却依旧维持着沉稳，“请让我先为您试一试，看看这果子有没有毒。”他说着，便就着裂缝，小心地在那乳白色的果肉和边缘坚硬的黑色果皮上，各咬了一小口。

　　然而，就在他的牙齿接触到那黑色果皮的瞬间，一股极其猛烈、难以形容的苦涩味道，如同爆炸般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那苦涩如此纯粹而霸道，几乎要麻痹他的味蕾。

　　萨贝斯的表情很快就变了，他整张脸都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

　　艾里尔一直在关注着萨贝斯的表情，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伸手放在萨贝斯的背后轻拍：“萨贝斯，快，快把那个果子给吐出来，不要吃了。”

　　他并不在意最后这个果实到底能不能吃，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萨贝斯会不会因为这个果子而受伤。

　　萨贝斯并没有在感受到苦涩后就把嘴里的果实给吐出，他将果实中间的果肉给咬下后，将那苦涩的果皮给吐了出来。

　　果子的果肉是甘甜的，萨贝斯只是在嘴里多含了一会，刚才因为果皮而产生的苦涩感就消失了很多。

　　他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嘴里残留的可怕味道，并没有其他不适。

　　于是他伸手抓住了身后还在轻拍的，艾里尔的手，“艾里尔大人，我并没有事，只是我刚才不小心把果子的表皮也一起咬进了嘴里，我才会尝到很难忍受的苦涩味道，但是这个果子的果肉却是很甘甜的。艾里尔大人，您可以尝一尝这个果子的果肉。”

　　萨贝斯将他手上那已经被他尝过一口的果子递到艾里尔的眼前。

　　他也不是故意不把另外一个果子递给艾里尔的，只是那个果子还没有经过他的出来，至少那个果子现在还是完整的，连一条缝隙都没有，艾里尔吃着一定不方便。

　　艾里尔知道萨贝斯的好意。他并没有拒绝这一次的好意，而是伸手从萨贝斯的手里接过了那个果子。

　　他当然有注意到这个果子的一小部分已经被萨贝斯食用过，只是他并没有想多，也许萨贝斯只是想要让他吃之前可以保证那颗果子的味道呢。

　　虽然这颗果子很甜，但谁知道下一颗会不会还是这样的味道。

　　艾里尔按照萨贝斯说得那样，小心地吃着果实里的果肉，果然，就和萨贝斯说的一样，里面的果肉甘甜，汁水充足。

　　艾里尔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任何合口的食物了，此刻能品尝到如此甘美的果实，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满足。

　　“萨贝斯谢谢你，只是，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果树？你出去过了吗？遇到危险了吗？”艾里尔吃完了手上的果子后才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他知道这个院子里并没有果树的存在。

　　萨贝斯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棵稀有的果树？

　　萨贝斯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他难道会说，这是他专门出去找的，这棵果树也是从一个组织里抢来的。他在艾里尔面前苦心经营的，一直是被欺凌的弱小形象，绝不能在此刻崩塌。

　　于是他斟酌着语言，组织了许久才开口：“艾里尔大人，您不必担心，我在出门之后并没有遇到危险，虽然确实被之前的那些盯上我的组织给发现了，但是我凭借着我的能力，暂时远离了他们，这棵果树在被我发现的时候，周围并没有恶魔防守，所以我趁着没有恶魔的时候赶紧把这棵果树给搬运了回来。”

　　艾里尔仔细听着，真言能力悄然运转，并未发现明显的谎言痕迹。他只能感谢萨贝斯的运气还不错，并没有被那些组织给抓到，只是，他还是意识到了一些事，“会不会，这棵树是有主人的，如果是的话，我们需要把这棵树给送回去。”

　　天堂的教育让他习惯于遵守规则，不取不义之财。

　　这棵树当然是有主人的，但现在这棵树可是在萨贝斯的手里，那这棵树的所有权也该归于萨贝斯才对。

　　地狱向来是这样的，弱肉强食，强者就是会去抢夺弱者的资源，既然那个组织守护不住这棵树，那这棵树就完全可以被萨贝斯给带走。

　　这样想着，萨贝斯却没有向艾里尔表述地狱的规则，而是说：“这棵树现在正归我们所有，艾里尔大人，不论是我们出去问这棵树的主人是谁，那些恶魔都不会承认的。”

　　“因为在我找到这棵树的时候，那个本来占有这棵树的组织，正因为他们组织里的事，主动放弃了这棵树的所有权，而其他的组织又没有第一时间就接手这棵树，于是才会有我趁乱把这棵树给搬回来的机会啊。”

　　听到他的话，艾里尔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偷来抢来的就好。在地狱这种地方，趁乱捡到无主之物，似乎也……情有可原？

　　只是，在自己吃完之后，艾里尔想起了正在其他院子里的天使们，也不知道他们过着怎么的生活，不知道有没有果实吃。

　　因为在来地狱之前，天使之间并没有联系，而艾里尔也并不认识此次一起来地狱的天使们，所以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熟悉。

　　艾里尔更是不知道他们来地狱前做了什么准备了。

　　也许……他们也没有带可以果腹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艾里尔抬起头问萨贝斯：“萨贝斯，那棵树可以产出多少果实？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可以将这些果实分一些给我同事们，他们或许也和我一样过着难熬的日子。”

　　只是，萨贝斯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很抱歉，艾里尔大人。产量……并不多。我今天带来的这两颗，已经是这棵树今天能结出的、最多的数量了。”

　　这可真是糟糕。

　　艾里尔想着，如果是只有他一个天使可以填饱肚子的话，他的内心难免会产生一种愧疚感。

　　因为这种愧疚感，艾里尔没了继续将剩下的那个果子给吃掉的欲望，即使他现在食欲并没有被完全满足。

　　他沉默着下了床，走向屋外，前往了院门那里。

　　因为米迦勒天使长的命令，艾里尔并不能随意离开院子，于是他只能站在院门口，希望在米迦勒天使长回来的时候，能够问候一声米迦勒天使长。

　　刚巧，他并没有等待太久，就看到米迦勒天使长那熟悉而伟岸的身影，从远处街道的拐角出现，正朝着这片居住区走来。

　　“天使长大人，”艾里尔热情地向米迦勒天使长摆手打着招呼，在米迦勒天使长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连忙问：“我想要问，不知道大家来地狱有准备什么吃食吗？今天收到了魔王的仆役送来的肉，我才意识到地狱的饮食和天堂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其他天使们这些天准备吃什么？”

　　他并没有提起萨贝斯给他找来的果树，虽然隐瞒米迦勒天使长不好，但是，艾里尔知道，米迦勒天使长并不喜欢恶魔，其中就包括了有一部分恶魔血脉的萨贝斯。

　　如果米迦勒天使长的态度软化的话，他会告诉天使长这个秘密的，只是，不是现在。

　　对于艾里尔的问题，米迦勒只觉得奇怪，他回想了一下在艾里尔的上司是谁后，又觉得正常。

　　“艾里尔，”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很抱歉，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你的上司是拉结尔那个……”他顿了顿，似乎将某个不太雅观的词汇咽了回去，“……家伙。他没有在告知你要来地狱的时候，顺便把注意事项都告诉你吗？”

　　米迦勒在拿着名单去找拉结尔的时候，就告诉了拉结尔要把注意事项告诉还没有去过地狱的天使，这也是每个大天使该做的，而其他的大天使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除了拉结尔。

　　身为最强的真言天使，拉结尔的行为却时常和恶魔有的一拼，他总是会把话只说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则需要别人去猜测。

　　因为忙碌，米迦勒也只是告诉了拉结尔要做的事情，他完全忘记了那个天使长的混蛋程度。

　　想到拉结尔，再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关心同伴、善良得有些过分的年轻天使，米迦勒心中那点因为地狱环境而产生的烦躁都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怜爱。

　　“艾里尔，”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其实在来地狱之前，我已经让各部门的天使长，务必告知你们需要注意的事项，其中就包括……要准备充足的、符合天使体质的食物。所以……”他看着艾里尔，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其他的天使，基本上都带足了他们需要的果子。”

　　“这样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艾里尔并没有因为上司隐瞒了自己这一点而感到难过，正相反，在听到米迦勒天使长说得话后，他只松了一口气，那堵在心上的愧疚也消失无踪。

　　在看到艾里尔的反应之后，米迦勒天使长更加喜欢这个年轻且心善的天使了，于是他伸手想要把自己空间里放着的一些果实给拿了出来。

　　“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些可以给你。”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或许艾里尔会接受米迦勒天使长的好意，只是现在，有了萨贝斯找来的果树，艾里尔并没有接受这些属于米迦勒天使长的果子。

　　“谢谢您，天使长大人！”艾里尔连忙摆手拒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不过我并不需要。其实……我自己有一些果子，只是之前担心大家……总之，非常感谢您！”

　　被拒绝了，米迦勒也没有在意，顺手将果子收了回去。既然艾里尔有准备，那自然是最好。

　　“那就好。”米迦勒点了点头，“你还有其他事吗？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虽然地狱没有明确的昼夜，但遵循天堂的作息时间，有助于天使们保持状态。

　　“没有了。大人晚安，希望您能休息得很好。”艾里尔恭敬地向米迦勒道别。

　　看着米迦勒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座院落的门口，艾里尔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情彻底放松下来，转身回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