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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捉虫) ...

  •   “昏迷七日,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偷窥男子洗澡,戚晚昭,你胆子不小啊!”

      戚晚昭跪在一旁,如同鹌鹑一般,她笑得讪讪:“爹,莫气莫气……”

      戚母摇了摇头,示意戚父不要对女儿太过严苛。

      “远山,这事与阿昭无关。”

      “怎会无关,分明是她偷窥男子洗澡,又无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她!”

      戚母面色难看,她抖着唇瓣,艰难道:“有邪祟,我们所有人都被邪祟蒙了心,阿昭也被蒙了心,左相之女其实是只邪祟!”

      戚父不解:“这事又关元相之女何事?”

      戚母眼神恍惚,忆起七日前的事:“那日……”

      “阿娘,高山巍巍、碧水悠悠,世间还有许多风光未曾得见,女儿不想被拘于后宅。”

      船篷隔绝斜飞的雨,在临见黄夫人的路上,戚晚昭想了许久,拒绝的话再次出口。

      得了女儿的话,戚母微愣。

      在黄沙万里的沿州,走马大漠、弯弓射猎那样肆意的日子过惯了,她自己都在这京中呆不惯,更何况是从小长于沿州的女儿。

      戚母这时才发现,她与丈夫似乎想岔了,解局的方法不可能只有嫁女这一步,若是走了嫁女的路,她又怎配为人父母。

      她见着生的明媚张扬的女儿,长叹一声。虽是养母,但又怎会忍心戚晚昭如笼中鸟雀般困于笼中。

      可是如今临见黄夫人……戚母忍不住皱眉,这叫什么事儿?

      “可是……”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听到船外的呼喊,戚晚昭立马掀开帘子走出船舱,湖的上游、远处五百尺外的船上一片嘈杂。

      天公不作美,雨下得更烈,天上的雷云闪烁,轰隆作响。

      说是叫着救人,可是却无一人下水。

      戚晚昭疑惑,若是公子小姐不会浮水未能救人,可船家呢?

      湖中那抹浅蓝色挣扎变得微弱,她实在不忍,咬牙一跃,“噗通”一声,便跳进了水中。

      “阿昭!”是船上的戚母在呼喊。

      见着有人下水,周围又是一片惊叫。

      雨水不停地拍打水面,惊得湖面涌动,戚晚昭游得费力。

      快点,再快一点。

      浅蓝色越来越近,一个浪打来,又把戚晚昭推远些。

      雨水淅淅沥沥地淋在脸上,眼前模糊得快要不得见那抹浅蓝色。

      体力随着时间流逝,戚晚昭伸手勾住一片衣角,接着又把温香软玉搂入怀抱。

      周围的声音随着戚晚昭的行动变化,而现在船上的人好似高兴得同自己被救一般。

      本就游得吃力,如今更是拖带一人,还好戚晚昭勤于练功,不然恐怕她也得溺于水中。

      好在脱离之前,戚晚昭终于把人救回岸上。

      此时她全身衣裳湿漉漉,裙角不停地往下滴水,伴着残留冬意的水让她脸色苍白。

      女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湿透的衣物贴身显得她很是瘦弱。

      许是游到岸边太过费力,亦或是无辜的人生命在眼前流逝,她心中百味杂陈。

      戚晚昭心下一沉,她双手合十,一边按压女子的胸口,一边渡气两不误。

      湖中的船驶到岸边,周围渐渐地围起人来。

      戚晚昭按压许久,直到女子吐出几口水来。

      这时便有人开口了,是一位泪眼婆娑的女子,她不停地向戚晚昭道谢。

      “谢谢,谢谢……”

      许多人都因女子现况松口气,可是却有人不合时宜的开口。

      “你大庭广众之下同元小姐……到底是于理不合!”

      戚晚昭抬眼望去,是位玲琅环佩身穿绛紫直襟长袍、脚踏金丝绣线的公子,他一脸愤然,显然对戚晚昭极为不满。

      “何老三你给我滚远些!”谢无双狠推何玉成一把。

      何玉成踉跄一下,反而怒道:“本公子有说错吗!哪里来的异国蛮子敢对元小姐行不轨之事,不论是我还是元相都不会容忍此事,我这就把她送入官府!”

      戚晚昭未理会何玉成的滑稽之言,她唤了一声挤开人群的戚母:“阿娘,拿块毯子来。”

      戚母心领神会,她微微颔首,转身去了船舱。

      未被何玉成这个小插曲打断太久,戚晚昭立马差使小厮找辆马车。

      船从南湖上游驶向下游,约莫船上都是些公子小姐,小厮仆从尚未登船,一时间赶不过来,要不然哪还等着戚晚昭来救。

      接过戚母递来的毯子,戚晚昭紧紧裹好这位元小姐,以免春光外泄。

      小厮腿脚很快,领着侯府的马车匆匆而来,马儿嘶吼,留下一帮傻眼的公子小姐。

      马车内,戚母先声夺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会浮水吗,你就这样跳下去,你晓得我有多担心吗?”

      湿透的衣裳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戚晚昭冷得缩起身子,她脸上带笑:“阿娘,救人的事可不能耽搁。”

      戚母噎住,她冷哼一声:“等回去再收拾你。”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京中最大的医馆,戚晚昭抱着人匆匆进门。

      老大夫沉着脸色望闻问切,语气不太好,“老夫曾去相府为元小姐探过脉,元小姐本就体弱多病,要时刻温养着身子,如今怕是不行了。”

      早春时节,湖面的冰才刚刚消融,戚晚昭下水时都冻得不行,更何况是体弱多病的元娇。

      正如大夫所说,此时元娇的样子,任谁看都觉得是快不行了。

      一行人在医馆待了不久相府便来了人,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步履匆匆地踏入内室。

      看着床上躺着的元娇,美妇默默地流着泪,牵得戚晚昭心情也低落起来。

      “多谢小姐救了我家娇娇,来日相府定当厚礼言谢。”美妇眼眶微红,对着戚晚昭微微欠身。

      “陈衫?”

      美妇抬头,看向戚母。

      “是你!”两人相视而对,异口同声。

      原本对着戚晚昭心怀谢意的陈衫顿时没了好脸,语气不善:“如今娇娇需要静养,还请两位移步。”

      戚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冷哼一声,拉着不明所以的戚晚昭走出去。

      “阿娘,你们认识?”戚晚昭问。

      戚母眼珠子转了转,略带嫌弃地说:“不熟!”

      事实上是,作为长在京城的贵女,她怎么可能和陈衫不熟。

      只不过两人是从小不对付,从戚母弯弓对着陈衫射一箭后两人的关系才摆到了明面上。

      这事戚母当然是有些心虚的,只是那时年少,不肯承认自己技艺不娴熟。

      射偏了,反而梗着脖子嘴硬说是看着陈衫不顺眼才射了她一箭。

      戚母平白得了顿打,不过若是再反口辩解她面子也拉不下去,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阿娘!”

      戚母拉着戚晚昭走得飞快,“你私自下水的事我还没和你算。”

      “这不是见没人下水么?”

      戚母转过身来,语气严肃:“多少年来耳提面命,你总是记不住。”

      自戚晚昭幼时落水昏迷不醒后,戚母与戚父全城大夫皆看了个遍。

      所以大夫皆言,此子怕是不好了。未到三十,戚母头发都愁得白了许多。

      直到后来病急乱投医,一云游道长叩响了府门,夫妻俩人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道长言,戚晚昭八岁时命当绝,而他此次入世任务便是化劫。

      衣袖轻挥,道长拈手一算:“今后万不可下水,否则便会发生……”

      戚母忙问:“会发生什么事?”

      道长:“一生无子。”

      夫妻俩大惊,连连叩谢道长。

      戚母多年来对着戚晚昭耳提面命,可还是发生这种事。

      “你就是不信邪!”

      戚晚昭耸肩,无辜摊手:“可我要见死不救么?”

      从小在沿州长大,那里云集许多侠义之士前来抗敌,耳濡目染,戚晚昭连受伤的马都会带回家,怎么可能面对落水的元娇见死不救。

      戚母被问得一愣,她也同样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她苦笑着:“湖中这么多条船,船上这么多人,怎么会需要你去救呢……”

      “但凡下水一人,我便不会去了,可等了许久仍无人下水。”

      戚母长叹一声,过了许久,她皱起眉。

      “不对,这事不对劲!”

      自打戚晚昭落水后,戚母便心惊胆战,从小便开始耳提面命戚晚昭。

      侯府上下皆知戚晚昭不能下水,戚母又怎么会稀里糊涂答应黄夫人在湖中赴约。

      湖中七八条船,加起来约莫百余人,莫说公子小姐身娇体贵不肯下水,可船家同样也未下水。

      这么想着,戚母面色一白、两腿发软。

      她中邪了,戚晚昭也中邪了,湖中的所有人都中邪了!

      戚母哭丧着脸,悔恨道:“阿昭,娘对不住你啊!”

      戚晚昭连忙扶起戚母,不解问道:“阿娘,怎么说这话?”

      戚母握紧戚晚昭的手,咬牙道:“走,我们赶紧找个佛寺驱邪去!”

      戚晚昭面容呆滞,她娘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现在这么反常,肯定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

      “走啊,愣着干嘛?”戚母拉起站着不动的戚晚昭。

      初春时节,戚晚昭下了水,如今浑身湿哒哒的滴水让她冷得打颤,而她娘反而强硬地拉着她要去佛寺驱邪。

      如果不是深知戚母秉性,戚晚昭以为她娘真的中了邪。

      戚晚昭试图劝退想一出是一出的戚母:“阿娘,这事晚些说,咱先回府成不?”

      戚母瞬间拔高声音:“不行,赶紧去佛寺驱邪!”

      戚母相信,虽是亡羊补牢,但总比无动于衷好。

      “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着急?”

      问到点子上,戚母来了劲:“陈衫的那女儿是邪祟,让我们所有人都蒙了心、中了邪。”

      “你想想,我怎会坐船游湖,定是有邪祟叫我蒙了心。”

      “难怪陈衫那女人怎么生出的女儿这般好看,原来是邪祟附身!”

      “呃……”

      戚晚昭无语凝噎,她时常因戚母的胡言乱语而不知所措。

      “李潇潇,你有病啊!”

      “你坐船游湖分明是你贪玩,却来污蔑我的女儿是邪祟!”

      陈衫猛地掀开帘子,从内室走出。

      陈衫都快气个半死了,本就因为女儿的事而忧心,戚母那个没脑子的反倒来污蔑元娇是邪祟。

      “分明就是,若不是邪祟,怎么会让我去游湖!”戚母从小性格就像个炮仗,面对着多年不对付的陈衫,她毫不示弱。

      陈衫指着戚母鼻尖,气得说不出话:“你!”

      “本来唔……”

      戚晚昭连忙捂住了戚母的嘴,防止二人争吵恶化。

      “元夫人抱歉,是我们的不对,打扰元小姐休息,我们这就走。”

      不顾戚母的挣扎,戚晚昭强硬地把她拉了出去,摁坐在马车内。

      戚母怒瞪女儿:“阿昭!”

      戚晚昭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娘,元小姐因落水生死不知,咱们别再气元夫人了。”

      说到生死不知,戚母瘪了气,这事确实是她不对,元娇也是个可怜人。

      “可驱邪这事不能耽搁。”

      戚晚昭直起身,伸手拧出了裙摆的水,叹道:“阿娘,你看这水,我都要冻死了。”

      一大滩水聚集到地面,冷风透过门帘吹来,戚母忍不住浑身一抖。

      “回家回家,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行!”

      戚晚昭得逞一笑,戚母平日里虽时常犯浑,但向来吃软不吃硬。

      医馆与侯府只隔了两条街,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侯府大门。

      戚晚昭从小便受不住冷,她匆匆向闺房跑去。

      阴雨绵绵,檐角落着雨珠,树枝上的家雀叫了一声又一声,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雨水味。

      戚晚昭换好衣裳后推开门,吐出一口冷气。

      正巧戚母温了碗姜汤端过来,她皱着眉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她捧着碗,后知后觉道:“阿娘,咱们好像放了黄夫人鸽子。”

      戚母不以为意地摆手:“我已差阿来去知会,现在要紧的是,我们得赶紧去佛寺驱邪。”

      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戚母如今却有些后怕,到底是什么邪祟,能蒙所有人心窍?

      戚晚昭嘴角抽搐,没想到回了府戚母仍没有忘记这茬。

      她当即捂着脑袋,佯装虚弱:“下回吧……我好像有些头晕。”

      戚母连忙上前扶着。

      戚晚昭踉跄几步,抖着唇瓣:“下回吧阿娘,我怕是受寒了,现在头晕得不行。”

      本就忧心戚晚昭下水救人,如今她一脸虚弱的样子更是让戚母一愣一愣的。

      “好好好,你先躺下歇息,我去唤大夫过来。”

      “阿娘,我躺躺就好,不用唤……”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戚母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去唤大夫了。

      戚晚昭捂着头,她突然感觉头痛起来。

      许是入了水、遇了风,现在姜汤下肚,戚晚昭倒觉得自己头有些昏了。

      她眼睛一闭,就整整昏迷了七日。

      而这昏迷的七日中戚晚昭反反复复地做着一个诡异的梦。

      她才不信,周围的一切人或物都是如此鲜活,怎么可能是由一本书衍化而来。

      戚晚昭当即合上衣,打算去国公府一探究竟。

      世事难料,她与谢瑜相遇的场景不是很美好。

      谢瑜对她起了杀心,一路上你追我赶,最后闹到了京兆尹那去。

      与其被误以为是刺客、或者是疯子,戚晚昭满口胡诌起来。

      好消息是,事情解决了;坏消息是,她爹怒了。

      谁家闺女昏迷七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看男子洗澡,反正戚父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

      戚母叹道:“远山,你怎么看?”

      戚父沉着脸,眉头紧皱:“明日,找个佛寺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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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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