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消失的无名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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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对妖怪来说这是个十分有趣的词汇。
狐泽抬了抬眼，赤色的双眸撞进了天元枯瘦的容颜：“在这里等他，听上去倒像是…你知道他还活着一样。”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可羂索不是。
狐泽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并问起羂索，也只是单纯的因为千年前的羂索极擅长与灵魂有关的术法。
人类的术法总是依托着血脉的延续而代代相承，羂索有这样的实力，会留下那么一二后代也实属理所应当。
她也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妖怪嘛！既然接下了奴良组的委托，有这样能够打探的渠道，自然不会放之不顾。
只是与她原本的预期不同。
根据天元的说法，倒像是羂索也跟着她一样，从千年前一直存活到了现在。
一个没有不死术式的人类，却拥有着比多数妖怪更漫长的年岁。
这样违反规则的事物究竟因何而存在？
必须要承认的是，对于这件事狐泽又多出了些比之先前更多的兴趣。
只是很遗憾，对于羂索还活着这件事，天元也只是做出了可能性的猜测：“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或者说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而已。”
“只是一种推测，就要留我等在这里？天元，你还真是不擅长说谎啊。”
“不过作为这里的保护神，我以为你会表现的更加紧张一些才是。”
千年前，狐泽曾在羂索的算计下被斩断两尾，重伤濒死。
虽说的确有她那时的实力不及现在的缘故，可即便如此，千年前她也已经是雄踞一方的大妖了。
别说是被人斩断尾巴这样的事，就连踏入她的地盘，当时也甚少有人类能够做到。
狐泽从不怀疑人类的智慧，而在聪明人之中，羂索又格外阴险狡诈的多。
这就是妖怪对他的印象。
换句话说，如果天元知道些什么，却只是等在这里的话，根本没有抵抗羂索算计的可能。
不如说——恐怕天元会等在这里这点也会被羂索算入其中。
只是很可惜，羂索并不能够算到妖怪的动向，也就不知道狐泽亲自拜访天元的事情。
天元没有反驳狐泽的话，而是平静开口：“我不能离开这里，所以能做的也就十分有限。”
“所以就什么也不做吗？”这话并不是在质问什么，而是在单纯的讽刺着什么。
狐泽扯着唇角，红琥珀色的双眸无趣地从天元身上挪开。
千年前狐泽就对眼前的人类没多少兴趣，千年后也是如此。
因为拥有不死的术式，所以就把自己活的像个石头一样沉闷，就连看路边的蚂蚁搬家都比她有意思的多。
想到这狐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而受了白眼的天元也只是默默忍耐。
毕竟妖怪说的也不算错，她的选择的确是什么都不做。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无数可能，如果要在意每一种可能，那她每天的日常就要在细数这些可能中度过了。
只是面对着妖怪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天元到底还是开了口。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为妖怪的所求带来多少帮助，她不过是将自己已知的情报和盘托出，无论前来问询的对象究竟是谁，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关于羂索，我猜想的他的术式是可以完美取代他人身份的术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夺舍’。”
“被他‘夺舍’的人，姓名与人生都会一并被他接管。”
“哦？”虽然早有预料羂索不会用到多么正当的方法，但这样剥夺他人人生的法子，狐泽还是由衷地感到了嫌弃。
这样的方法当然不是会由羂索亲自介绍给天元所知的。
狐泽很好奇天元是怎样做出的这份推敲：“既然如此，不如仔细说说看——你所谓的推测。”
那这就要从很久之前的过去开始说起了。
千年前。
咒术处于鼎盛的时期，各类术式层出不穷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破竹而出。各式的术式看的让人眼花缭乱，然而在这些数也数不清的术式之中，天元所持有的术式也能够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稀缺。
不死。
这是无数术师乃至全人类竞相追求的可能。
一旦暴露，想也知道，拥有这样的术式会引起怎样非人的遭遇。
然而幸运的是天元的运气不错，她的术式并不能够暂缓她容颜的长成与衰老。
于是在她人生极小一段的开篇中，她过上了还算不错的生活。
正常的成人、正常的结婚、正常的生子、正常的老去、正常的像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经历着人生的生老病——没有死。
即便再怎么想要隐瞒，她的术式也终有一天会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于是天元选择了逃离。
她是在逃离的路上遇到的羂索，彼时她已经一百三十岁了。
一百三十岁是个很微妙的年纪。
于天元拥有的术式而言，这不是个多么漫长的年岁。
但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这是个与过去做出切割的重要节点。
亲朋旧友皆已逝去，心的疲惫让天元无力再去认识新的好友。
她也无法再去认识。
千年前的过去不似现在，充斥着各种妖魔鬼怪。
人们追寻而又畏惧，于是将所有与自己不同的异类都打上妖怪的标签。
于人类这一族群来说，一百三十岁的高龄，已经是能够被称之为妖怪的年纪。
于是天元所能够做到的只有离群索居，离开曾经的居所，踏上“新的旅程”。
——可她的的身体早已衰老的不成模样。
于是不死成为一种诅咒。
一边要面临着进一步衰老的恐惧，一边要面临着永远独身一人的孤寂，孤独与恐惧两相结合，几乎要将天元整个吞没。
或许是某种共通命运的指引，在这个时候天元遇到了羂索。
——同化。
这是由羂索提出的一个方案。
通过同化来抑制□□的衰老，使得不死的术式能拥有长久的不老效果。
最初天元没有认为这样天方夜谭的设想能够成功。
剥夺他人的生命成为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残忍。
可是人类每时每秒都在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这是羂索告诉她有关世界的真理。
于是被恐惧吞没的天元并没有犹豫太久，就选择了同意。
整个同化的进展超乎寻常的顺利，结合羂索不经意间透出的老派做法，天元有了种寻觅到同类的共鸣。
于是他们的感情远比一般术师要来的更加亲密。
天元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发现会被她一直保存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的术式也彻底失去效用。
可是时间的威力远比天元想的要大得多。
在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天元心中没有任何与情感相关的波动。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千年前羂索与我相遇时应该是第一次剥夺他人的生命。”
“那一次他并没有完美扮演好被剥夺人的本性，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偏差……总之千年前我与他初识的时候，他还总会表现出些不符合当时身份的行为动作。”
“就像是贫穷的乞丐却有了贵族的行事作风，这很违和，但最初我也只是感到奇怪而已，毕竟就连被夺舍之人的术式他也可以运用自如，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真正确认这件事是因为第一次的同化。在那次同化中他用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人’身上的术式。”
“只是千年后的现在，我实在不认为他会犯当年同样的错误。因此他活着对我而言只是种可能，并非是能够确认的现实。”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无法确认的并不是羂索存活的可能，而是羂索存活的所在。
事实上在听到这份情报后狐泽就没有再考虑过羂索会死亡的可能。
生物在能够拥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时就会牢牢抓住，这是本能。
在狐泽已知的现实中，还没有能够忤逆这种本能的存在。
东京某处的公寓楼房。
这里不是个多么高档的公寓，老旧的电梯已经坏了很久了，仍旧没有负责的物业前来修理，住在这里的人每天只能靠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上下通行。
走的人多了，楼道里的环境也就不算多么让人如意。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疲惫上班族踉跄地走进了楼道，楼道角落里堆放着的垃圾已经许久没有人清理了。
因为没有监控的原因，甚至有些醉鬼会选择在楼道的角落里呕吐排泄，灰尘和发臭的排泄物混合堆积在一起，发出的气味委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头顶的灯似乎也有些要坏了的迹象。
这名上班族每上一层台阶，头顶的灯泡就会闪动一下，直到他走到楼层的半途，整个楼道算是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今晚的夜色似乎份外浓郁。
上班族借着月光朝楼道外看去，依稀只能看到一两抹路灯光的色彩。
他拿出了手机，想要将面前的路稍微照明一下，结果才拿出没多久，就看到忘记充电的手机电量彻底走到了尽头。
他的手机自动关机了，在这个他最需要手机的时刻。
上班族叹了口气，四周的空气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总是待在这里还是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所以他加快了步伐，想要快一点走到自己的楼层。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似乎突然多出了一道奇怪的脚步声。
黑暗、脚步、未知，三者结合让这名上班族一瞬间毛骨悚然。
他想要加快脚步，但又不知是否该这样行动，最后只能深呼吸着压低了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
对了，他记得他隔壁的邻居之前说是出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这层楼里就只住了他和他邻居两户，说不定是他的邻居回来了呢？
上班族拒绝去想为什么邻居会选择这个时间回到家里。
通常来说为了保持邻里关系的和睦，在见到邻居时他多半都会出声打个招呼。
但是现在他实在不想回头。
因为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又突兀地消失不见。
说不定是他听错了吧？
也是，最近他一直在加班，几乎没有睡过几次好觉。
会出现幻听的症状也很正常。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病症一般，脚步声没有再次想起，上班族平安地走到了他所居住的房间门前。
咔哒。
一声轻响，就着夜色，上班族将钥匙插进了房门的锁孔。
可是随着他拧动钥匙的动作，随之而开的却是隔壁房间的房门。
楼道里的灯恰到好处的在此刻闪烁了两跳，黑暗与光明交替行至。
一股尤为强烈的不详预感，上班族本能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自家的房门，然后躲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可是打不开了。
然而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他忽视掉了本能预示的某种危机，叫出了邻居家的姓氏。
“森下？”
空荡荡的声音在居民楼中回响，回应他的是楼道灯丝被燃烧炸开的声响。
越来越多的汗从这名上班族的头上溢出，几乎将他整个衬衫连着西装外套一并浸湿。
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的脊背后方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脑皮层。
跑！
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遵从本能做出了选择，上班族手脚并用地想要从黑暗的楼道逃出这间公寓楼去。
可是他晚了一步。
一阵风窜过他的颈间，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这名上班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座公寓的门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消失的无名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