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王子 ...
-
季节性的樱花树尚未到盛开的时节，绿色的叶片与浅褐的枝条相交，将风声隐藏在沙沙作响的叶的轻鸣声中。
在枝与叶交错的缝隙中，隐隐能窥得妖怪的踪迹。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然而不知道是缺乏警惕还是有不会被发现的自信，即使自己已经走到了树下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朦胧的月色透过枝叶打在狐泽的侧颜上，不似白昼那样清透，却也别有一番属于夜的柔和。
“不打算主动说说看吗？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五条悟停在树下。
一两片绿叶随着晚风落下，又稳稳地停在了无下限术式以外的空间。
他的声音唤醒了正在树上打盹的妖怪。
妖怪揉了揉眼，在见到树头底下站着的人时，那对红琥珀色的眸子明显亮丽了许多。
“你回来啦！”她没有优先去回答自己人类给出的问题，而是先一步表达出了自己等到人类时的喜悦。
随着妖怪落下树枝的动作，一两缕肩上划过的发丝也染上了些微深更的露水。
这棵树旁边的房间是五条悟气味最浓郁的地方，所以她一直等在这里。
人类不希望自己被看到和妖怪有所接触，这里其他人的味道太多，所以狐泽并没有顺从契约的指引找到五条悟面前。
而之所以待在这里却没有被任何术师察觉，就要归功于滑头鬼的畏了。
镜花水月。
一种可以用来隐藏自身存在的术法。
滑瓢经常用这个能力去别人家白吃白喝，久而久之在其熏陶之下狐泽也就学会了这个能力。
虽然不及滑瓢那样能够完美隐匿自己的踪迹，但只是想要骗过当今咒术师的眼睛却也不难。
她从进入高专的结界起就一直维持着镜花水月的状态，只是没想到五条悟竟然这么轻易就识破了自己的所在。
果然不愧是她选择的契约对象。
似有所感的妖怪满意地弯起了自己的眉眼。
而在这片深夜中，裹挟着寒意的人也不只有妖怪一人。
现在是凌晨三点，不早，却是五条悟最习惯的时间。
反转术式的长期运作让他不需要那么多时间用来休息，于是咒术界的许多事项都交由到了他的头上处理。
妖怪对时间的概念与人类不同，狐泽自是不会在乎这点等待的时间的。
只是在经历过一些其他的事情后，狐泽对于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有了些别样的认知。
她凑上前嗅了嗅五条悟的衣襟，语气带着些微的抱怨：“好难闻，是诅咒的味道。”
“你是工作到现在才回来的吗？可是我查过了，人类的睡眠时间应该在晚上十一点之前才对。现在应该已经超过凌晨两点了吧？”
对于自家契约对象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行为狐泽表示强烈谴责。
人类的生命可都是很脆弱的，不好好珍惜怎么行？
这百年的光阴在妖怪看来也就是眨眼的白驹。如果因为熬夜而使他连这百年都不能度过，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对此五条悟没有发表看法。
五条悟没有避开狐泽嗅闻的动作。这不像是人类间的亲密接触，更像是兽类的一种本能反应。
他没有回答关于时间的问题，而是转而道：“狐泽的鼻子果然很灵呢，因为是犬科妖怪？我以为我已经处理的够干净了呢。”
“使用术式肯定就会留下痕迹的嘛，这可是常识中的常识。”狐泽得意洋洋，外露的情绪就像是甩动的狗尾巴，轻易就让五条悟感知到了她此刻心情的愉悦程度。
单纯的情绪或许是能够传染的。闻言五条悟也未隐藏，浅浅地勾起了唇角。
在五条悟身上狐泽闻到了另一种不属于他的术式的味道。
不像是咒灵留下的气味，更像是人类使用过某种术式留下的痕迹。
自上一次和妖怪达成协作后，咒术界就接连冒出了许多无名无姓的诅咒师。
他们的实力在五条悟看来也都还算不俗，用高专的评定水准来看，这些诅咒师们也都有一级术师的水准。
照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这样默默无闻的。
这样扎堆出现，简直就像是他们得到了某种讯息一样。
某种知道自己最近没空去处理他们这些人一样的讯息。
五条悟拖长了音调，落在狐泽身上的视线带上了某种探究的意味：“可是现在狐泽酱使用的术式就不会留下痕迹的吧。”
狐泽不清楚五条悟还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只从结果上来看，镜花水月的确是这样的术法。
但事实上也并不是不会留下痕迹，只是留下的这份痕迹不会被人察觉而已。
这两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狐泽不相信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会看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鼓起腮帮，语气稍稍有些不满：“悟是在试探我吗？明明你应该知道对于妖怪来说契约对象究竟意味着什么的。”
长生种在情感的表达上要匮乏的多，漫长的时间磨钝了他们对于情感的体悟。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一种。
驯服与被驯服。
这是强者为尊的妖怪世界的通行法则，亦是契约的本质所在。
即使他们的契约趋于平等，但这样的本能却也无法从妖怪的脾性中褪去。
五条悟能够理解妖怪的这份本能，但至于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驯服”自己，这就不在五条悟的预期考虑范围之内了。
只见狐泽不知道从哪里炫耀似地摸出了一个纸袋：“锵锵！来自悠仁同学倾力推荐的仙台特产！超级无敌限量版的草莓味喜久福。”
“虽然是限量版的，但是有狐泽大人在，弄到这样的东西也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啦。”
“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狐泽记得上次见到自家契约对象时他也在吃这个东西。
虽然在悠仁的纠正下她也依旧没有搞清楚草莓大福和草莓喜久福的区别，但有七海海的证言加持，想必她的契约对象也不会拒绝这样一份甜品。
嘛，不过就算被拒绝了也没有关系。
反正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一定会让她看上的人类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专属。
五条悟没想到自己等来的这份驯服就是这样。
他没忍住失笑出声：“莫非狐泽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给我这个？”
“只是很遗憾啊，狐泽酱~喜久福我还是比较喜欢毛豆奶油味的哦，而且对于人类来说，凌晨三点钟也是个超级不健康的进食时间呢。”
“欸，是这样吗？！”
狐泽递出纸袋的手微微颤抖。
糟糕了，她原本预期中的完美送礼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她自信满满地拿出礼物，她的契约对象心怀感恩地收下，并说出狐泽大人最好了之类的话。
在拉近关系的同时创造出下一次送礼物的机会，结果现在不仅时间出了问题，就连口味这样重要的问题也被她给弄错了吗？！
明明草莓味不该会出错的才对啊！难道不是好吃的味道才会变成限量出售的味道吗？！
资深社畜七海建人表示不是。
限量出售的通常都是商家为了炒作而推出的噱头，如果真的是好吃且大众的食品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噱头也能获得良好的销量。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而现实的存在啊。
狐泽的手卡在半空。
她的人类并没有想要接过装有喜久福的纸袋，于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五条悟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刻意为难妖怪，可是那又如何呢？
对于不重要的人，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态度。
比起收下礼物后对方的反应，五条悟更加好奇被他这样对待的妖怪会做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是厌恶呢？还是说其他更多负面的情绪。
——那些都不重要。
毕竟从一开始就已经十分明确。
他们彼此之间的立场。
尽管妖怪已经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但他也不打算让他们之间因此多出不必要的牵扯。
五条悟漠然想道。
“嘛，喜久福的事先放在一边啦，在此之前我认为有更加重要常识性问题需要告诉给狐泽酱哦。”
“在拜访他人之前，需要先提前约定。只有约定好了时间，才能够有见面的机会，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呢。”
尽管这份礼仪五条悟本人也没有过多少遵循的意思，但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
唯有提前约定，才是礼貌的相见。
可是妖怪并不认可这点。
“必须要约定好才能够见面吗？”狐泽疑惑地放下了手中的喜久福。
草莓奶油的甜香在夜风中扩散，微风拂过装有喜久福的纸袋发出沙沙的碎响，与树叶的碰撞集成一曲自然奏鸣的和弦。
晚风吹淡了五条悟唇边的笑意，他的样貌在不笑时本就有种冷淡的疏离。
这样的距离感并未使狐泽拥有想要退却的感受，她只是不解。
“人类的寿命这样短暂，难道不是想要见面的时候就要立刻见到才行吗？”
“我看过你们人类的书籍。”
那并不是一本多么小众的书籍。
想要了解一个种族，就必须要先了解他们的思想，而在这份思想中，传承下来的文字占据了主要的地位。
狐泽读过一本书，因为那本书里也有一只狐狸，所以她的记忆很深。
可是她不能理解那只狐狸。
“如果一直等待的话，小王子只会奔向他的玫瑰，我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不会当一只等待的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小王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