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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拾老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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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
透过低矮的围墙，街道上喧闹的声响带来人间烟火气。
白千易换了身墙角衣橱里的干净衣服，双手托着脑袋侧头看隔壁——他与陆吾的房间正好是夹脚，一开窗就能看到对方…如果陆吾没锁门关窗的话。
“小白哥——”破音的少年从大敞的院门外传来。
白千易挪动脖子，敷衍地应声：“在呢——”
整整一个下午，青霆就带着那个犄角女童跑进跑出、跑出跑进……也不知道忙活啥，就一直傻乐……
这也就算了，孩子嘛——
只是，这小孩的分享欲也太强了些，从檐下破败的燕巢到柳树的絮芽，凡是山里头竹屋没有的，都要“通告”一遍。
白千易瞥了眼隔壁窗前巍然不动，坐姿挺拔在翻阅什么竹简的男人，深感佩服。
他脑子嗡嗡的，连出门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
当然，不出门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了。
现实是，他木有钱。
想当初，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囊中羞涩也就算了。
毕竟生活成本高，单是房租就占了大头。
辛苦一个月在医院当牛做马，能平进平出就不错了。
分币不剩。
没想到穿回远古时代，没有金手指也就罢了，口袋空空，实在是无解。
呆呆地望着稀薄的云，白千易盘算着自己会的技能，打算天亮就去找份工。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医院规培生，纯牛马，还没法子给自己挣口饭吃。
青霆和水玲珑一起给白千易展示一遍他俩刚抓到的奇形怪状的蜘蛛，又很快跑到前头招呼来客的地方。
白千易原地惆怅半天，正欲关窗休息，就撞见陆吾不知从何时注视着他。
白千易：？
陆吾打从进了屋里就反复思量一个问题——究竟要不要把这个弱小的小野人放归山野？
他余光不经意飘向窗外，朝隔壁看去。
唇红齿白，一点都不像他的族人。
想到这，陆吾惊觉似乎从未见过白千易脸上出现过畏惧、瑟缩、胆怯…
明明他是被“献祭”的不是吗？
脑海转了几转，陆吾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引来当事人的好奇。
白千易默默对视许久，直到发觉对方眼神并没有聚焦，无奈耸肩、关窗。
归墟城东南角的一处隐蔽水窟。
这里是龙蛇族的住所。
他们与铁面人，也就是归墟城城主是近亲，似蛇无鳞，负责监管并守卫这座城市的安全。
说起来，铁面人其实面具并非是铁元素，只是此间世界的大多兽、神并不认识初识归墟来的客人，只觉得对方古怪，便随意给人起了绰号…
从烽火台上轮岗休息的一龙蛇族青年兴致勃勃进入水窟，旋即八卦追问负责看管街道的好友道：“嘿！咱们城里来了个纯血幼崽？”
不管是人兽混合体还是他们这种纯血统兽族，也都知道神喻启示纯血人族将会是唯一能破解灭世危机的种群。
因此，虽说他们偶尔对人族狩猎的区域也很感兴趣，但这么久以来，出于各种原因考虑，他们并没有进入过纯血人族栖息的地方。
毕竟，人族多疑且脆皮是所有物种都知道的事实。
要不是他们身体内兽族的嗅觉基因影响，他们也不会立刻发现城里多了这个人。
舒服地搓澡光滑细腻皮肤的长发龙蛇横了朋友一眼，他可是没忘记今早猜拳值班时对方出老千的事情。
“哎哟！急死我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快给我说说！”驻守烽火台虽说清闲许多，但能看的热闹肯定没有街道那么多，要不是最近进城的越来越多，他就算再社恐，也不会出老千阴好友一把的。
长发龙蛇自然对社恐朋友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一清二楚，他也没卖关子太久，在水中梳顺瀑发，很快开口详细说起今天发生的趣事：“人就住水老板那儿，跟着上次那个看不清路数的男人一起来的，对，就夏天来过的那个！”
提到陆吾，长发龙蛇不自觉一抖，明明在碎冰漂浮的水窟里都未曾感受到寒意，偏偏在想到那个男人时，他双肩一颤，水波自他腰间荡开。
社恐龙蛇绷紧下颌，他同样记得那个男人，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
就在龙蛇族中脑子灵光的人感觉到不安时，金腾气急败坏地回到家——依城墙而修建的其中一个烽火台中。
没心思欣赏重新布置一番、富贵堂皇的室内装修，金腾一见到爱人就哑了火，满腔愤怒转化为委屈，可怜兮兮地跪靠在金砖搭成的床垫旁，侧脸贴着翻身转向自己的爱人腹部，诉苦道：“月儿……这次不教训小辰不行了！这家伙是要把天都捅破咯！”
想起亲弟弟金辰这段时间马不停蹄地“干好事”，金腾一身稳重荡然无存，恨得直磨牙——这刚捡回条命回来，没有激怒无脑护人族的神族，结果呢！把这小子显着了！他一转头的功夫，又去长臂国的人！
这大冬天的，人家本来就是靠捕鱼为生，本本分分等春暖花开…这小子非得说水底发现金矿，直接把人赖以为生的河流段整段炸了！搞得人一个族的人要迁徙…
这不，拖家带口找上门找他要说法。
真是丢死人了！
这要是真找到金子也就罢了，赔偿就赔了，偏偏那底下都是些烂土石块…
也是醉了。
收拾亲兄弟整出来的烂摊子的金腾此刻还没意识到，他即将满四年任期的归墟城，就在他压根没有发觉期间，波涛暗涌。
翌日。
白千易从睁眼开始就在琢磨一件事——搞钱！
他昨儿个可是看清楚了，这归墟城的货币竟然是直接用金币交易！
多新鲜呐！多有让人为之奋斗的动力呐！
一大早，他草草用一碗“蔬菜沙拉”解决早饭。
是客栈老板，就昨天那个长相极美，身段极其妖娆的女人亲自端来的。
他本来还有点受宠若惊。
结果，无意间发现对方话里话外都是打听陆吾的事情，眼睛又时不时朝隔壁紧闭的门窗飘去，便也就歇下了攀讲的心思…
“水老板，我想问问，这城里哪有招工的地方吗？”趁着说话的间歇，白千易找准机会插嘴问了句。他总不能一直靠着陆吾生活，万一哪天人不耐烦了，那他也总得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冰肌玉骨的女人只着水蓝色的单薄衣衫，虽说屋内烧着铜炉取暖，但门外猎猎寒风依旧刺骨。
白千易感叹对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同时，表情控制得极好，没有露出丝毫惊异的神情。
“招工？”女人声音打了几个转，似乎感到疑惑。
白千易笑着应是，一如当初在医院当规培生轮转各科室的日常模样。
“嗯——你可以出去转转，这归墟城里冬日热闹，要搭把手的地方不少，实在不行，你就去问城里鸟身人面的龙蛇一族，就是城门口和街道上经常出现的那一行人...”水老板事无巨细地告知，她本就是瑞兽，除非有兽上门挑事，平日里她一向很好说话的。
白千易煞有其事点着头附和，长长许多的乌黑短发已及至肩头，配上他此时越发柔韧单薄的身躯，显得愈发雌雄莫辨。
陆吾昨夜见天清星明，大晚上上房顶观星宿，推演立春来临的日子。
此时听见隔壁此起彼伏的笑声，眉心微微蹙拢，不是很情愿地睁眼。
心念一转。
不过一会儿，青霆小跑着推门而进：“咋啦？咋啦？”
陆吾坐起身，屈指揉额，滚动的喉结带着刚睡醒的喑哑：“赚的钱还有多少？”
水麒麟开的客栈住宿费不比城中央那处便宜，她这清净又干净，重点这客栈是瑞兽开的，足以吸引许多兽来住。
“呃...”青霆往对襟的怀里掏出钱袋子，仔细数了一遍：“还有22金！”
够他们四...不对，是仨用到回山的时候了。
玄武昨夜就趴到陆吾床榻下的死角，开始调养生息，接下来这三个月不会再醒来。
“拿一半送去隔壁。”他常年辟谷，在归墟城为数不多的消遣不过是去喝点茶，翻看最新的竹简，新制器具...
青霆不作他想，闻言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千易还在和水老板打听城里的事，一瞥眼，就瞧见青霆在门外探头探脑，愣了下，笑着招手：“怎么了？”
青霆其实对水老板心底有些发怵的，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少招惹对方。
他挪着碎布靠近白千易，怀里叮铃哐当响，站定后掏出钱袋子，一把塞进他怀里：“喏，小白哥，给你。”
白千易手心一沉，定睛一看，纳闷抬眸：“这是？”
“陆吾让我给你的——”尾音散在房门外。
隔壁，突然被cue的陆吾：......
“哟——”水老板拖长了音调，满眼兴味凑近瞧钱袋子。
白千易不自在地用虎口掐住袋口，忙打哈哈道：“水老板，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事哈~”
水麒麟了然地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向面前人族幼崽那黑白分明的瞳孔，笑道：“害！谢什么呢！有事来找姐啊——”
目送水老板婀娜离去，白千易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清脆悦耳的钱币相互撞击，他想了想，还是抬步朝隔壁走去。
门没有关。
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原木家具，白千易跨进门，才看到半掩在窗前的修长身影。
“这个...谢了啊。”
白千易诚心诚意地感谢。
骨气算什么？能当饭吃吗？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大不了等他赚到钱再还给陆吾呗。
陆吾微微颔首，没有什么表情。
他给人族幼崽庇护，也是有一部分残留的使命感驱使，算不上多高尚，但能得到感谢，他还是觉得高兴。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纯粹欢欣过了。
凉如水的清风在横竖曲直的街道半空游荡。
白千易裹紧脖颈部位的大氅披风，一个铺一个铺地看去。
直到，浓重的血腥味一刹那溢满他的鼻腔。
“嗯？”他纳闷地四处张望。
出门前，白千易特意到隔壁知会过，陆吾开口让青霆跟他一起，但刚才路边耍杂技地引得那个叫水玲珑的小姑娘迟迟不肯离去。
白千易对略显粗糙的表演没什么兴趣，瞧着这满街奇形怪状，长蹄长角、长爪长牙的人面兽，不太放心小丫头一个人待着，叮嘱青霆好好看着妹妹，就自说自话地继续朝前走。
青霆还是小孩心性，也早就听过人族公约这事儿，几乎不作犹豫地点头答应。
街尾，白幡布上溅着鲜篮色的“颜料”。
白千易走近了才发现那布上的色泽和气味与血液无异。
“吼——”野兽咆哮低吼声近在耳畔，白千易后背一凉，缩头朝声源处看去。
人面牛身马足的兽在地上打滚挣扎，右后腿泊泊淌出蓝色的液体，痛苦哀嚎；
十数个似蛇无鳞，鸟身人面的巡逻守卫员围成一圈警戒，当中还有一个长着三个头的男人。
白千易潜意识排斥非常规的物种形态，眼神迅速撇开，这一移，直接撞上了幡布的另一面：招工 - 12金/日结。
！！！？
他没看错吧，12金一天！要不是他从水老板那打听过最新城里的物价，还以为现在通货膨胀，物价贬值了呢！
无穷的动力自胸膛震荡开来。
说句悄悄话，就在不久前，他还偷偷咬了钱袋子里的金币，确定是真的金子！
谁能想到，后世当作硬通货的金子在这个时代竟然也是当作钱币使用。
他掂量过单枚金币的克重，大概在20克左右，有一根铅笔那么重。
想想之前动辄上6、7百一克的金价，这20克可就是一万二呐！
日薪十来万...啥都别说了！他干！
来自三首国的三头医师还在头疼怎么固定住眼前的兽，他原本的助手在又一次晕血后，彻底不干了，现在整个兽医馆只有他一个人在...
这个世界上，分为普通兽和人兽混合体，而归墟城从未有过活体普通兽进入过，毕竟普通兽只能作为食物上桌，根本无法沟通对话。
人兽混合体中，大致又可以分为两个类型，瑞兽与凶兽。
这两种兽的血、骨、形都有其特殊作用，尤其是血，极其容易产生致幻效果。
就在三头医师还在纠结如何按压住受伤的兽不要乱动时，只见一个气味独特的人形走近。
“嘎吱喀嗒”一连串让人心惊的骨关节扭动声，雪白娇小的人影在体积硕大的兽上边上打转一圈，随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奇迹般地，受伤的兽不再打滚，只剩下血液汪成一滩。
白千易在轮转骨创和关节外科时见惯了这种外伤造成的疼痛，只要复位关节，疼痛能够极大缓解。
在解决最基础的问题之后，他皱眉打量眼前狰狞的伤口——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消毒止血的，他有些为难。
足有人头那么大的棉花团出现在他眼前...
三头医师诡异地360度转动脖颈，三个头上的三双眼睛不约而同闪烁奇异的光芒，期待地看向白千易。
白千易强迫自己不要回避视线，定定看向眼前诡异可怖的一幕，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这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