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小吵 ...
-
楼下的少年表演了“无解的球局一杆清台”。
每一颗防守球都是他做的,故而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明西雾收回视线,转过身狠狠咬牙。
这个宁听。
她在场,他就不好好打。她不在场,他把对手防得抓狂。是怕她偷学吗?
也太小气了吧。
“牛逼。”何禾子瞌睡虫早跑光了,“宁听,你现在快赶上明王殿下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宁听把球杆给了其他人。
何禾子觉得自己刚这话说得有背叛明西雾的嫌疑,改口道:“不过你和明王相比还是差了点。”
“怎么讲?”宁听随口问。
何禾子说:“明王只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比赛,你呢,是以最长的时间逼疯对手。”
宁听笑笑:“走了。”
“我叫你出来的,请你喝东西吧,顺便给明王捎一杯。”
何禾子掏手机。
随着他掏手机的动作,口袋里的纸团被带了出来,滚到下水道口才停住。
宁听脚步顿了顿,等何禾子走在前面,在纸团被吹进下水道前,快速捡了起来。
-
晚上回训练中心,明西雾没有在公交车上看见宁听,还以为他坐的下一班公交车。
夜里复盘完了宁听和强哥的那场防守球,明西雾打开门看对面,门缝无光。
也不知道那人回来了没有。
她看走廊无人,就走到对门门口,敲了一下门,再迅速躲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十秒后打开门。
门缝依旧无光。
难道敲一声他没听见?
明西雾把刚才的所作所为复制了一遍,不过这次多敲了几下,过了15秒再开门,门缝还是无光。但楼梯口的房间门开了,魏添探个脑袋出来,两人刚好对上视线。
魏添纳闷:“谁在敲门?”
“不知道啊。”明西雾关门。
这个家伙不会夜不归宿吧?难道还住学校宿舍?
怀揣着这两个问题,明西雾没睡得着,刷手机刷到凌晨,才终于感到困。
关灯,睡觉。
不过片刻,她听见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明西雾和周公做斗争,刷地睁眼,摸黑开了条门缝,对门的门缝终于他妈的亮灯了。
好了。
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宁听洗完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上床后,想起纸团又打开看了一遍。
明西雾:“等会儿中午你约宁听去打台球。”
何禾子:“啊?”
明西雾:“按照我说的做,我微信和强哥说好了,你约他就可以。”
何禾子:“你自己怎么不约?”
明西雾:“你tm哪来那么多废话?废话王?”
何禾子:“宁听是打台球的啊?”
明西雾直接画了一个潦草的中指回过去。
宁听笑了笑,把皱巴巴的纸张叠好,塞进手机壳里。
-
剩下大半节课,数学老师让课代表下发了试卷给他们做。
因昨天宁听打的防守球,明西雾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这会儿依旧心事重重,没心思写试卷。
光是纸上谈兵复盘没用,得和实战杂糅在一块儿。
找谁试试球呢?
强哥?
不行,水平太次了。
她怕自己还没防守呢,就忍不住一杆清了。
老曹?
也不行,听说他最近家事一大堆,还是不打扰他了。
明西雾咬着手指甲,偏过头看宁听。其实找他本人最合适,但她复盘的是他的防守法,让他看出来,岂不是要被耻笑死了?
少女视线不容忽视。宁听解完一道题,画下一题的题干时没忍住,回望她。
少女全神贯注,丝毫没察觉他看过去,仍然咬着半个拇指尖,红唇微微张着,目光似乎是落在了他握笔的手指上。
宁听指尖抖了一下,拇指无意识去按笔头,甚至有些慌乱,连着按了好几下。
少女噗嗤一笑,他手才停。
明西雾抓起卷子上的笔,送他面前按两下笔头,小声说:“你的笔在我这儿呢。”
被抓包了。
宁听手指僵硬,慌乱之下又转了下笔。
“花样儿挺多啊。”明西雾也转了下,得意轻哼,“我也会。”
余光里晃过来一道人影,宁听思绪一秒回神,凑近看少女试卷,哑声问:“哪题不会?”
“什么呀,”明西雾被他的话弄懵了,按住自己仅仅写了一半填空题的卷子,“我都还没做呢。”
“这个?”宁听轻咳,指着她指缝里露出来的题干。
“你是不是…”明西雾表情烦躁,话声却猛地打住。
少年的黑色眼珠清澈得发亮,瞳孔里分明有一抹玫红色。今天的数学老师貌似就穿着一件骚气十足的玫红色衬衫。
明西雾咽下了“听不懂我说话”几个字,急转口风:“…神仙?知道我这题不会。”
她凝视宁听瞳仁里的玫红色不挪眼,把手底下的卷子往宁听桌子上推,人也靠过去些。
“你教教我,小点声儿教我。”少女埋头闷声道,“给何禾子听见了又要抄我的。”
何禾子:“?”
草。
这两个挨千刀的…
心里还没骂完呢,何禾子就感觉后面的“玫红色”飘过来,视线落在他的卷子上。
“走了吗?”明西雾压根不敢回头看,无声问宁听。
宁听倒着笔,叩击卷子提醒她专注,讲题目的语速没有停顿,依旧缓缓的。
少女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占了他桌子的三分之一,嘴里呼出她之前嚼过的橙子味益达香气。宁听身子往后退让,右边肩膀几乎是整个贴着墙壁了。
数学老师出了名的爱记仇,做事专注,喜欢盯着学生写作业。何禾子被盯了半张试卷,明西雾被宁听强行灌输了四道大题,直到下课铃声响,四个人纷纷松了口气。
“快给我让让。”受了连累的何禾子同桌没好气说,“我他妈尿都吓出来了。”
“……”何禾子抽了张纸巾擦汗,转过身对明西雾说,“我要被你害死了,你俩…真不是人。”
明西雾嘿嘿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宁听,”何禾子一愣,“你是不是过敏了?”
“诶?”明西雾也看过去。
何止脸,少年耳朵和脖子,还有锁骨附近都红了,像喝了二斤假酒似的。
领口内的热度不停往脖子上蔓延,再发散到脸上。宁听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在烧。他不敢看任何人了,放下笔站起身,明西雾随之仰视他,发现他喉结滚动得厉害。
“我怕数学老师。”少年说完这个话就从后门出去了。
明西雾收回视线:“你看,连满分学霸都怕数学老师,这样对比我们不算什么。”
何禾子似懂非懂点头:“他也被吓尿了吗?”
“……”明西雾离开凳子探身往走廊看一眼,坐回来说,“好像是去的男厕所。”
何禾子被安慰到了。
去了一趟男厕的宁听踩着上课铃声回的教室,前额头发湿了些,不过好在脸上不红了。
班主任老陶进来了一下,让大家继续写作业,然后便和其他老师去教务处开会。
明西雾做完了一张卷子,打着哈欠伸懒腰。
落日时分,熏染后的几许夕光晕进教室,贪恋地吻住少年精致侧脸。
她一只手支着额,看着这张脸的美景昏昏欲睡,直到放学铃声响,何禾子的凳子不小心碰到了她伸过去的脚。
明西雾慢半拍回神,垂眼看自己的作业一点儿都没动。
她脸一下垮下来了:“盒子。”
“啊,一块儿走?我今天骑车来的能捎你一程。”何禾子书包都收拾好了。
“我不急,”明西雾说,“你晚上作业写好了发我。”
何禾子卧槽道:“不说让我稳坐万年老二吗?”
“这他妈跟我抄作业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抄也没下过万年老二。”明西雾余光瞥见宁听,叫何禾子别废话了赶紧走,“老二你也别想了,没老二你,你是万年老三。”
“草,”何禾子红着耳朵骂骂咧咧地走人,“我他妈有。”
宁听皱了一下眉。
他拉好书包拉链,拎上从后门离开教室。
很快,少女追了出来,压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宁听,”明西雾喊了好几声才追上他,“有没有时间?”
宁听干脆:“没有。”
明西雾还以为他会说有呢,眉头一下子不耐烦起来了:“你怎么这么忙啊,干吗去?”
“这是我的私事。”宁听把书包往肩上挂了挂。
听出他不高兴了,明西雾有点儿莫名其妙,憋不住话,马上阴阳怪气儿了起来:“嚯哟,不得了了啊,我要是把你昨晚三更半夜才回训练中心的事情告诉老曹,你猜他怎么记你的过?”她故意吓唬,“罚你钱哦,让你不训练。”
宁听没吭声,眸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明西雾怕自己想约他打球的小心思被他看穿,眨眨眼避开了和他对视,抬高下巴,有点儿傲娇。
仿佛你不哄我的话,我就要去告状了。
“你以后和男孩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宁听温和商量。
类似这样的话不是明西雾第一次听到,听多了有点儿应激,尤其是因为骂人的事被禁赛之后。
她心情从高山上掉下来,眼神和语气都冷了:“什么意思?”
宁听动了动唇。
“嫌弃我啊?”明西雾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说什么脏话了,骂你了吗,轮得着你教育我?”
宁听眉头微蹙,脚步渐停。
明西雾比他停得慢,站在他前面两步远的位置,嘴角被糟糕的情绪压得平直。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夕阳,余光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宁听,加快步伐,随着嘈杂的人潮一块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