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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那是一座巨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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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雌那张总是带着些许病气的脸离恺撒极近,随着刚才那只王兽的死去,空气中诡异的绿雾也渐渐淡了些。
骨白色的月光穿过厚重的云层,径直映在了青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恺撒甚至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浅淡的香味,那是时常出现在他梦境中,屡屡让他在第二天清晨狼狈不已的味道。
雌虫的喉头下意识地滚了滚,情不自禁地将唇向那截如骨瓷般的脖颈贴了过去。
只要虞宴在此刻微微侧头,便可将恺撒眼中尚未燃尽的疯狂尽收眼底,可是他没有。
就在恺撒晕晕乎乎要吻上去的前一秒,片刻前才对着他说尽甜言蜜语的青年却用一只手抵上了他的胸膛...
将他推开了。
“殿下,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说完这句话,虞宴也不顾恺撒此刻难看的脸色,朝他礼貌有疏离地轻轻点头,微笑着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头也不回地朝机甲群走去。
让略微失神的雌虫径直愣在了原地...
亚雌身上披着一件熟悉的深黑色大衣,方才一番你来我往,恺撒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是自己的外衣。
他..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漆黑的军靴焦躁地碾碎了地上散落的一块异兽残骸,暗红色的血液霎时如同爆浆的烂果,四处迸溅。
恺撒眼神淡漠地扫过沙地上那片熟悉的血色,脑子突然卡壳了一下。
零乱残缺的画面如同破碎的走马灯,前仆后继地在他脑海里一一划过。
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只亚雌。
被利爪撕烂的作战服,以及自己身后...
脑海里冷不丁响起的一道熟悉的喘声彻底打碎了他的回忆,恺撒的面色红紫交替,说不清是怒还是羞愤。
地上那堆腐烂的组织他几乎要碾成碎渣,最终恺撒猛地抬头,望向了亚雌离去的方向,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
虞宴走到第一艘机甲下面的时候,奥德里奇已经把开关处的钢制合金卸了下来,见虞宴过来,他沉默了片刻,还是解释了情况。
“开关出了些问题,没办法正常启动,我得开启底层指令,才能想办法打开这艘机甲。”
虞宴走上前看了眼奥德里奇拆出来的控制板,又看了眼身后那片密密麻麻的机甲,面色如常地问道。
“调用底层指令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比较麻烦,估计会有点久,但我...”
奥德里奇这句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虞宴上膛,瞄准,一枪,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地轰上了机甲舱门的制动装置。
“等..”
制动装置被打坏的瞬间,机甲舱门便发出了一声闷响。
奥德里奇难以置信地望着面不改色将枪收回腰间的虞宴,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说道。
“破坏制动器的话,机甲就报废了,以利亚,我们还需要它们。”
确实,破坏制动器是打开舱门的最后方式,但是如果这么做了,这台耗资巨大的机甲和废铁也差不了两样。
更何况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修理好,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不,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而且这机甲..我们注定用不了。”
虞宴朝他摇摇头,没再过多解释,眼神示意他将军雌拉出来,随后就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机甲。
奥德里奇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不确定,但眼下这种情况的确如虞宴所说,不是解释与发问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肌肉发力,伸手抓住机甲的扶手就攀了上去。
虞宴倒是对奥德里奇这股无条件的信任略微诧异,他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多浪费时间。
算了,无论原因是什么,这是最有利于当下的情况。
空气中的诡异雾气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会不会再从哪里蹦出来一只异兽。
恺撒是强,但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对方也才从精神暴.动期里恢复不久,虞宴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先离开这个地方,等军雌们彻底恢复过来,再商讨下一步。
想到这,虞宴不仅有些恍惚。
他不该在刚才和恺撒浪费那么多时间的,对方脑子刚恢复清醒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都..
虞晏抿了抿唇,隐下心下那股乱七八糟的念头,提枪便欲朝着下一辆机甲射击。
但保险栓拉动的声音刚刚响起,四周便响起了一道道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宛如无形的鞭炮在空中炸响。
机甲底端的制动器在夜色中发出了亮眼的青色电火花,随之而起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虞宴缓缓收回粒子枪,看着从半空中掉在地上又爬起来的军雌,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立着的漆黑身影。
雌虫出现得默不作声,像是一道潜在暗处的鬼影...
虞晏以为依照对方的性格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但出乎意料的是恺撒只是低头神色莫名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那动作仿佛被火燎到了似的。
*
“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异兽吧!那笑声听着太瘆人了。”一只军雌抹了把脸,面色难看地骂了一句。
“我就说这里不对劲,那古怪的雾呢,怎么现在全没了?”
刚恢复过来的军雌一边收整着机甲里尚存的武器,一边低头交谈着,话题大多绕不过去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精神暴.动期。
虞宴甚至看到有些军雌刚站起来不久,周边荡起的精神力圈就猛地将身边的同伴击飞了出去。
“嘿,你小心一点,该死的,是要弄死我吗!”
“对不住,我感觉这次精神力好像稳定了些,就想试试,没想到这次恢复的这么快,真是见了鬼。”
虞宴将目光从那两只军雌的身上收了回来,刚准备伸手去拿从机甲上卸下来的能量块,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心里刚好放着一块完好无缺的能量块。
他的动作微微一滞,伸手接过了那块晶体,熟练地将东西装进了粒子枪的反应器。
“以利亚...”
见对方朝自己看过来,奥德里奇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应该在这的...
奥德里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只亚雌的时候,那时的青年被同类围在中间。
他站在远处还能听见或高或低的取笑声,但是中间那只长相好看的虫却只是呆呆地站在中间,仍由那调笑与嘲讽胡乱砸在他身上。
这种场合在蒙戈尔很常见,上至巴别塔,下至地下城。
没有谁会觉得这种场合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有虫去擅自插手这种事,毕竟没有实力的虫在这受到打压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那时的奥德里奇也是这么想的,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上前帮了那只亚雌。
亚雌的发色是虫族内少有的黑色,奥德里奇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出现在一只亚雌的身上。
对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朝他递上了一瓶劣质的舒缓剂,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你要喝吗?”
奥德里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一个亚雌脸红,但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奥德里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他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没有原因,也没有道理。
他就是这么觉得。
在后期和这只名叫以利亚的亚雌接触的多了,奥德里奇更是验证了心里的这个想法。
直到兄长芬厄尔用钢笔戳穿了他的手掌,面色冷硬地质问他。
“奥德里奇,别告诉我..你对一只低贱的亚雌有了想法”。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那个单纯的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
所以当他看到以利亚的第一瞬间是惊讶,接着就是说不出的恐惧,于是在见到那只异兽出现时,他想都没想就将他推开了。
但是相处的时间越久,奥德里奇就感觉越奇怪。
以利亚他...是这样吗?
他只是离开了半年,一个性格内向的亚雌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他会毫不犹豫地对着异兽开枪,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让他去炸了军舰,甚至和...
思及此,奥德里奇没有在想下去。
他只是抬眼望着亚雌,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你问过这个问题了,奥德里奇。”
虞宴将粒子枪收了回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就准备去拿旁边剩下的几块补给能量块。
披着大衣的手臂刚伸出去,就被军雌抓住了。
待他疑惑地望去,对方又脸色一红,猛地松开了手开口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虞宴望着他没有出声,红发军雌被他看得脸更红了,咬了咬牙,还是沉声说道。
“你不能留在这,这很危险,你要回去..”
奥德里奇将腰间插着的一把枪拔出来递给了虞宴,想也不想地说。
“等到了前线,第二军和第三军会赶到与我们汇合。运输队一般会在两周后带异兽样本回帝国,你到时候随着他们一起回去,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奥德里奇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见青年迟迟没有接过自己手里的枪支,他就想将东西塞到对方手里,但那把粒子枪却被人推了回来。
“谢谢你,奥德里奇,不过不用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亚雌的眉眼低垂,身上那股说不出的气质让奥德里奇觉得越发陌生。
还没等他再劝,就听对面的人缓缓出声,像是解释。
“况且,来不及的...”
“我们已经在昆提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而起的飓风带起了青年的发丝,束着一头长发的绸带被狂风粗暴地解开,鸦黑色的发丝在空中乱舞。
那双与贝利尔湖一样澄澈好看的眼睛,在夜晚的月光下亮得出奇。
风声太大,奥德里奇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错觉。
他想要拉住对面站着的青年,但是下一秒,目光却被青年身后的景象吸引了。
“噼啪————”
半空中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噼啪声”,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亚雌背着手微微转身,而顺着他的动作,奥德里奇看见了他身后出现的那座...
巨大又诡异的城池。
像是有谁推下了一张多米诺骨牌,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沙漠里那股怪异的味道终于在此刻找到了答案。
那是一座巨大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