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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他讨厌那个东西 ...

  •   在唇齿相接的那一刻,感觉是奇妙的。

      那是虞宴短暂的人生里,头一次与别人接吻。

      他见过不少类似的场面,男人与女人的唇贴合在一起。
      唇齿搅动的声音混杂在厨房水龙头的漏水声里,一室迷.乱的景象最终总是会坍缩成一副固定的画面。

      身影交织,脖颈与大腿随着动作被扭曲成蛇状。
      那架老旧的双人床宛如一架摇摇欲坠的破船,在或是痛苦或是奇怪的人声中起伏,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他抱着双膝,坐在披着黑布的花架下,画面犹如飞速流转的幕布,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眼底重映,伴随着嘻笑、暧昧以及似哭死笑的低喃。

      他想,吻并不是一个能带来好运的东西。

      它和爱情一样,轻易地将人高高抛起,又让他们从那片如梦似幻的虚妄中坠落。

      爱情让温文尔雅的人变得歇斯底里,一个吻也可以让谨慎小心的盗贼放手一搏。

      虞宴讨厌这种东西,没有理由的讨厌。

      他只是觉得..很荒谬。

      人像是被激素控制的机器,带着笑,摇摇晃晃地走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啪嗒”一声

      骨头和血肉便浑成了一滩模糊散漫的字,镌刻成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

      向来张扬,口无遮拦的雌虫此时却是呆呆地立在原地,堪称乖顺地任由对方翘开了他的唇,毫无边界地侵入了他的禁区。

      亚雌的吻和他那副蔫巴性子完全背道而驰,毫无章法、混乱甚至带上了一丝摆在明面上的..自暴自弃。

      手里捏着的舒缓剂瓶子早在对方吻上来的那刻被恺撒捏了个稀碎,恺撒像是被喂了一瓶度数极烈的蜜酒,整个虫都陷入了一种飘飘然的状态当中。

      脑内同一时间窜起了无数道烟花,劈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扰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他下意识地想要搡开对方,却在对上那双微微泛着欲色眸子的瞬间,虚荣与占有欲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从头到尾填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只亚雌...就这么喜欢他吗?

      他紧握成拳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的脑子里开始乱七八糟的嗡鸣,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像幕间剧一样挨个窜了出来。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亲我..是在讨好我吗..”

      “好想弄死他..为什么要弄死他..弄死他还需要理由吗?”

      “亲吻的技巧好烂,像是在咬舒缓剂,嗦得舌头有些麻,牙好痒,想咬..”

      “旁边这个呆头傻子在看什么,好想撕开他的眼睛..”

      就在恺撒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几乎小到可以忽略的闷哼声轻轻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宛如一把羽毛的钩子,恶劣地拨弄着他的神经,在那一瞬间..

      什么碍眼的军雌,什么算账,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被抹成了空白。
      恺撒的脑子像是被塞进了蜂种的酿蜜箱,嗡嗡声汇成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念头。

      “我要亲他。”

      *

      虞宴勾着恺撒的脖颈,几乎是野蛮地吮吸着他口中的空气。
      病症带来的痛苦伴随着暧昧的水声,如潮般一层一层地褪去,这是那道古怪的契印第一次向虞宴露出它的獠牙,毫不掩饰地告诉了虞宴。

      他需要和这只雌虫绑定在一起,无论他愿不愿意。
      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霸王合同,和系统与他做的交易别无二样。

      在那股莫名的力量面前,虞宴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只是被当作了一颗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出于某个未知的目的,沿着弈者的心愿,一步一步吞吃掉那颗名为“恺撒”的棋子。

      理智与体力随着亲吻渐渐回归了他的大脑,面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连带着那道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砰——砰——”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间总是布满油烟与霉菌的出租屋,楼上总是喜欢尖叫的小孩在拍他那颗破破烂烂的皮球,砸在地面的球声和面前雌虫的心跳渐渐融合成了一道声音。

      “砰——”

      一道身影从云间坠下,摔成了一滩血泥,心脏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在雌虫贴上来的瞬间,虞宴如梦初醒似地用力推开了他,像是用手捞起了地上的最后一块碎骨。

      恺撒的身体保持着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是一个索吻的态度。
      刚揽上腰的手由于虞宴地突然发难正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微微拢起,抱了一团空气。

      亚雌与他拉开了距离,可能因为缺氧的缘故还微微趔趄了一下。
      恺撒刚想去扶他,却见后面一直发愣的褐发军雌下意识地拉了一把,对方扶着军雌的手臂,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两个虫站在一起,和他之间拉开了一条楚河汉界,三方对立的局面一下子让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迫降的地区是距离昆提斯还有四十多公里的穆拉法尔沙漠,飞艇自爆后的异兽尸体从空中零零洒洒地落了一地,混杂着沙漠白日烤箱似的温度,难闻的味道越发的明显。

      不过难闻的异兽血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掩盖掉了军雌们的气息,让这片地方暂时成为了安全的避难所。

      刚才的插曲其实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却实在是给神经紧绷的军雌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无数道视线或直接或偷偷摸摸地盯着三道身影所立的地方,不知是那只军雌的手一松,抬着的重大数十斤的机甲碎片顿时砸在了另一只军雌的脚背上,让那个倒霉的家伙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操!你他妈...!”

      惊呼声给按下暂停键的空气恢复了正常的流速,那只军雌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却俨然来不及了。

      恺撒望着扶着虞宴手的奥德里奇,面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和缓表情,眼神似刀般从对方身上剜过。

      黑色军靴碾搓着脚底的黄沙,沙砾摩梭着鞋底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蓦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血色的眸子最后划过虞宴的脸,刻骨铭心的表情似是要将那张脸刻在脑子里。

      “呵..”

      这一道讥诮笑声随着呼啸的烈风消失在黄沙之中,雌虫的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他转身的瞬间,抬脚碾过了地上掉落的试剂瓶碎片,朝着呆愣在原地的第一队军雌投去了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

      “机械部的军雌去检查舰艇的运转系统,其他虫把异兽尸体处理了,布洛克给第三军发信号,询问它们那边的情况。”

      恺撒的身影隐匿在运转起来的军雌当中,他的声音渐渐被舰艇运转的声音盖了过去。
      雌虫又变成了那个形容冷酷的第一军上将,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沙漠中的一处海市蜃楼,随着风消失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奥德里奇为虞宴挡去了不少路过虫窥视的眼神,他离两者的距离很近,几乎是一丝不漏地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从虞宴是怎么在半空中开始不规律的痉挛,到他在落地的瞬间..主动吻上了恺撒。

      奥德里奇是惊讶的,这种情绪似乎在见到虞宴的那一刻起便如影随形的缠上了他。

      他的胸口咕嘟咕嘟地涌着酸涩的气泡,他很想质问对方为什么要亲那只雌虫,又觉得自己属实是没有任何立场去问这句话,和兄长芬厄尔的那番对话又鬼使神差地浮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你到底在想什么,奥德里奇?柏温阁下的约会是可以随便浪费的机会吗!你知道阿里榭克要为你找一位A级的阁下交换出了多少利益吗!”
      高大的雌虫眉头紧锁,鹫翎毛做的钢笔被芬厄尔布满疤痕的左手生生折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对不起..”

      “我没有兴趣看你那副窝囊的样子,在我把你的头拧断之前,你最好找出一些弥补的方法,能够让柏温阁下答应你下次的约会。”

      芬厄尔的眼神淡淡扫过自己的同胞弟弟,在发现对方心不在焉的表情时,他的眼神微微凝起。
      精神力划过奥德里奇的脖子,割开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被奥德里奇的态度气得不轻,末了雌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讥讽地冷笑出声。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只亚雌。”

      原本只是面无表情擦拭着伤口的奥德里奇闻言却猛地抬起了头,震惊地望向了冷眼看着他的芬厄尔。

      芬厄尔扫过他紧握成拳的手,继续说了下去。

      “你觉得你干的那些蠢事我会不知道吗?在一只低贱的亚雌面前装傻充楞,迷路?这真是一个好借口..什么时候蚁种的子嗣也会犯这种可笑的错误了?”

      “对方只是把你当一个鼓囊囊的钱包看,你就一定要犯蠢去钻那些亚雌的圈套吗!”

      “够了,芬厄尔!你没必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他只是我偶然遇见的仆从,不用过多揣测我和他的关系。”

      “柏温阁下那里..他未必会和我结成契侣,你知道的,安谢尔庭长更看重伦德斯家族的军雌,我们没有必要和伦德斯去硬碰硬,毕竟九翅官之一就是来自他们的家族。”

      奥德里奇有些烦躁地打断了芬厄尔的话,他笨拙地转移着话题,希望能够将哥哥的注意力从亚雌的身上移开。
      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芬厄尔眯眼看着他,他摩挲着手里的碧绿色族戒,近乎悲悯地望着下首情绪激动的弟弟。

      “我从没让你去竞争柏温的雌君位置,你没有必要和他结婚,阿里榭克需要你在前线,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供养一只娇弱的雄虫身上。”

      望着奥德里奇呆愣的神情,芬厄尔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冷酷地挥出了那击审判的铡刀。

      “是..帝国并不允许一位阁下拥有多位雌虫。但法律有些时候并无用处,神殿也并不打算按照这条路径走下去,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只需要每月去一次伦德斯府邸就好,阿朗索·伦德斯并不会介怀,短暂的交.合足够你的精神力处于稳定状态。”

      奥德里奇愣愣地望着对面坐着的雌虫,像是有一座巨大的钟被钟杵敲响,罄音回荡在半空中揭开了奥德里奇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芬厄尔的脸在他的面前开始慢慢扭曲,对方没有婚姻却仍旧精神稳定到今日的原因似乎正在一层一层的向他剥开..

      奥德里奇的声音干涩,他几乎不敢置信兄长刚才居然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一件..堪称恐怖的事。

      “..你们..共..,阁下们不会答应的!”

      “没必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奥德里奇”

      芬厄尔将下巴抵在手上,面上毫无起伏地将这句话还给了弟弟,他微微歪头,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

      “这不是秘密,你只需要接受就好,再说了..我们的世界向来如此,不是吗”

      “你觉得你如果为了那只亚雌放弃了所谓的军功,他就不会离你而去吗?迟早会有比你更强的雌虫觊觎你的东西,面对他们,你该怎么办?你有什么立场去处理属于其他虫的所有物?”

      “用你的法律吗?”

      芬厄尔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轻易地击碎了奥德里奇建立了数十年的价值观念。

      在恺撒看过来的那一眼,奥德里奇似乎又听见了兄长不停回响的笑声,刺耳、难听...

      他望着神色苍白的亚雌,所有的质问最后都化成了一句苍白又无力的话。

      “你还好吗,以利亚?”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奇怪的烧焦味。
      他要拉开虞宴的前一刻,还在调整气息的亚雌却突然推开了他,距离两者不远处的舰艇伴随着一声“轰鸣”,火光冲天而起。

      奥德里奇欲要上前的瞬间,一道透明的屏障从天而降,将亚雌整个身子都包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他讨厌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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