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徘徊花依旧》丧家犬的乡愁

66、吃别人的嘴软

　　郭永昶被欣怡这连嗔带怒带笑带调侃地一说，刚刚说错话的不安瞬间平稳了下来，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别见怪啊。”

　　“见怪？当然见怪啦——怎么不见怪——我感觉在你的想象中我就是一个霸道独断不知羞耻的女人，要不然你就不会以为我不会害羞了……

　　郭永昶……

　　扑哧——”欣怡说着说着又扑哧笑了出来。

　　郭永昶为自己说错话道歉之后，前面看欣怡说的一本正经，心里又有些不安了，结果说着说着又笑了，他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也就跟着笑了笑，“呵呵——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这时锅开始翻腾了，欣怡一看，把菜单往郭永昶前面一推说，“你要吃什么你自己看，桌子上的这些是我按我的口味要的……”边说边往锅里下菜。

　　郭永昶拿起菜单看了一下又放下，说，“我什么都吃，没有忌口的，也不挑食，随便什么都行。”

　　这时，欣怡正拿过茶壶，给郭永昶倒了一杯杏皮水放到前面，听郭永昶这么一说，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很快服务员就过来了，站在跟前问道，“你好，请问二位需要什么？”

　　欣怡又对郭永昶翻了个白眼，接着抿着嘴笑了一下说，“给这位男士来个随便——咯咯咯——咯咯咯——”

　　服务员一听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看欣怡的脸，又看了看郭永昶的脸。

　　郭永昶一听，也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然后对服务员说，“没事，她在逗着玩。”服务员这才明白过来，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郭永昶看了看菜单，要了一份豆腐皮、土豆片和肥牛。”

　　接下来，两个人边吃边聊。

　　欣怡说，“这个小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在这里，没什么变化，大概有三十年了，味道一直没变，我时不时地过来在这里找找儿时的味道。平常都是人满满的，今天，也许是天气冷，也许是很多人都返乡过年了吧，只有四五桌人，店里显得清静了许多。”说到这里她喝了两口杏皮水，然后端着杯子继续说“这杏皮水是什么时候加上的，我记不起来了，反正第一次喝了之后，就喜欢上了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如果熬夜久了，嗓子干涩的时候，喝几口，感觉很舒服。”

　　郭永昶问道，“这么说，你是地地道道的金都市人？”

　　欣怡，“是啊。我从出生到上学到上班，一直就在这里，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离开过两年。算了，今天不提往事。首先为那天冒昧地打扰，以这杯水来代酒敬你一杯，表示感谢！”说着与郭永昶碰了一下。

　　接着，她拿过茶壶又为两个添上说道，“第二，感谢你今天过来陪我，和我一起过这个小年，谢谢！”说完，又与郭永昶碰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开始吃菜。郭永昶边吃边看了一下欣怡，一头秀发披在肩上，脸庞圆润精致、五官优雅，皮肤细腻，不施粉黛，合体的黑色紧身毛衣，将身材勾勒的丰满妖娆。但是，眼眉间隐隐藏着淡淡的愁思和落寞，眼神里也透出些许孤寂和哀伤。郭永昶想，这可能是跟她刚刚提起的过往有关吧。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欣怡只是低头吃饭，郭永昶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喝了一口杏皮水，起身离开了一下。

　　回来时，郭永昶发现欣怡的情绪又恢复如前，冲他笑了笑问道，“吃好了没？”

　　郭永昶点了点头笑着说，“吃饱了。”

　　“那咱们把这杯杏皮水喝完就走。”欣怡说着喊了一声“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来到跟前说，“你好，你们的单这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欣怡愣了一下，“买过了？”

　　服务员回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

　　欣怡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郭永昶，表情有些复杂，有些懊恼有些感动又有一些凌乱，过了一会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我请你吃饭的吗，你怎么你把单给买了？”

　　郭永昶笑着说，“没什么，谁买都一样，又没多少钱。”

　　欣怡，“不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为了表达谢意强拉硬拽的把你叫过来吃饭，结果你来买单，这成什么了，难道我欣怡成了心口不一的小人了？”

　　郭永昶一看，笑着问了一句，“呵呵——我们网上聊天的时候，你说我爱较真，那你这算什么？”

　　问了一句之后又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一直说那件事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接了一下电话而已，要说帮忙更谈不上，我连手脚都没动一下，何来的帮忙？只不过你心地善良，想的是哪怕点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如果不表示感谢，你心里就留了一个梗，如果不把这个梗处理掉，好像永远欠了别人东西似的。

　　“我呢，因为你的好意难却，于是，那就一起坐坐吧，何况今天又正好是小年，虽然以前我们互不相识，但是冥冥中相遇相识，那就一起坐坐，一起过个小年也好。”

　　“然而，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一直是一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觉得让一个女人请吃饭，这心里就有了跟你一样的梗，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你也就不要较真了，就算是我陪你过了个小年吧。正如你说的，女人害羞是天经地义，那么，男人请女人吃饭也是天经地义，你也就心安理得吧。”

　　欣怡被郭永昶说的又一愣，不知道怎么说了，停了一会，笑了笑说，“和你一起讲道理，好像我一直是常败。不过，你这大男子主义嘛——貌似有些腼腆，还会害羞脸红。咯咯咯——好吧，那暂且先这样吧，不过，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短，这顿感谢饭又让我欠了一个人情啊！”

　　郭永昶说，“还是那句话，别放心上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算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次善缘吧。”

　　欣怡一听，似有同感，因为她现在也说不清道不明两人之间的这种相识相遇到底算什么，就点了点头，说“那就如你所说吧，谢谢！”

　　当两个人走到外面时，天空正洋洋洒洒地飘着着漫天雪花，他们各自裹了裹衣服，边聊边走向巷口，出了巷口，街道上一片白茫茫，比平日里安静了好多，车辆似乎也少了很多。两个人在巷口稍作停留，郭永昶刚准备说再见，欣怡突然问，“北滨河路有从你家路过的公交车吗？”

　　郭永昶说“有”。

　　“那我们就从铁桥上过吧，顺便看看这雪景。我也从那面坐公交车。”欣怡说。

　　于是，两个人踩着薄薄的积雪一边聊着一边走向黄河铁桥，不知不觉地就到桥南的小广场。

　　郭永昶站在那里，看着漫天雪花中的铁桥，感觉好像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种风景，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美。其实，自他到了金都市的十多年，从来没有注视过雪花中的中山桥，这让他有了一种心静空明、欲说不休的痴狂，便来桥的中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由自主地吟出了一些似诗不似诗的癫狂语言：

　　黄河的黄，白雪的白

　　在黄河铁桥相遇

　　花开在水上，水裹住花瓣

　　温暖，如母亲的怀抱

　　孕育了一座叫做金都的城

　　从两千年前的刀光剑影中走来

　　裸露的沙滩

　　鸥鹭鸟雀水草和石头

　　被白雪的白浸染成空旷的风景

　　投河的如花美眷以狐狸的哀鸣

　　诉说着那个凄美的传说

　　而黄河的黄，被熬成牛肉汤

　　满足人们生活充盈的模样

　　沿着落雪的足迹，向西

　　驼铃的铃在飞雪中摇曳

　　丝路的路在白雪中延伸

　　西边是黄河的故乡

　　东面是黄和的儿女

　　五千年西来东去

　　都把金都这座城，抱在怀里

　　就在郭永昶诗性大发的同时，欣怡却是触景伤情，曾经的过往，如波纹翻卷、汩汩流淌的黄河水，漫过她的心田，一种凄凉悲哀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