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徘徊花依旧》丧家犬的乡愁

58、矛盾的挣扎

　　第二天早上一到单位，郭永昶让企划部主任按照年会执行分工，通知各个工作小组组长到他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之后，将昨天和《金都都市报》对接的情况梳理一下，就去了甄总办公室。

　　首先将年会进展情况做了一下汇报，接着将昨天和《金都都市报》的对接事项说了一下，甄总也没什么意见，一切让他负责就行。当郭永昶说到金都都市报独家承办“快乐女声”西北赛区选拔赛的时候，甄总眼神亮了，让郭永昶紧紧跟进，并提出了四个“一定”，一定要拿下独家冠名，一定要让第一名做形象代言人，一定要在院内进行，一定要将费用谈到最低。这让郭永昶有些压力山大。不过，郭永昶还是信心满满。

　　从甄总那里出来之后，郭永昶前脚刚踏进办公室，李大伟后脚就跟了进来。告诉郭永昶12月10号下午，市卫生监管机构要来院内检查，同时来的还有药监、环保、美协等机构，让郭永昶看着把所有的相关资质证件、包括医生护士的资格证及设施设备的检验合格证，全部过一下，还有院内所有要求上墙的宣传牌也看一下，今天是6号，没有的在这两三天内尽快补齐。另外，到时候看，如果晚上要吃饭的话，让郭永昶也要去做一下陪。

　　郭永昶一听，对李大伟说，别的我来办，唯独吃饭的事你就不要找我了，我最害怕陪人吃饭，你知道我的脾气，说不来好听的话，谄媚奉承、拍马屁的活我干不来，一个弄不好就会弄出岔子，那就难看了，你看着叫两个嘴巴能说会道的人去吧。

　　李大伟听了咧嘴一笑说，你先别着急，到时候再看吧，万一人家检查不吃饭完就走了呢。那就这样，我去忙了。说完转身走了

　　郭永昶坐下来点了支烟，陷入了沉思。

　　整形美容行业是随着人们物质财富的增长而兴起的，最初是雪花膏之类的护肤品、眉笔、口红之类的生活美容，后来就有了纹眉、割双眼皮、漂唇之类的医疗美容，大概是新千年后吧，也是郭永昶辞掉乡政府工作到金都市的那一年，报纸电视杂志都能见到美容的广告。进入报社之后的几年，美容广告更加疯狂，跟着疯狂的是为美消费的人群，当时，就金都市街头大大小小的美容院，有资质没资质的，都打出割双眼皮、隆鼻、漂唇、割双眼皮之类的广告，而且基本家家都是爆满，爱美人士排队等候，而这些大大小小的美容院，也是灵活经营，很多都在中高端的酒店宾馆里租几间房子，挂上美容的招牌就开始数钱。

　　整形机构在金都市的兴起，大概是零四五年的时候吧。

　　当时，还是南方的一些整形美容机构在金都市的一些医院里承包整形科室，那些科室以前主要做一些人体受伤治疗，比如烧伤、皮肤破伤之类的缝合手术，当南方整形机构进来之后，这些科室就改为了整形美容，他们赚了钱之后，就单独成立整形美容医院，郭永昶和甄总就是这时候认识的。

　　那时，郭永昶对这个行业也是刚刚介入，不太了解，不过看那半版整版的报纸彩色广告的时候，上面写有中外技术、中外专家、进口医疗设备等等一大堆，而且还有名有姓有图有真相，看起来阵容强大，势力不俗，后来渐渐了解了之后，才知道那就是花钱吹牛，所谓的专家都是就是有手术时从外面叫，没有手术时不见人面，甚至有些还是江湖游医，这江湖游医不止国内，还有诸如韩国什么的。

　　舆论也是呼吁追美人士提高风险防范意识，但是，好像效果也不是太好，而且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削骨瘦脸、动刀割肉放假体的丰胸或打针填充等等的整形美容生意比之前更为火爆。

　　当时，郭永昶想，那些人是不是疯了，如果没疯，就是心里出问题了，为了美，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身体弄得血淋淋的呢，而且不管是放置的假体还是什么肉毒素、玻尿酸，这些东西都有时效性，一旦到了有效期又得动刀去，这等于是把好好的一个人，为了美弄成假人不说，还要时时注意健康问题。

　　后来，甄总叫郭永昶跟他一起干的时候，郭永昶也想过这些问题，要他做企划，少不了吹牛夸大宣传，这有些违背他的本心。可是，再自命清高也抵不过现实的生活，吃住行要钱，孩子上学要钱，父母越来越老得照顾，看来，现实的社会中，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一番权衡之后，就过来了，所幸还是继续着自己的文字工作。

　　为了生活，他不能和钱过不去，但为了心中的一份坚守，他也不完全抛弃底线。就这样在矛盾和纠结中一直挣扎着。

　　因此，有些打破原则和底线的事他是不去做的，于是，就有了广告牌的风波，而一般的商务聚会他也尽量不去参加，生怕自己的犟脾气上来踢了人家的场子。

　　其实，面对监管机构的所谓检查，他也早已习以为常，都是李大伟在负责，到时候需要什么资料，他都会按要求做到。因为他看的很清楚，多时候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如果真正按法律法规规定，合适的没几个，完了吃个饭娱乐娱乐打点打点，然后那些人让把什么什么规范一下就完了。

　　搞接待这方面，他打心眼里佩服李大伟，这家伙不但在权力面前点头哈腰、左右逢源，极尽献媚之能事，马屁更是拍的炉火纯青，可谓人间绝唱，能把一众头头脑脑伺候的兴高采烈，那些人要什么他就会能提供什么，一点也不会冷场。而且还和金都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往来，有的甚至称兄道弟。

　　不知不觉，两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10号。郭永昶一大早就来到单位，正好碰上李大伟开着车往出走，他让郭永昶把院内再盯一下，不要出岔子，他去踩两个点，虽然电话里给说了，但他还是不放心，那些爷们要伺候好，如果人家晚上吃饭，可不仅仅是吃饭，还要准备好别的配套项目，否则……

　　说到这里，李大伟看了一眼郭永昶，说了句你懂的，屁股后面一阵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