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生效中[先婚后爱]》喵尔

4、第 4 章

　　江瓷不疾不徐离开工作室。从C区穿过两条主干路，抵达A区，已经远远瞧见经典招牌。

　　文创园里有不少小资文艺的餐厅。西班牙菜葡萄牙菜，波西米亚风，西海岸饮食，偏偏对方挑了个汉堡王。

　　走过斑马线，江瓷拨通对方电话，自动弹出的联系人名字，让她微愣，表情微妙起来。转身之间，瞥见一道身影。那人看着手机，同样有一瞬间茫然。

　　得了，不用找了，这人江瓷认识。
　　周小琴这是圆的扁的，正常的不正常的都往她这塞？

　　汉堡王店门口的台阶，坐着一个男人。藏蓝色夹克，黑色长裤，深棕牛津皮鞋，穿得厅里厅气。他双腿叉开，大剌剌，身边放俩从店里打包的纸袋。

　　池原见江瓷走来，拍拍身边的空位，让她坐下。

　　江瓷：“……”

　　要不说他不正常不是毫无道理。池原这个人神经病、二百五属性叠加，以前江瓷在学校见着他，都是绕道走。

　　她和池原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同校同届，父母认识。主要父母之间的友情更深厚一些。逢年过节小聚，三不五时约牌。她见池原的次数，比见闺蜜还多。

　　池原：“坐啊，别站着。”

　　脑子进水了不是？店外有那么多空桌不坐，非得坐人来人往的台阶上？江瓷往空桌一指：“能不能坐那边？”

　　“你们搞艺术的，还畏惧世俗的眼光？”

　　江瓷站着不肯动。

　　池原以为她嫌脏，把面前纸袋里的纸盒拿出，沿缝从中间撕开，“咔”往地上一拍。

　　江瓷无语。跟台阶过得了呗，还相什么亲。

　　“我妈没跟我说是你。”
　　“我妈也没说。”

　　池原嚼着汉堡：“怎么说？”

　　“吃完回去上班。”江瓷自顾弯腰拿起另一个封口完整的纸袋。

　　“行。”池原继续嚼嚼嚼，喝一口可乐。半晌后，他突然扭扭捏捏，“那什么，瓶儿，要不咱俩试试得了？”

　　池原给她点的热牛奶，她喝一口，差点被他的惊人语录呛到。江瓷停下动作，把刚拿出来的汉堡往纸袋一扔：“突然想起来店里有事，先走了。”

　　江瓷头也没回，池原觑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喃喃两声：“还真是一点没变。”

　　三两口吃完汉堡可乐，套餐附赠的薯条鸡块，腻味得吃不下。他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残渣，准备离开。视线随意一扫，瞥见一道身影，微眯起眼确认片刻，锁定人物。

　　池原翻找联系人，划到L字母一栏，挑了一个，拨通：“宝，在干嘛？”

　　对方随口扯谎：“不在荔城。”

　　“我看见你了，转身。”

　　“……”电话里静默，随即挂断。

　　池原拿起纸盒子，朝立在文创园入口处的男人移动。

　　“过来玩儿？”

　　“等俞静。”鹭时双手插兜，冷言冷语。

　　池原吃惊：“静姐回来了？”

　　“嗯。中午刚落地。”

　　正巧，俞静牵着儿子，从洗手间出来。

　　“静姐，半年没见，还是这么美丽动人。”池原和她打招呼。

　　俞静热情给他贴面礼：“哟，小原，别来无恙啊。”

　　池原又看向不到大腿高的小孩：“小Andy，这是叔叔特地给你带的礼物。”说完抬手揉他卷卷的褐发，投小老外所好，拿薯条和鸡块哄人。

　　Andy嘴巴甜甜说谢谢哥哥，又喜新厌旧，把嘴里没吃完的山楂棒棒糖递给俞静：“妈咪，可以帮我保管吗？”

　　鹭时在一旁充当旁观者，心里佩服，他就干不来这么……一言难尽的事情。

　　“你们俩聊，我带Andy进去了。”

　　鹭时嗯一声。池原则亲昵喊她姐，一定要赏脸一起吃饭。

　　“行了，别笑了，人已经走远了。”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我发自肺腑的好吧。”

　　鹭时不想跟他掰扯这个话题：“走了。”

　　“哎哎哎。”池原拽住欲要离开的人，“晚上咱几个聚一聚？”

　　“哪几个？”鹭时问。

　　“你、我，还有陈维。”池原自顾自说，“早上送领导去机场，碰见他了。”他又补充，“陈维在啃他媳妇的嘴。”

　　鹭时拒绝：“不去，周三刚聚过。”

　　“靠，你们竟然不叫我？”池原仿佛受到背刺，怪叫一声。

　　“没叫吗？你当时怎么说的？”鹭时睨他一眼。

　　有个接待任务……
　　哎，他记起来了。池原在那嘚嘚：“那今晚更得聚了。我订桌了噢，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鹭时：“……”

　　-

　　冷了一个星期，今天气温稍稍回升，这大概就是南方冬天的特色，短短几天能经历四季。

　　江瓷挑了处僻静的地方，脱掉外套，坐在路边长凳，边吃她的速食午餐，边晒暖洋洋的日光浴。

　　吃完汉堡，江瓷才回工作室。刚进门，就被程薇匆忙拉住：“你可回来了，快过来帮忙。我觉得我们该多招人了。”

　　江瓷往拱门里一瞧，她离开十几分钟时间，店里多了不少客人。体验的，看陶艺品成品的。宣文文在接待台后，收银打包。

　　虽然平时有兼职的学生，但毕竟还是以学业为主，并不会排满班，有时学校临时有事，也需要提前离开。忙碌的时候，她和程薇确实分身乏术。

　　“行，晚点就发招聘公告。”

　　没再上楼，江瓷直接就近拉开柜门，拿出备用围裙，转身忙碌起来。

　　忙过一波小高峰，店里只剩下DIY的客人，有些在上色。

　　工作室并非一对一指导，只需要时不时过去叮嘱注意事项。正巧，兼职的学生过来上班，终于能闲下来一些。

　　程薇出门吃饭，宣文文带来的朋友已经做好，并选择素坯烧制好再过来上色。

　　江瓷做好记录后，将半成品送进用门帘隔开的工作间货架放好，回到接待台后。

　　苏晓森引着一位顾客，登记快递信息。

　　江瓷从电脑屏幕抬起头。入眼是一位剪着利落齐耳短发的女人，高挑，飒爽，气场很强，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走T台秀。

　　她登记完并未离开，反而指着一旁陶艺课的招生宣传单，问：“我想问一下，现在还能给小朋友报名陶艺课吗？”

　　江瓷微笑回答：“可以的。请问一下小朋友几岁呢？”

　　“三岁。三岁的小孩也能报名吗？”

　　“可以的，我们的招生对象就是3至8岁的小朋友。”江瓷给她详细介绍关于陶艺课的课程安排和教学内容，俞静爽快付了学费。

　　填好报名表，江瓷将收据凭证双手递给她，又补充：“开课之前，我们的带教老师会将您拉进微信群，开课的注意事项和小朋友上课的照片，也会发到群里。”

　　俞静点头，表示了解，便转身离开。

　　江瓷给吃饭回来的程薇说一声方才的招生情况，继续手里的工作。

　　宣文文趴在台面看江瓷招待完顾客，又编辑招聘岗位信息。她手里拿一条士力架，咬一口：“瓶儿啊，你们这里还真挺累。”

　　江瓷自顾打字：“谁上班不累？”

　　宣文文摆手：“不是同一种累法，你这里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累，还得保持微笑。”

　　“服务业通病，顾客就是上帝。”江瓷耸耸肩，“其实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多人，你今天来得不巧。工作日都挺清闲的。”

　　店里清闲，并不意味着手里清闲，活是干不完的。接私单，修坯上釉，素烧釉烧出窑之后，得及时和客户联系。
　　还要经常考察市场紧跟行业动态，构思新产品新设计，有时需要处理售后问题。

　　宣文文唉声叹气，果然一行有一行的烦恼。

　　江瓷赞同笑笑，登陆招聘平台，在后台编辑好后点击发布，这才拿过手机查看消息。
　　“晚点儿关门后，我要去明月的咖啡店，她订了一批咖啡杯和甜品盘，前天刚出窑。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去呗，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江瓷凑近她，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那正好。”她一指地上的纸箱，说道，“这些就麻烦你打包了。”

　　宣文文顺着她动作瞅去，顿时阴阳怪气骂她周扒皮。

　　江瓷微笑拍拍她肩，起身去给顾客帮忙。

　　-

　　晚上七点，做好卫生工作后，江瓷和宣文文一人抱着一个纸箱，离开工作室。程薇和她们不同路，分别在文创园门口的停车场。

　　十分钟后，宣文文的白色polo停在一家咖啡店路边。

　　【有间咖啡店】正是安明月的店。

　　安明月和她们俩一样，同样在教职工大院长大。只不过她是重组家庭，搬来大院的时间稍晚。三人经常一起玩过家家，江瓷和宣文文曾因为要当安明月的老公，大打出手过。

　　安明月有一段羡煞旁人，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大学毕业后，男朋友高调求婚。现在育有一女，是一家咖啡店老板。

　　咖啡店位置很好，坐落于大学城地标湖心公园旁，过一个红绿灯，就是Z大南校门。

　　江瓷怀抱纸箱，用后背推开木门。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当响起。宣文文跟在她身后。

　　吧台后的安明月看见俩人，无瑕出来迎接，抽空扭头说道：“你们俩先坐会儿。”

　　江瓷直接去小仓库放箱子。出来之后，才发现店里似乎只有安明月在忙碌。

　　“干妈，你们来啦？”

　　江瓷和宣文文一齐抬头。安明月的女儿徐沐然，抓着二楼木栏杆，往下张望。

　　宣文文喊一声然然宝贝，便跑上楼。

　　江瓷晃进吧台。角落的出单机吐出一长串单子，等待制作。吧台上的杯子排着队，架子上的磨豆机嗡嗡响。
　　她问道：“怎么店里就你一个人？”

　　安明月双手撑着吧台，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可别提了，刚才卡卡去写字楼送餐，碰上车祸，去医院检查了。轮休的店员住得远，过来得一个半小时，远水解不了近火。”

　　“我来帮忙吧。”江瓷说。

　　她之前在北城上班上得emo，参加了一个咖啡师培训课程，没想到竟考过了证。
　　回来荔城之后，她曾来安明月的咖啡店帮过小半月的忙。她的健康证还在店里放着。

　　江瓷戴上围裙，又洗净手。安明月碰碰她的肩：“谢了。”

　　江瓷好笑：“说的什么话。”

　　多一个人帮忙，效率高不少。安明月已经关闭外卖系统，终于得以喘息，赶紧去洗手间。

　　风铃第N次叮当响起，寒风从门缝中溜进，余光里并不是黄蓝外套的外卖员，江瓷头也没抬：“麻烦请扫码下单。”说罢，又转身备餐。

　　鹭时点好单，目光随吧台后的身影移动，敛下眼底意外的情绪。

　　江瓷端一杯制作好的咖啡，放至取餐台。一抬眼，有一瞬间怔然。

　　“啊……是你呀。”

　　巧了不是，她又和别人的相亲对象碰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