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celess》aroseisarose

55、chapter 55 口是心非的对白

　　雪奈收到了邮件的转发，勾着长长的电话线在电脑前研读，A4纸张双面打印出来约莫整整五页的台词，对话还不少，诸如。

　　“A君，我们认识吗？”

　　初见的第一句话。

　　“A君，我有交往对象了啊。”

　　初次拒绝。

　　“A君，抱歉。”

　　全校面前的表白。

　　“A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年后的重逢。

　　“A君，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清醒点吧！”

　　整支广告的最后一句台词。

　　两位少女眼中只容得下最后一页纸上的“强吻”二字，太可怕了，在收到邮件时男演员的角色还在甄选中，浅川对着台词花容失色。

　　“会是木村吗？”

　　雪奈做出无效安慰。

　　“如果是木村的话…… ”

　　也未尝不可？

　　“做梦吧你！木村演这种角色毫无说服力！”

　　啊，是哦！

　　沮丧的一下午，因一封邮件导致无心学习，她趴在阳台地板上学着猫咪的动作放空自己。十二月的镰仓，海不再是一片蔚蓝，初冬的阳光照的人憔悴，她蜷缩在角落任由猫咪们踩踏着她的行尸走肉。

　　“心美，我可以不拍吗？”

　　江口心美是浅川的经纪人，两人熟悉到已经可以用名字互称，年龄上也只比浅川大了五岁而已。

　　“未空，别为难我啦，当然是不可以！”

　　她也期待着手下第一位人气飞升的女模特借此机会转战演艺界，两分钟的时间足以令影视圈大佬们看中她的潜力纷纷抛来橄榄枝。

　　“呜……所以大概是什么时候？”

　　“元旦新年后吧。”

　　时间上看来非常紧张，下周圣诞，一月中旬便是大学入学测试。浅川挂了电话后决定争分夺秒复习功课，熟背台词这件事就等来年再说吧。

　　在大喇叭女友广播喇叭前，少女及时制止了此事的传播，节日氛围浓郁的一周在少男少女精心打扮的装束中拉开了帷幕。

　　“未空，周五可以不穿校服哦。”

　　在某家委会成员牵线下，本周五陵南将举办一场特殊的校园圣诞集市活动，全部所得将用于慈善捐赠，对此校方鼎力支持。

　　“啊？我不想参加。”

　　浅川早已谋划着一早去图书馆占座，这一日就在读生声中度过。

　　“可是你不去，我们的摊位谁来坐镇？”

　　雪奈嘟嘴表抗议，就算钱不入自己口袋，也会有公示排名的呀。

　　“你呀，大小姐，有你就够了嘛！”

　　她笑笑说，然后用一本历史练习册将脸挡住。

　　每个人都要贡献至少一件物品用作义卖，明文规定是要全新的，可背地里已经有人旁敲侧击着校园里的几位风云人物，卖点二手货吧？

　　譬如仙道穿过的球衣、田中的泳帽、浅川的……

　　校服短裙？

　　“是咯，全都是标志性物品呀，留作纪念的。”

　　雪奈把话带去了。

　　“哇，这不是变态吗！”

　　要她穿过的旧裙子干嘛。

　　“这你别管，赶紧贡献出一条，我们可以拿来拍卖的！”

　　按理说，临近毕业外加已是冬天，夏季水手服的短裙浅川再也用不上了，的确可以拿来卖。

　　“不要，你这算作弊，违反校规的。”

　　少女不松口。

　　于是这日放学后跟着她回家的雪奈，在她的衣柜里偷偷翻出了一条短裙来，趁她被英文阅读题选项绕晕的那会儿。

　　周中在天台小憩，偶尔会遇见仙道，Winter Cup将近，作为队长的他逃不过全队的追踪，尤其是越野已经从雪奈口中得知此处，不再是个安全可靠的栖身之地。

　　“学姐，天冷了。”

　　他的脚步很轻，声音也很轻，与缤纷的节日气息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你还不多穿点？”

　　一身球衣就这么跑上来，看的她牙齿快打架。

　　“不了，马上下去就热身。”

　　径直朝她走，弯腰时仿佛能够看见一团无形的蓝色焰火，来自少年温柔的视线，令她无法忽视。

　　“这个，穿上吧？”

　　浅川抓起覆盖于膝上的外套，是仙道的，一直留在天台给她当作薄毯。

　　“哦不用，这件是你的了，我还有一件。”

　　少年笑着压住了她的手背，还是学姐做好保暖工作比较重要。

　　自从表白后短暂的出现也无需更多解释，从前还要装模作样上来拿瓶水喝，现在就是看她两眼，寒暄个几句，知道没饿着冷着就能安心回到球场上继续ace的勤快操练。

　　浅川确定恋爱必然会影响学业，光是几分钟的独处，一颗心就不受控的怦怦乱跳，面上她始终保持理智，捧着复习资料翻看，在仙道的视角中，他没有影响到她丝毫。

　　学姐非常认真呢，那我可以多看她几眼再下去，今天的马尾辫很可爱。

　　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纸面上的数学公式乱飞，一个字也看不进了。

　　“还不下去吗？”

　　潜台词是，这里很冷。

　　“这就去了，学姐，bye。”

　　仙道怎么会听不懂呢。

　　少年摆手离去前，不忘将她身上披覆的外套压压实，总觉得风会穿过缝隙吹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感冒就不好了。

　　为什么有图书馆还是要在这冷冽的寒冬跑来露天场所温书呢？

　　全凭少女居高不下的人气，无论走在哪，即使是上厕所也会引来一阵骚动，东京的街头已经出现了浅川所代言的彩妆海报，镰仓的几个商场里也能看见踪影。

　　用了同款粉底液就会有一样的无暇肌肤，用了同色眼影仿佛眼睛也会发光，擦了同色唇蜜就会有校草来吻醒。

　　在大街小巷见过浅川本人的迷妹们直呼“上当”，她出门都素颜的，可却漂亮的令人挪不开眼。

　　周五男男女女隆重出席，有的甚至专程租来一套欧美万圣节才会出现的奇装异服，主打一个吸睛。

　　校草也穿私服了，款式简洁的卫衣与棉服外套，十二月穿运动短裤？

　　好前卫好时髦，魅力四射，双腿露在寒风中的部分线条硬朗，与卫衣同色系的灰球鞋搭配的相得益彰。

　　“仙道你在耍酷吗？”

　　越野不服。

　　“不是要训练？”

　　篮球队的成员也只能在傍晚参与活动，一整个上午加下午都要在训练中度过，这是教练的旨意。

　　临海城市阴晴不定，上午还瑟瑟发抖的校园，此刻晴空万里。正式义卖活动从下午开始，上午在礼堂观看演出。

　　浅川缺席了所有活动，一杯挂耳咖啡被添加了数次开水，淡到几乎透明。

　　“未空，我们是第一了！”

　　一直到下午五六点钟，雪奈在送过一次午餐后再次前来，告诉了她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哦？看来大家对我们三年级很捧场诶。”

　　她贡献的是精美的各国风情冰箱贴与同款居家黑猫拖鞋，因为是明日之星的物件，刚摆上摊位就被疯抢。

　　“是呀，晚上的重头戏是你的校裙！”

　　原子笔突然卡顿，和她的大脑神经同步。

　　“什么？哪来的？”

　　浅川表示震惊。

　　“哦，我拿的呀，为班级做贡献是应该的吧，更何况善款都要拿去援助孤儿诶。”

　　谁能拒绝这番说辞。

　　今日的学习到此为止，少女背着包悄悄从边门拐出去，回家吃碗泡面刚好可以休息一下，这是原本的打算，没想到刚走到家楼下就遇见了一行人。

　　“你们……”

　　雪奈、越野、篮球队的众人，以及仙道。

　　“走，去吃饭，今天是平安夜啊！”

　　新的计划是在纯之屋大蹭一顿后，一起回陵南参加夜晚的集市，鱼住对于后辈们的厚脸皮早已见怪不怪了。

　　热闹的平安夜晚餐中，偶尔偶尔与仙道有了对视也不会过于暧昧。

　　“大家还是分开吧？”

　　八九个人，尤其是一群体型高大的体育生在其中，小小的摊位过道根本容不下这支队伍，最终决定分开逛。

　　雪奈牵着越野的手跑远，回到了三年7班的摊位上吆喝。

　　“学姐，我们一起逛吧。”

　　人都跑了，只剩下校花校草，以及群众的目光。

　　“好……好的。”

　　浅川根本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可因为站在身旁的是仙道，她无法拒绝。

　　恋爱细胞挣脱细胞壁的束缚，冬日才是最浪漫的时节，虽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甚至连手都牵不上，也不影响在窒息的临考时刻，悄悄地喘一口气。

　　那就逛一下吧。

　　并没有人好奇为什么模范情侣不牵手，而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距离的并肩走，驻足于不同摊位时，她扫荡了所有猫咪相关物品，一双小手怎么拿得住。

　　“给我吧。”

　　到后来仙道变成了免费的劳工，紧随其后接住她递来的一件件物品，毫无怨言，目光柔和如黄昏的灯光，追随着摇摇晃晃的马尾。

　　二年级的摊位迎来了同班的校草，周围人开始起哄，浅川一眼相中了挂在最高处的黑色护腕，淡蓝色的品牌logo，简简单单一个勾。

　　“这个怎么卖？”

　　她好像不是很懂规矩，这是压轴物品，拍卖用的。

　　“浅川学姐……不可以这样的！”

　　小个子男生红着脸拒绝。

　　“什么意思啊？”

　　无辜的眼神，转过身，她问仙道。

　　“嘛……学姐，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周边有小幅度的交流，有人指了指护腕旁的立牌——“校草私有物，价高者得”。

　　原来是他的呀，不过仙道没有给出二手物品，这个护腕是全新的。

　　“送给流川啊。”

　　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把仙道的物品买来转手送流川？

　　“那我会有礼物吗？”

　　从容的表情始终如一，少年笑着问。

　　“唔……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浅川并没有加以解释，是流川的生日快到了，护腕是一份非常实用的礼物，仅此而已。

　　“明年，能不能陪我过个生日？”

　　诶？

　　难道他知道这是流川的生日礼物才会这么问吗？

　　浅川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个要求即合理又不合理，朋友能单独为彼此庆生吗？

　　好像每年的一月一日，她都是和流川两个人一起过的。

　　“好吧。”

　　所以，也不是不行。

　　被学弟拒绝的浅川还没想明白原因，许多人都捂着嘴笑了，不可以不仅仅是因为还没到拍卖的时候，而是哪有女朋友把男朋友贡献的物品买回去的道理。

　　想要你就直接问他讨嘛。

　　再逛一圈回来，已经有人开始喊价了，一无所知的少女在仙道的开路下，拥入人群。

　　当价格是物品原价的三倍时，她就退出了竞价的纷争，还不如去商店直接买个好。最终这只护腕卖出了全场第一的高价，因为男主角在场，在同班同学的强烈要求下，仙道拆去包装亲自为获得者戴上。

　　“可以吗，仙道君？”

　　他下意识看了看浅川，众人屏住呼吸。

　　老婆奴啊你是？

　　浅川不解，催促着：

　　“你快点给人戴上呀，我们再去逛逛别的摊位吧。”

　　伤脑筋，学姐真的一点也不吃醋，不要那么大方嘛。

　　“未空，我们输了！！”

　　雪奈原以为浅川的短裙才是当日第一，没想到被仙道的“破护腕”抢去了，这令人不禁感叹，女子的消费力惊人。

　　“啊？你说什么？”

　　两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校花校草听不懂，只见她急的在冬季的夜晚直冒汗。

　　“你的裙子啊，本来我们应该是收入最高的班级，但是刚刚有人说他的护腕拍卖后，总价反超了，好气啊！”

　　仙道党也有叛变之日，雪奈班级荣誉感很强。

　　“呃……很重要吗？”

　　“当然啊！”

　　浅川被动原地转身三百六十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对方若有所思的沉下肩，直叹气，自言自语道：

　　“可恶，你是男的就好了！”

　　仙道闻声笑笑不说话，心里回应了一句，可千万别。

　　浅川拍了拍她的脑袋以表安慰，她也不可能当场把裙子脱下拿去拍卖，更何况仙道的迷妹们才是竞标主力军，只有变态才会花重金买条二手裙子吧。

　　浅川的校裙，是被某高二女生买走的。

　　“那……我们也可以卖他的东西吗？”

　　半晌的沉默后，少女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身前身后两人不解的看向她。

　　“你要卖什么，你有吗？还是现在对他动手？”

　　雪奈已经在心里描绘把仙道五花大绑后扒衣服的画面了，太狗血。仙道无奈耸耸肩，凭她们两个能制伏自己吗？

　　他表示怀疑。

　　“有诶。”

　　当浅川拿来两日前刚被本人赠予的运动外套后，仙道也愣神了数秒，想买他的护腕送流川，现在又是把他送的运动服转卖出去？

　　学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也能要个圣诞礼物吗？”

　　三年7班摊位二十多米处，两人遥遥观望着最后的疯狂，全校女生们全挤在这条过道上，乌泱泱的脑袋，五花八门的发色。

　　“当然。”

　　仙道侧目而视，只有浅川依旧穿着校服来学校，每一款校服在她身上都出奇的好看。

　　“还有一件，毕业后……”

　　有些默契，心照不宣。

　　“好。”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是你，想要的不需要竞价，直接开口便是了。

　　女人的钱果然比男人好赚，仙道这件运动外套在陵南圣诞义卖活动中，可谓卖出了天价。

　　“她怎么一点也不珍惜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都有了，要多少件都不是问题啊。”

　　“高，实在是高，学姐又换着法子宣示主权了。”

　　“仙道难道不生气？”

　　“他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人家情侣间的情趣我们这种外人怎么能理解呢。”

　　所以搞了半天，在陵南众人眼中，平安夜又被喂了一顿狗粮，校花校草同时消失在人山人海的校园里，平安夜的颂歌响起，神奈川没有落雪。

　　有人的在场如一片午夜星光，令平凡与不平凡的每一日，都充满了浪漫与温暖。

　　新年伊始，迫在眉睫的考试日终要来临，在此之前浅川也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噩耗！

　　“未空，男演员的人选已经有着落了哦，本周六开拍。”

　　“心美，关于那个强吻的戏……”

　　“哦，那个啊，会借位的！”

　　悬着的心缓缓而下，那就好，那就好。

　　距离周六也就两夜，雪奈每日放学后抽空替浅川对台词，她总有办法把A君那几段话说的猥琐又搞笑，太容易出戏了。

　　“认真点行不行啊！”

　　“我很认真啊，那不然你找流川帮你对戏，或者仙道好了。”

　　谁也不准小瞧铃木大小姐的台词功底。

　　浅川还真考虑过，可是流川一定会对着五张写满台词的纸昏睡过去，而仙道……

　　如果对戏的是他，还能拒绝吗？

　　“葵酱，和我睡觉吧，拜托！”

　　“不是睡觉，是交往啊！交往！”

　　雪奈真的无法不篡改台词，她就是忍不住嘛。

　　接连两晚对戏效果甚微，浅川心里底气不足，她的台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可真的遇见专业男演员会不会过于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而导致语无伦次呢？

　　“叮咚——！”

　　周六一早有人按门铃，耷拉的眼皮抬不起，头发乱糟糟的跑去应门。

　　“未空，仙道没来训练！”

　　是雪奈，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

　　原来是有人起大早陪男朋友晨训，结果队长不到场，她来搬救兵。

　　“你快给他打电话叫起来嘛！”

　　浅川好无辜啊，电话谁都能打啊。

　　“越野说，他听见别人声音接起来会假装打错然后挂断的。”

　　换言之，这件事只能你来做。

　　浅川在迷迷糊糊中接过雪奈递来的听筒，嘟嘟两声后，迷茫的视线中一片金色沙滩。

　　“唔……”

　　这浑然天成的慵懒作派。

　　“你没去训练。”

　　没点意志力，她也要跟着再次昏睡过去。

　　“学姐？”

　　沙哑的声音清晰了些，很意外，浅川小闹钟消失有一阵了。

　　“雪奈说，你没去参加早训。”

　　她看了眼闹钟，教练也确实挺疯的，这才八点不到，如果仙道算迟到的话，难不成七点半就开始了？

　　长长的电话线，只闻呼吸声。才想开口，浅川被雪奈强行塞了句长长的台词，写在纸上往她脸上贴。

　　“立刻起来并在五分钟后给我回个电话证明你清醒了，否则我就会根据越野给的地址找来你家，亲自把你押过去，听见了没？”

　　没有感情的复述，丝毫没有威慑力，惺忪的睡眼下一秒彻底清醒。

　　“啪——！”

　　什么？

　　仙道把电话挂了？

　　“喂？”

　　“你挂我电话？！”

　　“你最好是从床上弹起洗漱才挂的！”

　　“居然敢挂学姐电话！”

　　扯着嗓子对着忙音的听筒一顿输出，仙道实在太可恶了！

　　五分钟后果然屋内一片寂静，浅川从浴室出来，雪奈在一旁补妆。

　　“去吧，未空，我看好你。”

　　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雪奈带上了越野写的地址前来，莫名多了一份重任，上前线抓人。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回学校了呀，继续陪宏明训练。”

　　她才不要做电灯泡呢。

　　“那你等我一下，我带两杯咖啡出门。”

　　既然要去，如果对方还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懒惰模样，就把咖啡给他灌下去。

　　“未空，你今天要去拍广告了吧？”

　　“嗯。”

　　“那你让仙道再陪你对一遍台词？如果在他面前都能面不改色对应如流，不就稳了？”

　　雪奈的话不无道理。

　　等水烧开的间隙，浅川回到书桌上翻了翻五页纸的台词，把最后一张留下。

　　尖锐的鸣叫声，满屋的咖啡香，一杯美式给自己，一杯意式浓缩给仙道。

　　苦到他瞬间弹起！

　　“对了未空，刚刚有张落下了，我帮你放进去了。”

　　仙道家楼下，雪奈准备离去前插播一句，亮晶晶的嘴唇上是浅川送的代言同款唇蜜。

　　“什么？！”

　　手持两杯咖啡差点都洒了，浅川提醒自己等下一定要重新抽掉。

　　最后一张有吻戏，拜托！

　　仙道家住三楼，门前有一株盆栽，浅川没有空余的手敲门，思索中。

　　“学姐，早。”

　　他自己开门了。

　　“……”

　　接过了她的咖啡，玄关处已经摆放好了拖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进来吗？”

　　仙道频频打着哈欠朝屋里走，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单身公寓简洁宽敞，光线充足的客厅里，茶几上随意摆放着一些小物件，沙发的尺寸足以令一米九的少年躺平。

　　浅川猜想他一定经常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

　　餐桌靠近厨房，紧挨着的大约是储藏室、浴室，最里面是两间卧室，布局与她家相类似。

　　“抱歉，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只见身着宽松T恤与居家裤的少年端着盘子走来，里面装的是早餐，若无其事的解释道。

　　气人，你都起来了怎么还不打电话，那她岂不是白跑一次？

　　“一起吃吧。”

　　浅川并没有深思，为什么拖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也是两份。

　　“那你吃完也不能立刻运动啊。”

　　她关注着这样的事实。

　　“可也不能空腹打一上午篮球吧？”

　　盘子推到她面前，有炒蛋，不会又放错调味品了吧？

　　将随身携带的剧本取出，浅川有些意外，依旧是四张纸，所以雪奈并没有将她单独留下的那张塞回来，应该是煮咖啡期间真的飘走了一张被她随手捡起放了回去。

　　“既然吃完还要消化，陪我排练一遍吧。”

　　仙道笑着翻看密密麻麻都是字的纸张，喝着浓郁的咖啡，不急不慢的吞咽着早餐。

　　“呵，没问题。”

　　浓缩很快见底，浅川那杯几乎没怎么动过，低垂的眼眸若有所思，很快少年的眼底有星辰闪过。

　　“你不喝的话，可以让给我吗？”

　　他说。

　　“可……可以吧。”

　　脸一下子红了，又想起了关于他有洁癖的话题。

　　果不其然，仙道就着杯口喝，没有避开她双唇贴过的位置。

　　“谢谢。”

　　很渴还是很困？

　　少年一口喝到底，展露迷人的笑容。

　　浅川主动去洗碗，留给仙道更多时间熟悉对白，尽管他只需要照着读，流畅些自然没错。

　　一张淡蓝色的沙发上，身体之间隔了一个抱枕，面对面入座。

　　“学姐，你不需要看吗？”

　　“不用，我背的出。”

　　少女端正姿势，决定直视这双眼睛，如果对着仙道能演好，那无论演对手戏的是谁她都不会怯场。

　　“好。”

　　“虽然台词有点奇怪，但你也要尽量投入哦，不能影响我发挥。”

　　不能像雪奈那样乱搞，她做出警告。

　　“Okay。”

　　修长的手指比划着手势，明白。

　　第一页纸，余光扫过，逐字逐句念起：

　　“葵酱，吃过早餐了没？”

　　“A君，我们认识吗？”

　　……

　　第二页纸，场景是图书馆内，初次表白被拒：

　　“葵酱，这是我写的情书。”

　　“A君，我有交往对象了啊。”

　　……

　　第三页纸，在天台，仙道用仙道的口吻，诉说着喜欢。

　　“葵酱，我喜欢你。”

　　“A君，抱歉。”

　　浅川竭力克制自己的慌神，还是会因为说的人是仙道，面对面的是仙道，认真注视自己的是仙道，嘴角一抹轻笑的是仙道。

　　小鹿乱撞的心，怦怦然，要跳出胸口。

　　第四页纸，多年后的偶遇。

　　“A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葵酱，分别这些年我也未曾将你遗忘，重逢是每夜伴我入眠的画面。”

　　……

　　第五页纸，全情投入于表演的浅川，大脑比眼睛慢了一拍。

　　“葵酱，和我交往吧，拜托。”

　　手臂划过半空，仙道突如其来的手托住了少女的脸庞，掌心干燥而温热，她的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是清冷却又细腻的触感。

　　漂亮的眼睛眼尾稍稍向下，锁定了她的视线，凝视的目光如同漩涡，一旦被卷入便难以脱身。

　　“……”

　　淡淡的咖啡味，柠檬切片的红茶热气腾腾，在体感十度的冬季谱写一首恋歌。

　　“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说着不存在的对白。

　　他将第五页纸上的强吻，化作如水的温柔，浸润着浅川的唇。

　　他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钻进了她的掌心，在呼之欲出的心跳中，紧紧握住了她。

　　风筝断了线，浅川来不及思考。

　　为什么会有第五页纸？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