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表白的称谓 ...
-
餐桌的四个方向围了一圈椅子，无暇欣赏正中央娇艳欲滴的霓裳玫瑰，与时间赛跑。
“流川你快写啊。”
经常交白本的流川抓耳挠腮对着两本练习册无从下手，分配给他的已经是最好抄的英语了，呆萌属性上身令人汗颜。
他昏昏欲睡要闭眼，牺牲睡眠早起也不是为了来帮学姐写作业的啊。
“这本好了。”
仙道倒是给人惊喜，效率可观，浅川抽空瞄了一眼。
呵呵，一定是惯犯。
“还有这本。”
那就继续把地理也抄了吧，没在和他客气的。
浅川写的是历史，毕竟成美最较真，不能有他人的字迹出现。雪奈帮忙抄了国文，数学是仙道刚完成的，还热乎呢。
赶在DDL前理好书包冲出家门，仙道与雪奈步行前往，浅川一屁股坐在流川的自行车后座准备荡过去。
薄汗在掌心，刺眼的眼光下人却冷静无比，做人千万不能冒冒失失，容易闯祸呢。
“流川，我还是走过去吧。”
被看见又是一场闹剧，必然如此。
浅川想的不是自己被诬陷“援助交际”、“水性杨花”、“玉臂万人枕”之类的荡/妇羞辱，而是前一天和仙道被误会是铁板钉钉解释不清的事了，如果今天又在校门口被全校撞见是流川把她送来上学的。
仙道又会被人如何非议？
谣言传播的速度不可控，在湘北的流川，是否也会因此遭受牵连？
尽管事已至此，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因为她懒得解释，所以全都乱了套。可在事情朝着更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之前，跌倒过的她必须在某些方面谨言慎行，两个单纯无辜的学弟不该和她一起站在暴风中心。
“也就几百米，很近的。”
从背后揉散他莹亮的黑发，以前辈的姿态做了决定，流川熟悉的很，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咻——！
车身发出轻微震动，在少年怒蹬下仿佛要散架了，这破铜烂铁是该换了，得想办法再得到些资助才行。
决定走去学校的浅川加入雪奈与仙道的队伍，然后又拉着雪奈与仙道渐行渐远，没想到下一个路口他又迈着长腿归队。
笨死了，没感觉到她是故意要拉开距离的吗？
“学姐。”
笑眯眯没好事，这是仙道时常给浅川的一种错觉。
“嗯？”
和雪奈换个位置，把她夹在中间，总之就是不能贴着走。
“我不走正门，所以你不用担心。”
在下一个路口，他居然拐入小道，挥手的背影高大英俊，看的浅川感激涕零。
仙道他，这个阴魂不散的小鬼，终于识趣的走开了！
一进校门又惹来各种不必要的关注目光，上楼是个麻烦事，却没想到在走廊里遇见从后面追来的成美老师，严肃的表情口气倒充满着关心。
“那边有电梯。”
新鲜事，与此同时往她手里塞了什么进来，打开一看是一张卡。
浅川一脸懵，学校有电梯她怎么也不知道？校裤不知道就算了，电梯是什么鬼？歪着脑袋看向雪奈，对方支支吾吾挤出句“我带你去”。
什么？
你也知道学校有电梯？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雪奈，被带去电梯所在位置，手中的卡被抽走，“嘀”声后，门开了。
“昨天忘了和你说了，但这是教职工专用电梯，不刷卡不能用的。”
雪奈解释道，与此同时她也有点好奇，为什么浅川会不知道学校有电梯这种事，都三年级了，对这所学校的了解还不比一年级新生？
“哦，好吧。”
既然成美老师大方借出这张卡，那这周也算是行动自如了，只要不是爬楼梯，平地上走几步问题不大。
身后还是跟着一群人，看着电梯门合上也不敢挤进去，于是追着往五楼跑，门打开也有不少本就在五楼闲逛的三年级生。
真搞不懂明明二十分钟后才开始早读，为什么要规定提前入园，毫无必要嘛。
其实这点时间是用来收作业的，只是浅川从来都是迟到然后单独交给课代表让人家趁乱再塞进作业堆里，所以当然不知道学校安排的用意。
为什么受伤了非要来学校呢？
因为浅川给自己定了一个新目标，奖学金丰厚的陵南在期中就会有一次评比，她认真比较过前两年的名次，距离最后一档仅几分之差，也就是只要她能进步两三个名次，少说也能拿到一万円的奖励。
那是多少包猫粮啊！
所以考试临近她不能缺课，每一节都是重要的复习课，而这周意外受伤那周末原本的计划就交给流川一人，她要专心在家复习功课。
浅川对外界事物不算敏感，可雪奈感觉到了今日学校的氛围有些与众不同，昨天仙道又是去食堂买午饭送来五楼，放学后那么大阵仗抱了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校园，今天没道理那么太平。
“有猫腻。”
上课一张纸条丢了过来，浅川瞄了一眼，举起课本晃悠，她要认真听课呢。
雪奈崩溃，浅川也变得不正常了啊！
丑闻风波本该愈演愈烈，可被低年级生那么一闹，昨日放学后三年级少说也有八成学生把一年级与二年级每个班的班长都叫了出来，礼堂内一顿训话，吓得每个班的班长都泪眼汪汪要哭出来的程度。
“这件事浅川桑不想追究，不代表我们会轻易罢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涉事的人都找出来，截止时间就是本周五。”
学生会会长也被叫来，这关系着陵南的风纪，不是什么玩笑话。
这是排队买午餐时雪奈从同学口中得知的，浅川虽然拿到了电梯卡，但也懒得走去食堂，所幸还是在班级里边看书边等打包。
目前为止，几张被偷拍的借位照所产生的余波与她无关，倒是震的湘北叮当响。就读于东京某所大学的高木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可流川在县大赛中打出了更响亮的名气，最强新人的身份令他声名大噪，亲卫队哭晕在厕所。无奈的是，没人敢当面问他，毕竟那张扑克脸冷冽的能把人吓退十米远。
“未空，吃饭了。”
浅川这才想起来雪奈给自己买了好多食物，一直忘了算钱。
“好，加上昨天的午餐和晚餐，一共要给你多少？”
掏出钱包，心想不该吃那么多的，省点钱又是一包猫粮了。
“……”
雪奈差点脱口而出不是她买的，可刚刚又在食堂遇见了仙道，往她袋子里塞了点什么，说是买多了没空吃赶着去篮球馆午训。这场相遇令她记起了昨日送来午餐后对方特地强调不要告诉浅川是他跑腿的，所以她哑口无言。
“雪奈？”
筷子在眼前晃悠，拉回她的思绪。
“哦，晚餐是仙道去买的你忘啦，你和他算去。午餐是大家送的，没花钱。”
浅川并没有怀疑这段谎话，校花的待遇一直以来都是早上匆匆忙忙爬过栅栏入座后会看见桌肚里或是桌面上有人送来的爱心早餐，食堂兜一圈回教室也会突然冒出点甜品饮料，不留姓名的那种。
“好吧。”
也没人下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雪奈买的量是正正好的，可加上仙道的那份，浅川吃完就后悔了，吃太撑血液全集中在肠胃准备消化，脑袋晕晕怎么念书呀。
说是要和仙道算账（字面意思），可放学铃响时早已抛诸脑后，刷刷电梯卡顺利来到底楼。一整天没怎么离开座位的浅川，腿上的创可贴一个也没掉，没结痂的只剩一个了。
这顽强的生命力，恢复神速。
“雪奈，昨天还对我凶神恶煞，今天这群学弟学妹怎么了，见我就躲？”
从电梯口一路走到校外的路上，自然会先路过一年级教室，迎接她的不是慌忙离开的步伐就是毕恭毕敬的鞠躬，简直莫名其妙。
“那个啊，你等着吧，周五就会水落石出了。”
雪奈特地强调了，虽然是整顿校纪校风，但浅川本人的意思是不想产生年级之间的冲突，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学校的，不能以暴制暴解决问题。
因此，三年级的同学们并没有打算以拳脚还以颜色，可该有的礼仪尊卑都不能少，动手打人更是应该好好认错。
浅川是相信雪奈的，她了解自己所以不会乱来，而内心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说算了就会被接受，学长学姐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必须讨回公道。
“对了，你是不是有仙道电话？”
刚在沙发上坐下，浅川从厨房探出脑袋，看见那些便当她才想起来，欠人家钱呢。
“哦对，昨天问他要的，但现在手边没有。”
但没带在身边啊，记了号码的本子被交上去了，今天放学前都没发下来呢。
“好吧。”
浅川努努嘴，她是想今天就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东西买了多少钱，明天直接让雪奈替她跑一次结清。而之所以那么急，也是她有种学弟性子散漫不记事的感觉，再拖一天他忘了的概率更大。
“我来啦！”
这一夜浅川抱着宏大的愿望学习到深夜，陵南丰厚的奖学金在梦中闪闪发光，她不禁说了梦话。
第二天一早她就踩着点进校门，准时对少女而言就算早到，奈何她还不能走秘密通道，掐指一算再坚持一天就能重新以飞人的姿态越过那道栅栏，懒觉离她又近了一步。
周四这天可以走去食堂了，其实肋骨和背脊都还疼着，但双腿已经行动自如，只是有一个口子至今没有结痂，或者说才结痂到了晚上又破皮，反反复复。
不是疤痕体质，可周一才留下的伤口周四看依旧触目惊心，起码要两周才能恢复从前的光滑白嫩零瑕疵。
篮球队的比赛主要集中在下个月，可田冈魔鬼般的训练从开学就没停过，又碰上了考试前的复习周，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浅川的天台庇佑所这周空无一人，连仙道都没偷懒的功夫，ace难免被盯的紧紧的。
“仙道，是不是在交往？”
只有越野敢问。
“^_^”
仙道笑而不答。
与浅川的绯闻因为一路的公主抱在众人眼里算是实锤了，尤其是当事人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只有越野知道这两天仙道哪都没去，女朋友受伤了除了第一天有所表现后面就当没事人了吗？
好奇怪的关系，他不禁想，所以才会在周四的午训后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疑惑。兵不厌诈，仙道这种糊弄学大师是不会乖乖交代的，他笑得如此意味深长，越野更迷糊了。
即使多数人都认定了浅川与多名男子暧昧不清，本校的校草被收入囊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仙道亲卫队对他的一往情深，晚训人满为患的篮球馆内，田冈额头爆筋，吵死了这群女学生。
“仙道！”
把怒火集中在他身上，是个错误选择呢。
“嗯？”
一个华丽的拉杆上篮，直接也把教练迷晕了，叫他干什么来着？
陵南篮球队众人有时候也觉得，田冈茂一才是仙道亲卫队的首领，他那种深情款款看仙道打球的表情，十分之变态！
这天晚上浅川给流川打了一通电话，由于腿已经没什么大碍，原本取消的周末日常又被提上日程，复习功课她会再挤出时间的。
“哦，好，周六见。”
能听出声音是困顿的，死撑着接起电话，真羡慕流川枫对学习完全不在乎的态度啊，毕竟是将来要出国的人，成绩什么的要求不高。
反观她自己，就算不是为了奖学金，把目标定在东大这种全国一流的高校，已经三年级了，不拼尽全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周五晚起了二十分钟，美滋滋从秘密小径溜进学校，浅川注意到了脚下的草皮，并没有茁壮成长的迹象，她明明好几天没来了。
这个仙道，肯定每天都往这走。
想到这个名字，再看看脚印压垮的四周那些葱葱郁郁的花草，浅川一拍脑袋——要还钱啊！
现在整个学校的话题如冰山的一角，从浅川的角度来看全都围绕着篮球队、游泳队以及下周的考试，而深深藏匿于海平面之下的，依旧是校花校草的交往情况。
浅川并不想重新勾起大家的好奇，于是打消了直接去二年级教室找他的念头，不过机会还是有的嘛，那个许久未去的地方，每天中午他都会在那啊。
浅川并不知道，她没去的那些天，仙道同样不曾出现。
想着要还钱，在得到奖学金之前她决定缩衣节食，去小卖部买了碗杯装拉面就走。体育馆的布局早已被她摸透，是的，不知道有校裤有电梯这种事的浅川，倒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找到加热水泡面的地方。
体育馆的天台上，厚实的云层挡住了太阳，即使在夏初吃着冒热气的拉面也不会令人汗流浃背。
只是……
没买饮料又拿了特辣限定款的浅川，大口大口喘气，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
仙道的宝矿力水特，在她眼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可以吗？
未经允许，真的可以吗？
要不等下再买一瓶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可是仙道那种纽扣也会系错的人真的能记得还喝剩下多少瓶吗？
伸出魔爪前，浅川半蹲在地上，看着蓝白身的瓶子陷入了沉思，五瓶看着又有点少，如果是两位数那肯定不会记得了。
哎，谁知道那个奇怪的学弟脑子里装了什么，他总是令人出其不意，捉摸不透啊。
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嘴里的辣气直窜脑门，微风吹过裙摆扬起，脸却红透了。
“可以喝。”
动听的声音乘风而来，如同穿过枝桠的阳光落在肩膀上。
“谢……谢谢。”
鬼鬼祟祟被当场抓个现行，回过头去是仙道浅浅的笑颜，令她不那么尴尬了。
浅川觉得自己有点徘徊在学弟人还不错和他怎么又来了的两种感叹之间，越多的相处令她越觉得仙道也不是之前一直认定的讨厌鬼。
“这里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忘记贴了？”
他也有细心的一面。
浅川一口喝着清甜的饮料，又卷了几口面进嘴里，靠坐在气垫上的双腿自然贴在垫子上，小腿上一直没好的口子显眼，仙道远远的指着说。
“啊？”
将低着专注于吃喝的脑袋抬起，没听清。
“等我一下。”
人又消失了，连门都没关！
懒得爬起来去关门，浅川一鼓作气解决了这盒堪称变态辣的拉面，同时也将水喝完，真是一点都没有饱腹感啊。
哒、哒、哒。
仙道又跑回来了，直接坐在她脚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片创可贴，撕了其中一个的包装，平眉松弛面色淡然。
轻轻的，大拇指指尖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海浪似的印记，不是点压使之贴合，而是顺着肌肤纹理一次又一次抚过，直至捋平。
“这样应该没问题。”
他心满意足的扬起些笑容，又递来另一片创可贴。
“这里一直没愈合大概是你每天洗澡时沾水的缘故，洗完擦干身体后可以撕掉，明天洗澡前再贴一片，两天差不多够了。”
浅川楞住了，被这束阴霾笼罩的午间霎时出现的阳光照耀着，心里怦怦跳的声音她听见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连手都忘了伸过去接住东西。
“浅川？”
宽大而干燥的掌心晃在眼前，浅川被唤醒了。
“你叫我什么？！”
皱眉瞪眼，又来？！
“啊……”
这次真的被听见了，仙道想赖也没辙，将创可贴塞她手中，眯起眼笑，等待一顿批。
“不许叫我浅川，是学姐，学姐！”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仙道会叫自己的姓氏，就因为他人高马大比自己魁梧吗？压根没这样的道理，从未遇见过后辈胆大妄为的直呼自己“浅川”，除了……
流川枫。
“哦。”
仙道若有似无的看向远处，没有在听她说话啊！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后辈在想什么，我的姓氏是很好听吗？叫声学姐很难吗？我看起来没有一点前辈的样子吗？”
浅川也不管不顾一顿输出，加上这周还被低年级生揍了一顿，她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了。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否则一个个怎么都不把她放眼里呀。
“还有谁？”
仙道是有在听的，只不过深邃的眼睛里装满了蓝天白云，没有形状的风推动着云向前走，这就是风的力量。
“流川啊，最早就是他起的头。”
在仙道之前，唯一一个乱喊称谓的就是他了，明明比自己小了两岁，居然明目张胆的在自行车前座叫她“浅川”。
“这样……所以他为什么这么叫你？”
为什么吗？
视线转移的很快，浅川没有看着仙道，而是瞟向另一侧，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在和我闹啊，说喜欢不喜欢的玩笑话吧。”
十四岁的小屁孩，话能当真吗？
想到这里浅川没忍住弯起眼睛笑了笑，那时候的流川还是个更稚嫩的国中生，严格来说未满三年级。虽然时常臭脸但对自己可谓言听计从，和前几日在家里执意要看她伤口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一定是她，在这一年多的时光里没有成长，才会被后辈无视，一定是这样。
“哦，所以表白的时候，可以叫你浅川？”
没想到仙道抓错了重点，问了这种蠢问题。
流川哪里是表白，明明就是懵懂的小屁孩对爱情一无所知的情感流露。
“当然不……”
她转念一想，干嘛要解释那么多，今天非要把这个坏毛病治好不可。
整个三年级都在礼堂教训低年级生的午后，浅川未空心有灵犀似的在体育馆的天台上，进行一场必胜的较量。
“没错，只有表白的时候可以。”
赌上学姐的尊严，对上了他的视线，还是温温柔柔人畜无害的那种。
“所以仙道，叫浅川，你是要对我表白吗？！”
果不其然吓到他了，很明显少年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有白日流星划过的踪影。
陵南有你在意的人，看你如何接招，认输吧，学弟。
“呵。”
梨涡绽放明媚的笑容，仙道垂眸又抬眼，思量片刻后，一字一句的说：
“当然不是，学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