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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这样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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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若曦也在十四爷府上待了有一段日子了，不得不说遵化温泉确实不错，能略微缓解她每逢阴雨天膝盖骨连绵不绝的刺痛，温泉蛋也好吃。
不过却也仅限于此了。
而她现在正在玩斗地主，和十四福晋一起。
十四福晋完颜瑞雪长相端庄五官大气，脸上带着些许软肉却并不显胖，非常耐看，且性格娴静，由于古代结婚生子本就很早，如果不说任谁也想不到她已是两位孩子的母亲。
她来这里的起因，则是今日一早，难得胤祯外出不在，早膳时只有几位福晋一起。
这位嫡福晋多半是对她与四爷的关系有所耳闻，所以从没露出过敌意，但还有一位侧福晋与两位庶福晋所知甚少，只知道她是十四爷求娶来的，于是便对她一唱一和阴阳怪气了一番。
若曦本就讨厌这种雌竞行为不打算搭理她
们，后又一想没有动作她们恐怕还得变本加厉，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我凭什么委屈自己？
于是她淡定吃饭、擦嘴、起身离席，没管她们突然变得铁青的脸色，临走之前她还能听到十四福晋用话语敲打她们的声音。
没多久十四福晋来看她，怕她无聊叫侍女带了几个话本子。
若曦也很给面子地和她讨论起了什么东西适合用来打发时间，十四福晋说自己织个衣服或者看看话本也不错，但若曦觉得自己织衣服没天赋，话本又没意思。
聊着聊着她提议，不如来玩斗地主吧，十四福晋问斗地主是什么？若曦便给她讲解了一下斗地主的规则，并临时做了一副牌出来，还说要带惩罚。
十四福晋拒绝：“不行，这可成何体统——”
再然后便是现在——
十四福晋：“叫地主。”
巧慧：“我不叫。”
若曦：“我也不叫。”
而另一边的胤祯终于处理完事务回府，他换好衣服便直接过来看看若曦：“若曦—”
胤祯边叫着名字边推开房门，里面四脸同时向他看来，胤祯喉中一梗，不由得把后半句憋了回去，半晌迟疑地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一张圆桌围了四个人，看样子好像是在玩什么游戏，其中三个人脸上还贴满了纸条，密集程度就好像胡子长在了她们脸上，只有中间那块脑门儿还是干净的。
胤祯努力分辨了一下，冲着东面的是若曦，她的脸上纸条最少，冲着南面的是巧慧，她脸上纸条比若曦多出很多，但还能看出五官，而和若曦面对面这位，胤祯看了两眼正对房门、唯一一个没打牌一直在剪纸，且脸上不知为何也贴满纸条的侍女……没认出来。
最后他从穿着的服饰上认出了对方：“……福晋？”
十四福晋“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通红手足无措地行礼：“王、王爷吉祥，臣妾、臣妾……”
“臣妾暂且下去整理仪容！”说完她胡乱扯下纸条带着贴身侍女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胤祯：“……”他还什么也没说。
“瞧你一回来就给我牌友吓跑了。”若曦也扯下纸条，抬胳膊抻了个懒腰，巧慧跟着摘下起身站到若曦身后。
“这么一说还成我的不是了？”胤祯眉毛一扬，走到桌前坐下：“这么久过去你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一点都没退步啊，我看我再晚回来一点这就成你的天下了。”
若曦遗憾摆手：“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该说不说康熙爷为皇子们挑选嫡福晋的眼光真的没得说，不管是你的福晋、四爷的福晋还是十三爷的福晋，就连八爷的福晋遇到正事都是端庄大气类型的，真不错。”
胤祯笑话般睨了她一眼，低头看桌上摆的物件，几个茶杯，一碗水，满桌子的纸条，和纸条上放着的竹牌，上面刻着夷人的符号：“这是什么？”
“要玩吗？”若曦笑着问他，顺便给他讲解了一下规则。
“有点意思。”
“巧慧，来。”
巧慧瞅了二小姐一眼，又默默坐回原位洗牌，这回换了个人叫地主。
艺高人胆大的地主胤祯：“你托我送给十三哥的东西我都给出去了，能说说信里写了什么吗？对三。”
农民若曦：“是等我死后托十三爷送给几位朋友的礼物，对六。”
农民巧慧：“对八。”
胤祯捏着竹牌的手一紧，沉声道：“好端端的别说那些扫兴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些出牌吧。”
“为什么没有我的？对尖。”
“别醋了你用不上的。”
若曦轻笑一声，暂且停下手中的牌：“想当年八爷九爷十爷和十四爷你，咱们好歹也算是一起玩大的，而现在十四爷你暂且不提……”
“十爷我也不怎么担心，他行事鲁莽如今却也有了牵挂，自会变得谨慎一些，那么四爷大度尚能容忍他。”
“可八爷九爷不同，八爷九爷与四爷竞争最为激烈，结局必是你死我活，最好也不过是终身囚禁，我知他们心中傲骨，所以我送了两杯……”
“鸩酒给十三爷。”若曦垂眸摩挲手中竹牌：“等真到了那一天……或许他们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轻易掌控，那么能帮他们的，就只有四爷不能怪罪，或者无法怪罪的人——比如已经死去的我。”
“所以我写了一封信给十三爷，托他在我死后合适的时机把东西带给他们俩，届时是去是留全凭他们自己选择。”
“虽然会给十三爷多少带来麻烦，但十三爷为人重情心善，我知道他一定是懂我的，毕竟他可是拼命十三郎嘛~”若曦俏皮一笑：“而且我笃定以九爷的脾气一定会选择我送的东西，还另外给九爷带了份礼物，对二。”
冷漠无情工具人巧慧：“要不起。”
“…八哥九哥……”胤祯想说些什么，但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样尴尬，很难再去支持别人，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王炸。”
“你给九哥又送了什么？”
“提到九爷，我觉得他还是和我很相似的，虽然他本人一定不屑这么想。”她嘴角勾起的笑容没有褪去，只是多了一些冰冷的味道。
“九爷讨厌我。”
“这我没什么想法，我先是阻拦了八爷争夺皇位的心，后又不愿做他的棋子，九爷一门心思都扑在事业上，他讨厌我很正常，而且即使讨厌我他也从没有真正给我使过绊子，单从这个角度看我还是很欣赏他的。”
“但是玉檀死了。”
“十四爷出身显赫想必不能理解我的想法，玉檀和我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最后我却眼睁睁看着她被笼屉蒸死。”若曦捏紧竹牌指尖反青。
她轻声道：“我知四爷立场，打击敌方势力他做的没错，九爷争夺皇位派出玉檀也没错，不是玉檀也有别人，但是我不能不在乎，玉檀的命也是命……我恨杀了她的人，我恨指使她的人，玉檀说她无怨无悔，可是我有。”
“你知道九爷与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若曦说：“我太过看重爱情，所以让人生变得一团糟，而他——他太过迟钝，自恃身份更不屑于思考有关情爱，便也有可能无形中错过什么。”
“于是我带上了玉檀临死前留下的血书赠与他，好让他走得安心一点。”
胤祯稍作思考便能明白她做了什么，不多时间长叹一声：“杀人诛心呐……”
“十四爷听了难道不觉得我心思深沉狠毒吗？”若曦定定看着他。
胤祯摇头：“虽然尚未能理解，但作为置身事外之人我不会轻易评价你的作为，你也不用这么试探我。”
若曦沉默不语，这些日子对方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而她将这些说明也只是为了劝退对方，最后她只能明说：“十四爷，虽然你的其他几位福晋差了点意思，但你的嫡福晋真的很不错，还是不要把感情都放在我身上……”
“你应该知道在我还活着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爱一个人了，也不会成为你真正的侧福晋……”她神情恍惚，带着不自知的哀伤：“否则的话…我费尽心机从皇宫逃出来……”
“就没有意义了。”
胤祯放下手中的竹牌，严肃道：“你不要觉得自己亏欠我，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不打算强求，现在这样就很好。”
“怪不得太医总说你多忧思多恐惧，你总是想得比谁都多，好好放过自己吧。”他起身走到对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扶起她：“来，一天都在屋里打牌，出去转转也好，跟我一起去看看福晋如今怎样了吧，没聊多久就叫人家打牌，你可别把她带怪了~”
“怪？坏？”若曦狐疑，以为他说错了。
“怪，不坏。”胤祯笑道。
两人一同出门，留下巧慧在屋里收拾桌面，她还能听到外面两人谈话的声音。
“我可是已经劝告过你很多次了，那接下来我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啊，你可别觉得我吊着你！”
“啊没有没有，你可真啰嗦啊，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能啰嗦……疼！你踢我干嘛？”
“呵呵，不好意思，腿抽筋了不受我控制~”空中传来了她家二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巧慧无声笑了笑，她总觉得她家二小姐离开皇宫之后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转，不像夫人那样，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能变得更好吧~
而远在京城，与若曦送给十三爷的物件一同到的，是密探传给胤禛的简讯，他看着手中若曦的消息，明明决定不再过问她的情况，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信封，最后他一脸笑意把信纸递给胤祥。
“听闻不让办婚礼还是要了红盖头进府，吃完饭直接离席一点不给其他福晋面子，她还是那么任性啊~看样子也是一点没把老十四放在心上。”胤禛笑着说。
“若曦这是直率。”胤祥轻咳两声笑着回答，同时把刚收下不久的东西往怀中深处又塞了塞。
这个回答就好像把当年在草原上的对话反过来了一样，胤祥又问：“四哥，之前若曦留给你的书信看了吗？她说了什么？”
“……没有。”胤禛迟疑不决：“说来可笑，我还是一直下不了决心，总觉得不能是什么好话，还是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若曦去世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