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新雪》与景余

92、Chapter 92

　　下午的时候，人来人往，看起来都是大人物，闻喑跟着周程一一道出去了。

　　闻喑在周程一身边兴致怏怏，周程一最先不快了。

　　周程一皱眉，把他衣领网上拽，“能不能避着点，来来往往都是人，像什么样子。”

　　闻喑瞪着他将他的手拍开，又很快把衣领往上拉，“突然忘记了。”

　　“我算是服气了，”周程一撇着嘴，叹着气，“在医院也要让他彻底标记，你这本事真不小。”

　　闻喑狐疑，他听周程一讲话的时候永远都能气到肺疼，“怎么又是我的锅了，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标记了又怎么了！？”

　　周程一责备道：“什么怎么了，这是医院，连场合也不分，等几天怎么了，就知道爽。”

　　“什么？”闻喑忍不了，“爽也是他爽好吧！”

　　周程一不置可否，懒得争辩，又直言道：“就凭你刚才离开纪淮弋时的眼神，说你不爽，谁信。”

　　闻喑气血翻涌，指着周程一道：“我就是爽，我乐意！怎么了，我都爽疯了，就是喜欢他，他咬”

　　闻喑的嘴巴突然被捂住，周程一急道：“我是那意思吗，不是想让你矜持一点，你又不是一个alpha，从小家里都以你为先，我是让你考虑事情要慎重。”

　　闻喑真是有苦说不出，他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矜持了。
　　呸，怎么又是矜持这个词！
　　他不服气地嘁了一声，“什么慎重，我和淮弋的事情，有人不同意吗？”

　　周程一顿了顿，“你虽然想起来了从前的事，但是你是重生的，是全新的！这么急急忙忙把自己送出去，不妥当啊知不知道！”

　　“莫名其妙，”闻喑有想打周程一的冲动，瞪着他道：“你不就是想说，不忍心让纪淮弋这么快就跟我在一起吗！你的好兄弟又被我占有了，周程一，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吗！？”

　　周程一被拆穿，面露尴尬，挠头道：“毕竟就这么一个兄弟，还有，怎么说话呢！大表哥也是哥，谁让你喊名字了！”

　　“ok，”闻喑不跟他计较这些，恭敬道：“大表哥，您现在恢复记忆了，还挺封建的呢。”

　　“算了算了，”周程一没好气，挥了挥手，“懒得跟你计较。”

　　“是是是，”闻喑微笑，“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放过我吧，大表哥。”

　　“行了行了，”周程一点头，一副长辈教导完小辈的样子，对着闻喑招了招手，“人纪淮弋现在忙得很，让哥带你去吃顿好的。”

　　“什么好的？”闻喑跟上，“你哪里来的钱？”

　　周程一毫无愧疚道：“都是淮弋的，这钱不花白不花，等我们回去了，说不定纪慎林那老爷子要把钱都捐出去呢。”

　　“为什么，纪家没有人接管吗？”

　　周程一看了一眼闻喑，又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表达有误，我的意思是，他会捐出去很多给受害者。”

　　快到地点的时候，周程一拉着闻喑进去了。

　　闻喑没有被里面的奢华惊到，首先被周程一的胆子惊到，“你花淮弋这么多钱，心里真的一点愧疚也没有吗？”

　　周程一顿时不满，“瞅你那样，等会他会过来的。十分之九的场所对他来讲都是免费的，因为他的事迹，他就是那个可以刷脸的人。”

　　闻喑愣住，“真的吗？”

　　周程一带着闻喑到预约好的座位，刚才的娱乐调侃消解了大半，语重心长道：“你别以为我真的不关心你，你是我表弟，怎么说，我也会为你好的。”

　　闻喑叹气，“所以呢？”

　　“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

　　闻喑看到周程一真的有严肃的样子了，他也坐直，“那你说。”

　　“知道我们会怎么回去吗？”

　　闻喑默默摇头，“不知道。”

　　周程一自信地看了一眼闻喑，“这个世界原本可以通过抹除人们的记忆，我们顺其自然的离开的。但是你的淮弋哥哥怕你以后时不时想要回到这里，所以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周程一看了眼面前的杯子，“给我倒杯茶。”

　　闻喑一愣，咬着牙给他倒了一杯，“大表哥，”重重一摔！“请讲吧。”

　　周程一了然，并且得意，然后直抒道：“你的淮弋哥哥，把纪氏彻底交了出去，谎称自己身体不好，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离开圻临。”

　　“这样，如果你想回来的时候，他也好有借口带你见见你的朋友。”

　　闻喑内心泛酸，“我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周程一耸肩，“你的两个室友，秦可桢，还有对你很好的江照严老师，还有你眷恋的地方，喜欢的店铺……”

　　“太多了，”周程一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孩，其实最看重感情了，如果突然隔绝联系，指不定哪天难过到他抱着你的淮弋哥哥让他哄。”

　　闻喑皱眉头看他，“怎么你一说完我就想让爷爷打你呢。”

　　周程一喝了一大口茶，“先别打我了，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闻喑跟着悬起心，“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纪淮弋一个人跑去纪森的实验室吗？”

　　闻喑脑子转过纪淮弋的样子，“因为他的责任，他总在做这样和那样的事，不顾自己的生命。”

　　周程一看到闻喑低头有点想难过，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如果真的是这样，外公是不会同意他和你在一起的。”

　　闻喑不解，“什么？”

　　周程一慢慢解释，“外公就你这一个孙子，如果哪天纪淮弋出了事，你怎么办，他怎么忍心。而是，如果他纪淮弋把自己的生命不放在心上，那就是对你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托付。”

　　“也不能这样说。”闻喑盯着眼前透明见底的水，发呆。

　　周程一叹了一口气，“知道你向着他，但是我不是为了挑拨你们的关系的，我是来把事情说开的，让你知道，纪淮弋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闻喑咽了口茶，想听着周程一的叙述。

　　“那个时候，我们都认为，是因为系统的失误你才丢了的，虽然系统认主，但是系统也是不可控的。纪淮弋是真正找了你很多年，其实他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开始尝试让那些漏洞自动修复了。”

　　“在你消失以后，自动修复的机能已经可以行使了，但是为了找你，他又开始自己动手。他会受很多伤，却不会让自己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检测出了你的动向，不顾一切要来找你。”

　　“那个时候，外公是阻止的，因为风险太大了，你沉睡在漩涡中的时间太长，轻而易举根本带不回来。为了让漩涡松手，他整整准备了三年，才有了这么一个最佳的设定。”

　　“至于我，一方面，我也想把你找回来，另一方面，我不放心纪淮弋一个人来到这里。我跟外公达成共识，让我能尽量帮一帮纪淮弋。”

　　周程一说到这里，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其实，去到纪森的实验室，是必不可少的一段路程。他需要在修复这个世界的漏洞中将你带回去，如果修复结果不合格，你会继续卷入漩涡，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家。”

　　“让全国人民知晓暴行，唾弃暴行，让纪森那个混蛋公开处决，这，就是最佳答案。而这，也是你的最佳答案，纪淮弋，他必须要让你回家。”

　　“他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等不了了，他希望你能想起来，希望你不再孤孤单单一个人，希望你能感受到被家人疼。”

　　周程一的每一句话都往闻喑的心口冲，那里其实也藏了许久的委屈与不满。
　　而这一刻，真相大白，水落日出。
　　有清透的弯月覆盖清暖皎洁的光影靠近着他的内心。

　　他一直以为纪淮弋的责任与义务都是天生的，所以他一直都能理解纪淮弋的这份工作。

　　周程一知道闻喑的难受，但话没有说完，周程一继续说：“其实他做了很多，他怕你担心他，就总会在出任务的时候检查很多遍，怕你不愿等他太久，就会日夜不停地研究自动修复的可能。就连到了最后，怕你自责，也不愿意告诉你他做的这一切，也有你的原因。”

　　周程一抽了一张纸，给闻喑擦了擦眼泪，“哭什么，哥在你身边，就不能让你哭！我和外公都觉得，纪淮弋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也都很放心把你交给他，别看我整天喜欢和你吵架，但你永远都是我们家的宝贝，磕了碰了都是不行的。懂没？”

　　闻喑在周程一给他擦拭眼泪的动作中点头，“我知道，表哥。”

　　周程一看闻喑停不住地样子，又顺带拿了很多张纸，故意责备道：“看你这样，鼻涕都要出来了，跟小时候一个样，整天需要人追着擦鼻涕！丢死人了！”

　　闻喑突然笑了，还有些凶，“谁要人追着擦鼻涕了！那明明是你，外公那还有照片呢！我从来都没有过。”

　　周程一自己开的口子，却不乐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随口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纪淮弋，人家真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你看看你，哭都哭不干净。”

　　闻喑听完要去打他，“你再说！”

　　周程一闭了嘴，找补道：“全世界都不会有第二个比你们更般配的人了。”

　　闻喑推开他，自己抽了张纸自己擦，“快回你的位子上去，我要吃饭了。”

　　周程一看着他笑，顺手把纸巾抛进垃圾桶，“好嘞，咱家太爷，您吩咐，我照做。”

　　闻喑边哭边笑，“再这么差辈分，等着爷爷回去好好治你。”

　　周程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快吃吧，等会你淮弋哥哥来，可别让他看到你这幅梨花带雨的狼狈样子。”

　　闻喑拿起筷子，往桌子上一竖，“怪谁！？”

　　周程一不回，开始低头吃。

　　这边刚提到纪淮弋，纪淮弋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们这里。

　　纪淮弋坐到闻喑身边的时候闻喑还在自己的神经中反复游荡，直到纪淮弋出了声他才知道，并且被吓了一大跳。

　　这一举动反倒纪淮弋摸不着头脑，他摸了摸闻喑的头，一脸迷茫地问他，“怎么了？”

　　闻喑看到纪淮弋顿时就露出一个笑，立马抱上纪淮弋的脖子，“没什么，喜欢你！”

　　周程一看的头皮疼，硬生生叩了好几下桌角，“干嘛呢干嘛呢，公共场合！”

　　闻喑感激周程一刚才的那些话，所以也不跟他吵，就放开了纪淮弋，又靠近纪淮弋坐着，然后自顾自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