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新雪》与景余

17、Chapter 17

　　收完试卷，放学铃声也差不多响了。闻喑慢慢吞吞地整理书包，早上何博士跟他说了，以后中午都需要他在食堂吃饭。

　　可是食堂在哪，闻喑并不知道，他就只能求助纪淮弋。

　　闻喑书包收拾到半截，看纪淮弋都要走了，他喊了一声，“纪淮弋。”

　　纪淮弋没看他，却知道在他想什么，“跟上。”

　　闻喑把手里的书包迅速放下，跟上纪淮弋的步伐。

　　虽然他跟纪淮弋非亲非故的，也没有住在他们家，但是闻喑不得不承认，纪淮弋可能是这里面唯一一个跟他熟的了。

　　这叫什么？就是朋友吧，那一定就是了，闻喑跟在纪淮弋后面慢慢想。

　　“想吃什么？”纪淮弋停下来问他。

　　闻喑突然想到纪淮弋上次带他去吃的那个大白菜，“我不想吃大白菜，也不能吃小青菜，我想吃汉堡。”

　　“挑得你。”纪淮弋甩下这么一句继续往前走，“跟上。”

　　闻喑和纪淮弋坐在食堂里吃饭，他心满意足的吃上了不是大白菜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汉堡，因为纪淮弋说什么排队的人太多，他懒得排队，闻喑也就没吃。

　　虽然没有汉堡，但是有鸡腿，闻喑拿筷子把鸡腿肉散开，然后一筷子一筷子夹起来吃。

　　“做什么，吃个饭还挺注意形象。”纪淮弋对他的做法不太满意。

　　闻喑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只能看到眼前的大鸡腿。
　　敷衍答道：“老院长教的。”

　　“从来没写过作文？”纪淮弋想到上午的事，突然问他。

　　闻喑腮帮子鼓动说不了话，就等吃完了再说，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挡在面前，“书上说吃饭不能讲话。”

　　哪里都要扯到书，纪淮弋被他书上说书上说烦得不行，直接道：“书上说的都没用。”

　　闻喑出奇地没反驳，眼睛盯着筷子上刚夹起来的肉，“哦。”

　　“从前没写过作文？”纪淮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闻喑只能把夹好的肉放下，“没有，从来不学这个，我写不来，我不会。”

　　“快吃，吃完饭，我教你写。”

　　闻喑终于能不跟纪淮弋说话了，他点头说好，但自始至终视线就没离开过，不过最终到手的肉还是吃上了。

　　吃完饭以后，闻喑在大脑里想了几个接下来的安排。
　　学校是提供宿舍的，不过他是新来的，没办理。

　　纪淮弋叫他地样子，“干嘛呢！”

　　闻喑突然一惊，他猜纪淮弋有宿舍，但他总不能借用一个alpha的宿舍吧，书上说了这是完全不行的事。

　　“没……没干嘛。”

　　纪淮弋食堂人来人往的。吃完饭基本都要回宿舍睡一会的。他是有宿舍，但也不常住，并且他也并不打算带闻喑去那里。

　　纪淮弋看闻喑吃的差不多了，就对他说：“走，带你去写作文。”

　　闻喑把餐盘倒了后跟在纪淮弋身后。

　　现在的学校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了，吃完饭的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总之不会有太多人想逗留在这空旷的校园里。

　　闻喑也不会觉得吃完饭该休息或者抱怨竟然放学了也要学习，他跟着纪淮弋到了上面写着行政楼的那栋楼。

　　纪淮弋带他进了一个办公室。里面没有人，夏天的空调开的足，刚进来就有凉意，他老老实实的站着，“你做什么？”

　　这间小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门，纪淮弋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门，对闻喑道：“进去。”

　　闻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书童，迷惑地看了一遭。里面没开灯，甚至有点暗，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个办公点，有几个书柜，还有一个办公桌，不过……闻喑看到好像还有一张床。

　　纪淮弋不藏着不掖着，直接在里面把灯打开，顺便又把门反锁了，对闻喑道：“去睡会。”

　　闻喑心里咯噔一下，“你呢？”

　　纪淮弋看到闻喑的紧张模样来了兴趣，想逗一逗他，“跟你一起躺着。”

　　闻喑看到床有点困了，他跑到床上坐着，又直接躺下，“好吧。”

　　闻喑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纪淮弋是真想把它敲开看看，明明据理力争地说alpha和omega不能太亲密，今天居然就说了一句好吧。

　　闻喑坐起顺便把鞋子脱了，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他看到纪淮弋不动，还喊了他一声，“你怎么不睡觉。”

　　“睡你的。”纪淮弋坐到那个办公桌上，没朝床边去。

　　闻喑盖上被子就觉得困意袭来，在最后闭眼的时候又挣扎了一下，“你不是说要教我写作文吗？”

　　纪淮弋手里拿着笔，他在写什么资料，“先睡，下午再教。”

　　闻喑也觉得有点困了，就彻底睡过去了。

　　这间小办公室是纪淮弋给自己留的，圻临中学是公办的。
　　但是因为纪淮弋的缘故，纪家常年给这所高中捐赠点什么，所以在这边要到一个办公室并不是难事。

　　纪淮弋手里拿着何博士给他传的文件，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科学家会对一颗小草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需要日日看管，生怕错过一点变化。

　　文件里有这株变异小草每日的变化。

　　闻喑睡着了，呼吸很轻，小小的一间屋子里有他的气息经过。
　　纪淮弋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视线莫名转向他。
　　闻喑是侧对着自己的，乌黑的短发，白嫩的脸颊。
　　这就是一张一眼可以看出是omega的脸，也是一张在omega中绝对突出的脸。

　　纪淮弋又把目光移到闻喑的鼻尖，忽而向下，他总会情不自已的盯上他喉结处，因为在那里，有一颗很小的痣。

　　“小屁孩。”

　　纪淮弋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闻喑是被纪淮弋喊醒的，和早上被何博士喊醒的时候一样，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起床。

　　懒懒散散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还想再懒一会。

　　“迟到就开除。”纪淮弋看他这副样子，冷声道。

　　闻喑并不上套，“开除就开除，上学也没什么好的，一点都不难。”

　　纪淮弋对他常常让自己吃瘪的回答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上手去把被子掀开了一点，“起来。”

　　闻喑只能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好吧。”

　　纪淮弋盯着他慢吞吞的样子，接着道：“这学期不给你办理宿舍，以后中午我会带你到这来。”

　　看闻喑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纪淮弋又冷声问：“听进去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

　　下午的课多少有些枯燥，闻喑不愿意听，又继续在那里画圈圈。有时画的好看，他还对对着它们笑一笑，画的太糟糕了就涂点重新寻找下一处。

　　“认真听。”纪淮弋按住他不停涂画的那只笔。

　　闻喑果断地把纪淮弋的手拨开，“你别动我呀。”

　　闻喑的声音不大，可还是被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听到了。

　　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年龄差不多，更有意思的是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是一家人，多数人传统观念里一强一弱的适配度也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强：江照严，女，omega。
　　弱：刘康，男，alpha。

　　刘康听江照严跟他说了，新来的那个omega虽然从来没上过学，可表现能力一点不逊色，这个班里除了纪淮弋特别出色外，多都是中上等水平。
　　在圻临市这个地方，成绩上压根没什么特别之处。
　　破天荒又来了记忆里超好的小孩，哪位老师能不惊讶。

　　一节英语课，江照严在办公室夸赞起闻喑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赞不绝口。

　　神童般的小孩，让不少老师也对这个叫闻喑的小孩好奇。

　　“闻喑。”刘康点了闻喑的名字。

　　闻喑打了个机灵，他抬看了看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嗯？”

　　刘康抬了抬手，“站起来，站起来。”

　　闻喑站了起来。

　　刘康手里拿了根粉笔，他用那根粉笔敲了敲黑板上的题目，有伸手老远要递给他，“快来，你来把这道题做喽。”

　　黑板上是一道大题，过程也不是太简单。班级里的同学没有太多惊讶，经过一上午的观察，他们都把这个新同学定义为了小神童。

　　老师之间的消息往往比一个宿舍的小道消息传得还要快，上午江照严刚夸过闻喑，刘康能找他做题也没什么让大家惊讶的了。
　　毕竟是一家的，这种消息传的就更加快了。

　　教室空间大，但是因为周程一为了展现对纪淮弋爱的难舍难分，所以一个劲的往前挤。这就导致坐在墙角的闻喑根本出不去。

　　闻喑看来看去，戳了戳纪淮弋，“让让我。”

　　纪淮弋仿佛没听到。

　　闻喑又好声道：“让让我……吧。”

　　纪淮弋听他的话，十分主动地给他让了空子。
　　闻喑趁机出去，很快走到讲台上。接过刘康手中已经停放在讲台桌角的粉笔。
　　没过多久，他就做了出来。

　　都已经做出来了，闻喑想要下去了。他把粉笔往盒子里一塞，一句话没说就想要走。

　　刘康及时喊住了他，并对他招了招手，“别急，别急。”他又给他送上粉笔，“来，闻喑，你跟同学们讲讲这题。”

　　闻喑站在讲台上，眼神向下乱飘，突然又被要求讲题，可是他根本就不会讲题。
　　他的目光途径纪淮弋，他发现纪淮弋也在看他。

　　刘康没闲着，趁着闻喑可能需要理思路的时间在班里一个劲地捧。

　　“你们看看人家，从来没去过正规学校，活活比你们少了多少台阶，这种题目眼睛不眨一下就能做出来。”刘康摊开手掌，“你们倒好，手把手教，也不会。哎～怎么办哦～”

　　“哎，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想着你们，每天都在怀疑自己，你们也对得起我们这些老师一点。”

　　闻喑听到刘康在说话，就站在讲台上听，等刘康说完，他想纠正一下，“我会眨眼睛。”

　　刘康堂堂一个逻辑思维缜密的数学老师在这一刻混乱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咳——”刘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地下有人捣乱，班长大声说，“小刘，你可别捧过头了，到时候自己打脸。他上午考试没写作文。”

　　秦可桢看不惯李斯文整天什么都要添一脚的样子，对着他道，“李斯文，少说点话吧你。”

　　秦可桢是校花，同时又是能担大任的课代表兼纪律委员，李斯文耸耸肩，不说话了。

　　闻喑等下面没有声音了，对刘康说，“我不会讲，我只会写。”

　　刘康听完果然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他有点赞同李斯文的话，话果然不能说的太满。
　　原本想借闻喑这个新来的好好教育一下下面这些贪玩的学生，没想到貌似栽了个跟头。

　　刘康作为老教师，转念一想，又以为闻喑应该是年纪小，没经验，站在讲台上一紧张，怕出错。

　　他立即鼓励鼓励了他，“你就按照你写的思路，跟大家简单说一下就行，不需要讲的像我一样。”

　　闻喑也想按照刘康说的那样说，可他就是只会做，不知道怎么说。

　　他拿了根粉笔，在步骤上划了几条线，最后放弃了。

　　“老师，我不会，你让纪淮弋上来讲吧，他会。”

　　纪淮弋真是服了闻喑这个莫名其妙的小omega。他就坐在下面看着他，也能被他点到。

　　连带着周程一悠哉晃着板凳看闻喑要怎么做的时候也大跌失色，差点跌下板凳。
　　周程一在纪淮弋后面小声说，“纪淮弋，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指使你做事了。”

　　纪淮弋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看闻喑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刘康脸上一阵一阵的，他当然知道纪淮弋肯定是会的，不过这跟他本意不符啊。

　　那让纪淮弋来做还能教育得了这帮孩子了吗，纪淮弋解题快，让他上来，只会让这帮孩子更加懒散，觉得有差距，反而贪玩变成了理所应当。

　　再弄下去，指不定又会怎么出差错，刘康当即跟闻喑说：“不用不用，你先下去，我来说就行。”

　　但是刘康不死心，“人家讲不好，那是因为人家没经验！你们呢，人家一口气就能做出来的题，你们怕是十口气也做不上来。哪天真做出来了，我也能对别班老师嘚瑟嘚瑟，你们倒好，我这老脸啊，根本没处挂呦。”

　　刘康又开始了自己的话痨时间，不管底下有没有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