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新雪》与景余

10、Chapter 10

　　“快说说，怎么个事？”何博士显然又来了很大的兴趣，并且心里激动到不行。

　　这小孩说的正种何博士下怀，何博士大喜，他倒是没真想到问到这能是不费吹灰之力。

　　闻喑是不常和人说话的，长了这么大，今天说的话大概是最多的。
　　一来，大家来跟他玩他并不会配合，他不配合人家，人家也懒得配合他，他就只能独来独往了。
　　二来，很多人并不是真心想和他说话的，大多数都是带着目的的。

　　“我先叫你什么呢？老爷爷。”

　　何博士算是知道了，闻喑这孩子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打断紧张的气氛。什么老爷爷，他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呢！老什么老！

　　但这孩子看起来个子也不高，叫爷爷也差不多，反正也一把年纪了，他想叫就叫吧。

　　“大家都叫我何博士，你这小孩，就叫爷爷算了。”

　　闻喑点头，“好吧，何博士。”

　　何博士就知道，这死孩子！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口老血憋着，道：“那你开始说吧。”

　　“从前有一颗小草死了，我喂了它一滴血，他就活了。”闻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何博士听完了，眉头皱成一个八字，虽然说的很简单。但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从前发现的那株长势极好的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去过厘山吗？”何博士的那株草是在厘山发现的，那个地方不在圻临，却正好在闻喑待过的孤儿院的地方。

　　他发现那株变异小草的时间是在去年，而距离闻喑离开孤儿院已经很多年了，这股带来生命的力量，不容小觑。

　　闻喑不知道什么厘山不厘山的，“我跑过很多地方，不知道。”

　　“还有人知道你的这项能力？”

　　闻喑知无不言，“没有，没人问过我。”

　　“那秦净……就是你从前的老院长呢，她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闻喑想起了老院长，突然有点警惕感，“让我不要随便相信你。”

　　何博士脸色一拉。

　　闻喑看到何博士的表情，又及时改正，“说错了，让我不要随便相信人。”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的这些事情，你可从前没告诉过别人。”

　　闻喑怔怔地，“没有人问过我，我要怎么告诉别人。”

　　何博士算是彻底搞明白了，这孩子也不是认生，心思警惕。压根就是周围没什么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或许秦净真的知道点什么，才会在这孩子在分化后把他给放出来。

　　“那你想跟我去实验室吗？”

　　“去了干什么？”闻喑提问。

　　“去培育植物。”何博士思来想去，这样的说法说句定更能打动面前的孩子。

　　“我又不能不去，我已经被你们抓来了。”闻喑坦诚地说。“再说，为什么要让我去培育植物，你给他浇浇水，洒洒化肥不就好了。”

　　何博士一想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孩看起来呆呆的，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又不是那么呆。

　　何博士勉为其难给闻喑这个小omega做了一个档案，百分之八十是个小呆子，还剩百分之二十的聪明劲，勉勉强强也能教化教化成一个正常孩子。

　　何博士事也打听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就让闻喑先睡一觉，告诉他明天带他走。
　　他去了纪家另一件客房凑过了一晚。

　　第二天，何博士只跟纪森打了个招呼，就把闻喑带走了。

　　前往实验室的路上，何博士甚至觉得这事做的有点太平顺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觉得顺利到不正常。

　　闻喑坐在何博士开的车上，没什么表情，大脑放空地呼吸这里的空气。

　　何博士心里觉得不得劲，忍不住问，“你还记得我有一天晚上去找你吗？”

　　“记得。”闻喑听到了就老实回答。

　　“你当时不是不愿意，现在怎么一点也不挣脱了？”

　　闻喑仰头看了眼车窗，又看了几眼头顶的天空，直言道：“我被抓了，那个男人要上我，你不要上我，虽然都上不了我，但我肯定要选择你才行。”

　　何博士是个古板传统的人，每次一听到闻喑说这个字都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次也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还轻微一抖，“以后别提这个字了！”

　　闻喑叹了一口气，“凭什么呢？”

　　何博士的老心脏差点要气出来，“什么凭什么！你是omega，哪有omega整天把这个字挂在嘴边的。”

　　“你也没有家人，以后就跟着我，你叫我爷爷，跟我回家。”

　　闻喑说不出口好这个字，他竟然又要换地方了。

　　“我不想叫你爷爷，何博士。”

　　闻喑总觉得他还是要走的，就是没想到这么快，这次能住几天或者几年，他也不知道。

　　何博士也不跟这小孩再搭腔，谁知道这小孩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随你，不叫拉到，那……那也得跟着我，听到没有。”

　　闻喑也不回答他，也不说其他话了，就继续呼吸。

　　“我还觉得很可惜。”闻喑突然开口。

　　何博士气短，问他：“又可惜什么？”

　　闻喑这次没开口。
　　可惜他的朋友，那个好看的朋友。
　　如果留在纪森家，说不定他们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到了实验室门口，何博士想了一下，犹豫之下还是没让他进去。

　　里面的研究人员太多了，闻喑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对他的身体做分析，难保不会引人注目。

　　“你在外面等我，旁边那小房间，你去那里坐一会。”何博士指着一个小隔间对他说。

　　“为什么，我不是要配合你们做实验吗？”闻喑不乐意，怎么说好的话不算数呢。

　　这事有人经过，何博士也注意到了，立马对闻喑说：“实验什么，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让你等一会怎么这么多话，你家大人怎么教育的。”

　　经过的人名字叫程盛，是那个纪淮弋青梅竹马的爸爸，心思重的很，何博士不得不做掩饰。

　　“呦，何博士，谁家小omega，长得可真够漂亮的。”程盛看到了一向严谨的何博士突然带了一个小孩，有点好奇地问。

　　何博士也回点了点头，嫌弃道：“远方亲戚家的小孩，家里没人了，投靠我来了。山村来的，不听话。”

　　程盛笑了一声，他才不管是不是远方亲戚，总归不会是何博士自己的孩子，一个beta还一把年纪了，能有什么孩子。

　　他只在乎何博士手里的项目，笑盈盈道：“那何博士，您先教育，我先进去了。”

　　实验室的大门被按开，闻喑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面完全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像是被科技堆叠起来的高级场所。

　　等程盛进去，门随后关上，闻喑的视线不再看门口的位置，“骗人做什么？我不是你的实验品吗？”

　　何博士趁机把他的嘴巴捂上，“你可少说点话吧，你这小孩，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闻喑搞不懂这些人弯弯绕绕的话，明明让他去，又突然不让他去了，没办法，他只能径直走到何博士给他安排的小屋里。

　　何博士离开的时候，又给他叮嘱了一句，“什么人问你，你都不要开口，装个哑巴，听到了吗。”

　　装哑巴？好吧，闻喑心里想的是这招他最拿手了，从前都是这么被迫过来的。
　　这次不仅换家换的不平稳，就连规定也一阵一阵的，不过照做就是了，又不能像从前老院长常说的“让自己掉一块肉”那样。

　　闻喑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何博士也没想通这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是个好的实验对象，怎么突然就起了怜悯心，害怕这孩子的被众多眼睛盯上后会有不测呢。

　　何博士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通，又回头看了看闻喑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进了实验室。

　　他刚进去的时候就有不少年轻人跟他打招呼。

　　何博士神色严厉，一看就是有威严的导师，他没说话，走到自己的操作台打算再看一眼那株茂盛的小草，似乎有感应般，它竟然在动。

　　程盛却在这个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实验报告，走到何博士身边，“何博士，你昨天的实验结果出来了吗？两个有异能的alpha的信息素放在一个容器里有没有更深一步的结果。”

　　是了，这个世界上表面风平浪静，可是实际上就存在另一波人，从古至今很多年了。
　　他们会拥有一种特别的异能，简单到可以有瞬移的功能，强大到可以“点石成金”，为所欲为。

　　当然，不可能完全为所欲为，曾经因为有异能者处在政治领域，并且留存善念。
　　为了达到一定的平衡，规定任何人不得轻易使用异能，也不能轻易暴露异能。
　　这个规则一直留存至今，即便有人会偷偷打破这种规则。

　　再加上这些人永远占少数，甚至比omega还要稀少。他们之间有种特别的感应，脑海中自动形成一个系统，里面有所有异能者的名单，他们可以随意通过脑电波随时随地取得联系，建立关系。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做，没有一个异能者愿意和另一方异能者建立友好关系，他们自翊为“天选之子”。

　　他们成为一个群体，和这个世界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云诡波谲。

　　纪森，程盛，以及何博士都属于这一类人。有特定的异能。

　　何博士对程盛这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程盛和纪森属于对家，明明恨不得对方倒台，可又在明面上想要结为亲家。

　　程盛在纪家面前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在整个圻临也是处在高处的统治阶级。
　　程盛自从知道纪淮弋分化成了非常规s级alpha，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一直喜欢跟随纪淮弋，他没有阻止。

　　纪淮弋分化的时间比常人要早的多。纪淮弋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分化出了第二性征。

　　银栗信息素这个词的影响力不亚于西方神话，上百年来有过它的传说，却从未见过一个拥有这种信息素的人。

　　在纪淮弋分化的那一天，他们拥有异能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到气温的变化，同时他们所有人的异能完全失效，就连互相之间的感应也完全无用。

　　他们这些人开始感到恐慌。

　　他们内部达成协议，将纪淮弋的能力夸大，也就是让媒体大肆宣传他的能力，这样一来，他就会处在风暴重心，舆论的关键之地。

　　一定会有人忌惮，会想要破坏这只力量，如此一来，纪淮弋必须接受一定的规范。

　　纪淮弋那时还是个小孩子，必然会同意这个决议，最后果然，纪淮弋对待媒体的要求全部同意，还主动签署了各种和平条约。

　　而这些个别异能者却隐藏的很好，没让任何以外的人知道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样，火力就不会放在他们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确定的一个点就是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纪淮弋就是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所有人都在考虑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点什么，得到以后再摧毁掉他。

　　何博士之所以不喜欢程盛还有一个点，因为他在明面上和纪森该是同一战队的，所以程盛总想在他这获取点有价值的情报，小人举动。

　　何博士对着程盛摇了摇头，很有距离感：“结果没出，出了会通知。”

　　程盛并不意外，不是第一次吃闭门羹了，他跟纪森明面上好，实际上完全对立，他进实验室都是为了自己，从中能多捞点好处就多捞点好处。这些何博士都心知肚明。

　　但就算何博士这么说，程盛也毫无离开的意思，他把手里的报告随意地放到一个容器上。

　　“何博士，你的远方亲戚家的孩子长得可不像是人能够生出来的，哪家omega会生成那个样子的，像个晶莹剔透的礼物，他该不会是你培育出来的孩子吧，献给谁的？难道是你的好上司，纪森？”

　　说完，程盛又戏谑地笑了一声，拿上报告，走了。

　　何博士在程盛的话语中突然浑身一抖，“不是人生出来了的，那他是从哪里来的？”

　　何博士联想到秦净的所作所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