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恋爱》甜梨芙

5、手腕红线

　　在目前的市场而言，这确实算是一种创新。但实行起来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尽管市面上的乙游已经明确表示女主就是玩家本身，但主控不可避免地会跟玩家想法产生分歧，进而削弱了玩家体验和代入感。

　　姜鹿鹿的思绪时不时飘到昨晚拿通几个小时的电话上，特别是男人说话的时候，明明声线相同，但说话的语气和音调却相差甚远。

　　他又回到了老板的身份上。

　　他们在关于项目讨论时的自由度很高，技术组有人踢出自己的疑问点。姜鹿鹿忽觉被身旁的人捅了捅胳膊，侧过头：“嗯？”

　　宋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算了，等一会开完会我再跟你说吧。”

　　她一时间有些无语！那为什么要现在来吊她的胃口？！

　　等台上的宿祈宣布会议结束后，大家拿着自己的东西鱼贯而出，两个女生落在最后面，姜鹿鹿忍不住问：“小水，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就……”宋淼纠结了几秒钟，又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魔吗？”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姜鹿鹿想到了问自己相信光吗的小侄子。她在电脑上画了个头戴恶魔角的小人，把屏幕转向宋淼：“这种吗？”

　　“我觉得相不相信是其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但是不能因为这些就说他们是不存在的。”姜鹿鹿单手捧着脸，像是撑住花朵的茎梗，“有些人说游戏人物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那我也只是一堆细胞组成的。”

　　“谢谢我们鹿宝。”

　　姜鹿鹿吧恶魔角小人擦掉，上Q准备戳文案组的同事把人设发过来，弹窗晃了两下，宿祈发来了一个绿色安装包。

　　还有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你先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看起来语气不大愉悦的话，硬生生把姜鹿鹿看笑了。有画面在她脑海里自动成形，她咧着唇角嗒嗒打字：【干什么？万一电脑中毒了学长会负责后续吗？】

　　【虚拟男友，你是比内测用户还要提前的试行用户。】

　　又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姜鹿鹿努了努嘴：【那我有什么好处？这算不算你雇佣跟其他人谈恋爱？】

　　【五分钟一百块，加班费。】

　　办公桌前的男人轻笑一声，短短几分钟他已经被女孩子跳跃的思维逗乐了两三次，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率真可爱。

　　很多人都被迫戴着面具和他人交流，礼貌或谨慎，更像是如履薄冰。但姜鹿鹿不一样，她把自己所有的小情绪都摆在明面上，等你去发掘时，她又故意收回来，还要昂着脑袋问你怎样？

　　【你是仙女啊？】他反问。

　　【不。】姜鹿鹿弯起纤白的手指敲击键盘，【我是王者峡谷里的小鹿转世。】

　　她本意就是在开玩笑，所以一开口就坐地起价，拿起手机点击下载，仍有些讶异于宿祈的速度，他今天早上才提出的idea，这会儿就能拿出软件来让她试用，难道他早就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微信弹出提醒收款的弹窗，她点进去发现宿迁给她转了五千多，一个问号卡在输入框还没发出去，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先和小鹿买今天的份额。】

　　看见这句话，姜鹿鹿胸腔处鼓点怦然，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用手搓了搓脸颊，手动放松不自觉绷紧的笑肌。

　　软件下载完成后，点进去只有一个联系人，连个备注都没有，就是他的原始ID：LU。

　　文案租的同事很快把人物设定发了过来，男主名叫陆识则，是名职业赛车手，而主控的设定则是他的领航员。

　　姜鹿鹿戳了两下他的头像，屏幕上弹出一句：你拍了拍陆识则的脑袋。

　　等了两分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她把手机随意放在一旁，没想到这年头连AI回信息都需要等。

　　上次那张被打回来的稿子最终截止时间是今天下班前，姜鹿鹿重新找出那张稿子，放大擦去再涂抹上新的笔触。

　　她小心落笔，这次过程意外的顺利，为男人瞳孔点上爱心形状的高光，双目一瞬间变得含情脉脉，多情又深情。

　　缩回正常尺寸，总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鬼使神差一般，姜鹿鹿在他鼻尖点了颗深棕色的小痣。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她越看越觉得屏幕上的人物有些眼熟，双颊瞬间漫起绯云，姜鹿鹿咬着唇，将那颗痣擦去，又修改了一下人物的五官，最后收笔时又小心给他添了一颗泪痣。

　　“呼。”姜鹿鹿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仔细检查过稿件上才用邮箱提交。

　　推翻重画的时间牺牲了她的午觉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多，她开始昏昏欲睡，眼皮跟异极磁铁一样反复胶黏，无论是掐手臂和喝水都无济于事。

　　屏幕里的各种图标出现了重影，乱七八糟地晕在眼眶中，惹得人更加睡意横生。

　　脑袋第三次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时，姜鹿鹿接受无能地关掉绘图软件，单手托脸刷着朋友圈，希望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提提神。

　　只可惜工作日的中午没人发圈，刷了没几条便是昨晚的内容。

　　姜鹿鹿打了个哈欠，随手发了条朋友圈表达自己困成狗的心情——【工作日的下午真的好想来份芒果沙冰哦！】

　　清掉后台，她低垂着脑袋刷抖音，系统推送了一条来自乙游玩家的视频：“忠告各位姐妹真的不要乱取名字啊啊啊啊，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叫出来！想立马逃离地球！！”

　　视频博主给自己取了个梗名，也就导致了在危机时刻男主准备英雄救美将她送离危险境地时，说的话显得十分搞笑。

　　姜鹿鹿躲在电脑后边哈哈大笑，笑够了反应过来还有个被自己抛掷到脑后的虚拟男友，手忙脚乱地打开软件，看见了好几条信息。

　　【陆识则。】

　　【你怎么称呼？】

　　【？】

　　想到刚刚那个视频，姜鹿鹿纠结了几秒，索性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又解释道：【不好意思哦，我刚刚不在。】

　　她主动转移话题：【谁懂啊？想吃芒果沙冰心达到了巅峰。】

　　“诶！老板在群里问大家吃不吃冰沙，他请客。”有同事半站起身通知这个消息。

　　啊？姜鹿鹿点开微信，果然看见发现那处有个小红点，点进去却是林颂枝的点赞的通知。

　　“欸，你说老板是不是看见你那条微博才想到要请客的？”姜鹿鹿听见隔壁桌位的同事窃窃私语。

　　“啊？”女生将垂落下来的大波浪卷撩到耳后，声音娇俏，“不知道欸，但是我们不都互关了吗？说不定是老板自己也想吃。”

　　“你在想什么啊？我就没见过几个男人爱吃甜食的。”

　　鬼使神差一般，姜鹿鹿操控鼠标打开网页版微博，他们之间都互相关注了对方的微博账号，果不其然，女生五分钟前发了条博文说想吃某家的草莓沙冰。

　　顶上还有一条白色的通知条文：【您的好友点赞了这条微博。】

　　一时间心里涌起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姜鹿鹿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像是某部动画片里惹人生厌的鼻涕虫大王，甩出粘腻的鼻涕泡。

　　她也意外于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宿祈是专门给她点的？天气这么热，想吃点冷饮降温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将那条朋友圈丢进了腾讯垃圾桶里。

　　二十多分钟后外卖员将十几份冷饮送到，冰芒果和奶油的味道在味蕾爆开，姜鹿鹿却有些意兴阑珊。

　　一直到下班时间，她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里弹出微信消息，来自宿祈：【在停车场附近等我，很快。】

　　——

　　宋淼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早上开会的时候她时不时打量自己细白的手腕，除了蓝紫色的青筋外别无他物，那昨天那根红线呢？是她的错觉吗？

　　昨天下午下班前跟几位同事讨论到市里的尾随女性事件，导致宋淼回家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跟着自己后才敢继续往前走。

　　在等待红绿灯时包里的手机发出规律的振动，宋淼拿出来一看，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这串数字早已刻进她脑海之中。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他们怎么还是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宋淼直觉心烦意乱，低声暗骂了一句：“实在不行就让世界爆炸，都别活了。”

　　她把手机丢了回去，震动还未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快步横穿马路，走到中央时黄灯跳成红灯。

　　几乎是同时间，电话挂断手机停止震动，宋淼也愣愣地站在了马路中央。

　　冷风迎面吹散一头长发，明明是七月底的天气，她却觉得后肩起了一层薄汗，肩膀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这一幕和她梦里的场景不断重叠，但她很确定不是错觉亦或是身体的感官机能，因为这一刻和梦里相同——明知道站在马路中央的危险，可她却好像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看见马路对面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引人注意的是他胸前有一条细长的红线，那条线飘在空中，一直延伸到她的左手腕上。

　　宋淼微张着嘴，周围的，匆匆赶路，没人朝他们看来，又或者说，他们压根看不见。

　　随着男人的不断走近，那条红线地颜色愈发明显，连长度也随着他们的距离自动收缩。

　　她的瞳孔微不可见缩了缩，前二十几年平淡的经历没办法让她迅速接受眼前的情况。

　　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一辆黑色摩托车在她身前不远处紧急刹车，车主气急败坏地喊：“站在马路中央干什么？！找死啊？”

　　“抱歉。”男人低声跟他道歉，牵起宋淼的手腕快步往前走。

　　“你……我……”她语无伦次，心里有无数个问题闪过，一时间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问起。

　　男人牵着她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松开她的手，原本消失的红线又再次出现，宋淼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问了心里头最好奇的问题：“你是谁？”

　　“你是什么人？”

　　两个人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宋淼注意到他的瞳孔和常人不同，是深邃的蓝色，宛如质地上乘的蓝宝石，而且他刚刚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也是冰凉的，和普通人的手冷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冰冷。

　　她早已过了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人一类的非人类生物的存在，可很多东西是科学难以解释的，就像前段时间还有科学家证明了平行世界的存在。

　　无论是自己阴差阳错遇到了神明也好，还是和平行世界相撞了也罢，她只知道自己现在饿得要死。

　　“宋淼。”她自报家门后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不管你是不是要问我那根线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很饿，一切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都请等我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