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恋爱》甜梨芙

30、无限爱你

　　“然后呢？”咖啡厅内，姜鹿鹿用叉子将裹着奶油的草莓送入口中，清澈的小鹿眼弯起来，“我们小水也有甜甜的恋爱啦！”

　　“没有然后了呀……”宋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咬住吸管，那天之后她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青涩的少女时代，觉得恋爱是个让人手足无措的东西。

　　倒是言朝，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要是说第二天一早他就来敲我门，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怕昨天是在做梦，过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活了几百年这么纯情哈哈哈！”姜鹿鹿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问，“那他是不是真的跟韩剧里面的一样，长生不老啊？”

　　这个问题宋淼倒是没考虑过，突然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完了，你要这么说的话，等我以后老了，走在大街上别人会不会以为我包养男模？”

　　姜鹿鹿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没有啦，我们小水永远十八岁喔！”

　　“那鹿鹿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她笑了笑，用吸管搅拌着玻璃杯里的草莓和冰块，双腮微微陷下，慢吞吞地咀嚼着。

　　第二天姜鹿鹿整理好情绪之后，她在微信上告诉宿祈自己想辞职的事，紧接着便将他和“陆识则”的联系方式都拖入了黑名单，或许这个方式幼稚又不讲道理，但她并不想考虑那么多。

　　她拜托宋淼帮自己转交纸质辞呈给宿祈，但他迟迟没有批下来，她也懒得再去管。

　　“我是觉得，不管怎么样有喜事我们每个人的心血，你好不容易才看见它上市，就这么走了好可惜。”宋淼没有对这件事过多评价什么，她到底是个外人，而感情的事情，不外乎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觉得现在这个结果就很好啊。”姜鹿鹿摇了摇头，“我是认真的，我只是觉得他这种行为让我感觉我好像被蒙在鼓里，他才是那个操控一切的上帝，可是感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它本来就是个让人拿得起放不下的东西，是让人失控又忍不住沉沦，可是他这样的话，我算什么呢？”

　　“我好像完全被他排除在外了。”她声音慢慢低下来，多了几分迷惘的伤感。

　　“好了好了。”宋淼摸了摸她的肩膀，“如果他让你很不开心的话，那我们就不想了，这种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鹿鹿，我觉得人就活这么一遭。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思考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开心比较多，还是难过更多，一旦后者多于前者，那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这也是为什么宋淼会跟程嘉航提出分开的原因，他们俩在一起太内耗了，对彼此都是一种用钝刀磨肉般的折磨。

　　两人照例闲聊了几句，拿着手机在咖啡厅的打卡点拍了照，姜鹿鹿和她道别分开。

　　她严重怀疑这几天是不是水逆期，上周房东告诉她儿子准备结婚需要准备彩礼，想把这个房子转卖出去。好脾气地问姜鹿鹿一周时间准备搬家够不够，并说可以把剩下的房租退给她。

　　这个月只剩下一周多，姜鹿鹿跟她说不用，可是房东却很坚持，说不能占她的便宜。

　　看见对方的转账金额，她怔了下，她都是每个月底交上下个月的房租，就算加上押金怎么着也不会多出这么多。更何况自从周琦走了以后，她还是按照合租费交的，她试探着问了一句：【阿姨，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呀。”房东放来一句长达四十多秒的语音条，大意是告诉她之前她男朋友给她交了半年的房租，而且是两个人的份，让她不要催姜鹿鹿去找室友之类的。

　　“他说你们俩闹了点矛盾，让我不要告诉你勒。”房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之前你的事我都没帮你，因为我儿子说不要掺杂租客的事，免得惹一身骚。”

　　姜鹿鹿很快意识到阿姨口中的“男朋友”是谁，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回复：【没关系的，谢谢阿姨。】

　　她把房东儿子要结婚的事告诉了妈妈，找房子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姜鹿鹿索性收拾了行李回家。表姐早在上个月就回了丈夫家，也不知道之前姜母一直关心她的感情状态是不是跟表姐有关系，总之，表姐走后妈妈也没再询问她跟许道均的事。

　　上次电影院之后他也曾再联系过姜鹿鹿，但她也不是什么感情笨蛋，更何况刚刚经历过宿祈的事情，姜鹿鹿很委婉地告诉他：【对不起，我感觉我们俩在感情方面有一些想法可能不太合适。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耽误你的时间，我目前的状态不是很适合谈恋爱，我会跟我妈妈说清楚的。也希望早日碰到更适合的人。】

　　姜鹿鹿很坦诚地告诉妈妈自己不喜欢相亲，对许道均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原以为会被臭骂一顿说“你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以后怎么办？”之类的话，没想到姜母只是摇了摇头，“你不喜欢就算了，妈妈不应该逼你这么紧的。”

　　再次遇到宿祈是在自家小区楼下，姜鹿鹿这段时间囤积下来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少，大块件都已经让搬家公司的人搬走了，剩下的她便打算自己来。

　　那天因为一些事情一直耽搁到了晚上，她将剩下的东西规整地叠放到了一个大纸箱之中，其中就有那个被宿祈祷修好的播放器，上边穿着芭蕾服的洋娃娃随着粉色唱片不断转动着。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联系过宿祈了。

　　姜鹿鹿给房东发了微信，又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合上门往下走。走到小区楼下时，她意外看见木椅上坐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背影，只是宽肩微微下垂，看上去有几分颓气。

　　估计是跟女朋友吵架在楼下等着哄人吧，她无意多管他人的事情，一手抱着箱子，另一只手费力去摸兜里的手机，想叫辆网约车回家。

　　“姜鹿鹿？”

　　屏幕上显示前方还有三人在等待，跳出弹窗问她是否愿意加价换成加急车，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抬眼就看见站在身前不远处的宿祈。

　　这几日突然降温，他却像是不怕冷般穿着件正肩短袖，下搭水洗牛仔裤，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

　　过了这么多天，她也不是什么记仇的小孩子了，心里有再多的气也都消了，此时此刻姜鹿鹿只扯出一抹标志性的营业微笑：“好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想笑，哪里来的什么缘分啊，他大概率是过来找自己的。

　　姜鹿鹿无意间瞥见木质长椅上的一个三角形蛋糕和打火机，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今天……生日吗？”

　　“嗯。”宿祈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过来找她的，或许应该说过来看看她才更为准确，之前来了几次不是看见她的房子关着灯就是碰见带人过来看环境的房东，问了一下他才知道，原来姜鹿鹿搬走了。

　　今天他完全是过来碰碰运气，听说在生日当天许下的愿望大概率都能实现，所以他在附近的一家蛋糕店里买了最后一份蛋糕，没有蜡烛，索性直接用打火机代替。宿祈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但这次，他祈祷着上帝，希望能够再次见到她一面。

　　哪怕只能远远看她一眼也好。

　　没想到上帝真的听见了他的愿望啊，宿祈扯起唇角，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准备了许久的话一时间卡在喉咙里他突然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来才好。

　　“那祝你生日快乐。”姜鹿鹿把箱子放在椅子上，打开微信设置去找黑名单，“对了，上次房东说你给我交了房租我把钱转还给你……”

　　“鹿鹿。”宿祈抓住她的手腕，见她目光下移，又像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太适合一般猛地收回了手，“你愿意找个地方坐下来，听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吗？姜鹿鹿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会答应下来，但最后的结果并不会因为这些解释而有什么改变。

　　但她从来不是个看书只看结局的人，相反的是，只要姜鹿鹿选择了一件事她便会努力地将它完成。那现在也一样，无论最后她会如何选择，总归是应该给宿祈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是他的权利。

　　她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进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姜鹿鹿从架子上拿了包软糖，付了钱在玻璃后的木椅上坐下。

　　“抱歉，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多了解你一点，因为之前的身份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你似乎都对我有点儿隔阂。我还是要和你道歉，我骗了你，特别是在你跟我说你不喜欢比你大的男生之后，我就更觉得自己没有可能了……”

　　“学长。”果汁软糖在口腔里慢慢融化，甜腻腻的果汁味漫开来，姜鹿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其实那句话是我随便说的，我只是因为亲戚家里有个哥哥，因为我们这一代的男生很小，他便其他人宠着，性格也不怎么样，所以我对年长我的男性没有好感，但是——”

　　她顿了顿，忽然想到宋淼早上跟自己说的话“如果跟他在一起，他让你难过的时间远多于开心的话，那就毫不犹豫地放弃”，可是姜鹿鹿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动，起码此时此刻，她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

　　姜鹿鹿从袋子里翻出一颗最喜欢的口味，放到宿祈的掌心里，“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就像我很喜欢这个口味的糖，它也有单独的一包，可是我每次都喜欢买混合装。”

　　“宿祈。”她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试试吧，试一试谈恋爱，只是姜鹿鹿和宿祈。”

　　听见这话的瞬间，宿祈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几秒后又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力度慢慢收紧，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

　　言朝回到深圳以后便去找了水神，不为别的，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在梦里看见了宋淼前世的结局——她将自己流放了。

　　后来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他们俩的事情很快被梁宋两家的父母发现，宋父勒令宋淼不准再跟他接触，甚至不让她出门，她自然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而言朝对此一无所知，他先是在某场给导师打下手的手术中因为导师的判断导致没能将病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而导师却将错误全部退到他身上。言朝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病人家属的打骂，并被医院扫地出门。

　　而同一天，他也看见了关于梁蕴示同时跟多个女生暧昧不清的新闻报道，一时间名声扫地。很容易便能猜出来这是谁的杰作，但也就是在言朝准备去找宋淼的时候，他被几个人拉进了一家茶馆里，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从各个方面说明了他跟宋淼的不合适，最后又丢下一句：“你现在已经是个因为学艺不精而葬送病人生命的人，你还要拉她下水吗？”

　　言朝没有再去找宋淼，而她也没有跟其他人结婚，她亲手把自己和梁蕴示的婚约毁掉，把自己流放到了一个南方的小岛上度过了余生。

　　“你知道为什么你是以人类的对于某件事的执念而生吗？”水神也没等他的回答，自顾自给出了答案，“前世的你在知道宋淼死后，下意识觉得是你的选择影响了她，否则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让自己落得这样的结局呢？”

　　“你的执念过于深重，所以才被选择成为了恶魔。而你们初次见面的那根红线，也是她前世送你的那根，她至死都没有摘下。”他两三句话给言朝解释完这段时间的疑惑，又告诉他，“她现在有危险，应该很需要你。”

　　宋淼今天刚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一个人捂住口鼻，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之中，那两个染着黄毛的混混见她醒了，浑笑着问她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告诉宋淼，是程嘉航遇见的那个所谓的伯乐和他玩合同游戏，用所谓的定金买走了他的游戏版权，等他反应过来时版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他自然是大怒着要拿回来，可是违反合同自然要付违约金，他早被各种网贷软件拉黑，便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

　　“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我跟他又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黄毛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又一脚踹翻了一个铁桶，其中的液体顺势流出，“他说你是他女朋友，肯定会帮他还钱的。”

　　“我们观察了这么多天，你们俩应该是前段时间分手了，不过要怪就怪妹妹你运气不好，赶紧祈祷你现在的男朋友过来救你吧。”黄毛踩在地上的液体上，“知道这是什么吗？食用油！如果两个小时以后他还没带着钱来，我们就不保证你还能不能细皮嫩肉地走出去了。”

　　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宋淼男友的身影，反而是等到了红蓝相间的灯光和警笛声，另一个黄毛有些害怕：“大哥，他是不是报警了啊？”

　　“操他妈的！打火机！”男人狠骂一声，将打火机丢进地面上的油渍之中，火舌瞬间变大，侵蚀着四周的一切。

　　原本放晴的天忽然乌云密布，有在郊外公园放风筝的小孩不情不愿地收线，看见不远处从滚滚浓烟中走出来的男人，他怀里还抱着个已经晕倒的女孩，他拉了拉女人的衣服：“妈妈，你看那边有个人抱着个女生从火场里出来欸！”

　　女人抬眼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以为儿子又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耐烦道：“赶紧收拾完回家了！”

　　其实那天因为他及时赶到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宋淼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二氧化碳浓度过高而晕了过去。

　　但那天之后言朝还是经常跟在她身后像个老太太一样叮嘱她这不能做那要注意的。

　　她被烦的不行，拉着言朝坐下来，认真地告诉他：“人类的平均寿命是75岁，我现在才不到25岁，我还有五十年呢。”

　　可是五十年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宋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手指慢慢地跟他五指相扣，“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不好？我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量地爱你。”

　　我也相信，无论在这人世间轮回多少次，我们都会相遇，并再次爱上对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