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启示录》填舟

28、第 28 章

　　“别碰我！”花礼瞪着诺亚沉声警告道，抱起手臂便气鼓鼓地快步朝前走。
　　诺亚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他们走了好久也没有在附近发现特别的东西，再往前走便看到了那辆重型房车。
　　“诶？”花礼见到房车的第一秒就是惊喜地看向诺亚，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和诺亚生气，便又瞬间黑脸转了回去。
　　“去看看吧。”诺亚开口道。
　　花礼没有理会诺亚，只是加快速度朝房车走去。
　　房车停的位置离隔离墙有一段距离，因此没有受到火焰侵袭，但靠近森林的一面多多少少还是被熏黑了。
　　他们走的时候关上了车门，所以房车里的东西还是保持着原样，只是很多食物都腐败变质，车里充斥着腐臭味。
　　花礼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慢慢登上房车，惊喜地发现自己之前种下的蔬菜竟然还活着。
　　他高兴地咧开嘴，转头想分享喜悦，但看到诺亚的一瞬间又泄气般闭上了嘴。
　　诺亚微微扬起的嘴角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沮丧。
　　花礼自顾自打开房车里的水龙头，里头还有些干净的水，他赶紧用水将脸上的脏东西都洗干净，水池里瞬间填满黑乎乎的泥水。
　　他洗完脸想了想，转头看向诺亚，道：“洗吧，脸脏死了。”
　　嘴上虽说着关心诺亚的话，但面上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诺亚上前凑到水池前，花礼便立马闪开爬到床上开始搜索柜子里有用的东西。
　　房车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和哗哗流水声。
　　花礼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些生活用品和腐败的食物，拿上没什么用途，他就把东西都塞回柜子里。
　　转身正要趴下床，花礼迎面对上诺亚，整个人陷入诺亚的阴影中。
　　花礼愣了一下，伸手推开诺亚，想要从一边的缝隙挤出去。
　　但是诺亚却突然攥住花礼的手腕，强硬地将人按回床上，沉声问道：“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你还有脸问？”花礼诧异地盯着诺亚，对他问的问题表示很不理解。
　　“是因为禁地的事嘛？”诺亚小心观察着花礼的脸色，顿了顿又道，“我向你道歉。”
　　花礼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冒起，他双眼一瞪就狠狠道：“道歉？道歉有用嘛？你不是都不记得了？你凭什么认为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说完，花礼就一拳锤向诺亚胸口，挣开他的束缚想要离开。
　　诺亚抓住花礼的肩膀便往床上按，混乱中脱口而出：“我记得！我记得。”
　　听到诺亚说自己记得禁地里发生的事，花礼直接狠狠给了他几巴掌，又揪住他的衣领低声质问道：“那你说不记得了？你骗我？”
　　“对不起......”诺亚低下头，任由花礼打骂。
　　巴掌和拳头雨点般落在诺亚脸上、身上，诺亚却是一声不吭，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诺亚这副淡定的样子让花礼更为恼火，却又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很是无力。
　　“你是个没有血肉、没有感情的怪物，真叫人恶心！”花礼打累了便瘫在床上，冷着脸对诺亚低声骂道。
　　诺亚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不禁皱起了眉头，定定地注视着花礼泛着冷意的双眼。
　　“我不想和你接触，滚吧。”
　　诺亚却是一动不动，仍旧失神地盯着花礼。
　　见诺亚无动于衷，花礼干脆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抱着胳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许久之后，花礼突然感觉嘴唇贴上一片柔软，温热的鼻息轻轻拂在脸上，只一秒，便消失了。
　　花礼猛地睁开眼，便看到诺亚近在咫尺的脸。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诺亚捏住下巴，下一瞬双唇就被狠狠衔住。
　　“唔！”花礼仰头挣扎，下颌却被诺亚死死禁锢，嘴唇也被他不停啃咬，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的舌尖划过诺亚锋利的尖牙，瞬间破了个小口子，渗出丝丝血液。感受到血液的味道，诺亚一个呼吸不稳，嵌住花礼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按在花礼腰间的手几乎要将胯骨按碎。
　　花礼既害怕又羞愤，只能用牙去撕咬诺亚，以示自己的抗议。
　　一时之间，鲜红色的血混着墨绿色的血溢出嘴角，腥甜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口腔。
　　这种窒息而羞耻的感觉让花礼忍不住开始啜泣，浑身因气愤而剧烈颤抖起来。
　　见花礼哭泣，诺亚才猛然清醒，松开攥住花礼下颌的手，放缓了吻在他唇上的力道。
　　花礼立马推开诺亚，手脚扑腾着退到角落，抱着膝盖蜷缩起来，一脸气闷地瞪着诺亚。
　　诺亚将唇上的血舔舐干净，抬手抹去嘴角的残血，保持着俯撑的姿势满眼失神地望着花礼。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一言不发。
　　另一边赵启辛他们分散开在周围寻找入口，四周都是齐腿肚的杂草，除了小虫子就是蛇，很难看清哪里有入口的标志。
　　几人干脆趴在草丛里，一点一点扒开杂草寻找。
　　外界的这些事物对阿蛮来说很新奇，草丛里的小昆虫他是从来没见过，因此见着一个他就抓一个，不一会儿手心就满满当当都是小虫子。
　　赵启辛注意到阿蛮的时候，他嘴里正“咔嚓咔嚓”嚼着什么，一只手还捏着小虫子要往嘴里塞。
　　“我去！住嘴！”赵启辛赶紧扑过去打落阿蛮手里的虫子，捏住他的脸就伸手去抠嘴。
　　“嗯唔略略......”阿蛮被赵启辛抠得胡言乱语，被嚼碎的昆虫残渣一点点吐了出来。
　　把阿蛮嘴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后，赵启辛一下跳起给了阿蛮头顶一巴掌。
　　阿蛮痛呼一声，捂着头不解地盯着赵启辛，嘴里还砸吧着回味虫子残渣。
　　“这个！不能吃知不知道？不能吃！”赵启辛指指地上的昆虫，朝阿蛮比了个“×”的手势，语气有些焦急。
　　阿蛮听不懂赵启辛的话，但他看得懂他的手势，也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情绪，立马傻愣愣地点头，抬脚把昆虫踢飞出去。
　　赵启辛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正打算继续寻找时，阿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朵小花，直接怼到赵启辛鼻子上。
　　“你干啥？”赵启辛不解地问道，两根手指捻住花茎接了过来。
　　“辛......”阿蛮小声念叨赵启辛的名字，伸着手指点点他的鼻头，露出一个傻憨憨的笑容。
　　赵启辛没理解阿蛮的意思，疑惑地看了看小花，将花瓣贴在鼻子上嗅了嗅，没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
　　阿蛮却嘿嘿一笑，突然捂着脸扑进草丛里。
　　赵启辛只感觉莫名其妙，一脸无语地看着阿蛮钻进草丛，没几秒就蛄蛹着爬远。他举着小花注视片刻，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但这毕竟是阿蛮给的，他只好揣进兜里。
　　灵素一直在自己醒来的地方寻找，这边上有几块堆叠起来的巨石，她便执着地用小凿子凿石块，凿到虎口发麻也只凿出一个小坑。
　　银狼也帮着灵素凿石头，坚硬锋利的爪子抓在石头上蹦出很多火星子，石头上也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
　　但石头又硬又大，单凭人力根本砸不开，想推开石头也是异常艰难。
　　一时之间寻找入口的进展缓慢。
　　房车里花礼和诺亚还在沉默对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那时是真的失控了......”诺亚突然开口，颤抖着抬眼看向花礼，“怕你讨厌我，才不敢说实话。”
　　“呸！借口！”花礼朝诺亚啐了一声，随手拣起一旁发霉的枕头扔向诺亚，不偏不移地砸在诺亚头上。
　　“你怎样才能原谅我，才愿意理我？”诺亚有些沮丧道。
　　花礼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原谅不了一点！”
　　他顿了顿，又拔高音调问道：“为什么对我做那种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诺亚神色沉重地沉默一会儿，回道：“我，我失控了......”
　　“是因为我的血吗？因为血，所以你对我有欲望。”花礼虽是质问，但语气是肯定的。
　　诺亚茫然地点点头，突然又晃了晃脑袋，张张嘴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果然，我要离你远远的，你在我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太可怕了！”花礼眼神犀利地盯着诺亚，身体却迅速往床边挪。
　　诺亚长臂一捞，花礼便又被按回床上。
　　他凝视着花礼，眼中似有万千情绪闪过，开口时却泄了气：“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随意靠近你。”
　　花礼神色一滞，突然长眉皱起，给了诺亚一拳道：“那还不放开！”
　　从诺亚手里逃脱，花礼直冲门口，临出门时却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诺亚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脊背微拱，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礼默默收回视线，一脚跳下房车，落地便沿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回去。
　　直到看到赵启辛他们的身影，花礼才气喘吁吁地放缓脚步。
　　那边赵启辛余光瞥见有人跑来，一抬头就看到花礼一脸焦急，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一把拽起阿蛮上前。
　　“咋啦咋啦？发生什么了？”赵启辛拉住花礼，出声询问道。
　　花礼捂着胸口大喘气，平静下来才回道：“没事，前面没找到入口我就回来了。”
　　赵启辛这才松了口气，扯着脖子往花礼身后张望一番，没有发现诺亚的身影。
　　“他呢？诺亚呢？”赵启辛不太敢直接说诺亚的名字，只是轻飘飘略过。
　　花礼耸耸肩，随口回道：“在后面。”
　　过了许久诺亚也没有追上来，花礼便跟着灵素一起凿石块，两人一狼干得起劲，“乓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直到太阳落山，一辆房车才缓缓驶来。
　　房车在几人面前停下，诺亚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怎么把房车开来了？”赵启辛戳了一下花礼，小声问道。
　　花礼只看了诺亚一眼，便又低头攥着小锤子砸起石头。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入口，就在房车休息吧。”诺亚似乎在回答赵启辛的问题，眼神却黏在花礼背上。
　　他们一连在这里找了三天，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入口。
　　灵素和花礼凿开了一块比较矮小的石块，一掰开竟发现低下泥地有一条裂痕，他们以为找到了入口，纷纷激动地欢呼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快来看看这是不是入口！有一条裂缝！”灵素连忙招呼赵启辛。
　　几人凑到裂缝前仔细分辨许久，虽然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入口，但好歹是有了一丝希望，他们就决定先把这些石块都清掉。
　　诺亚一直站在边上没有靠近，他怕自己一靠近就会让花礼烦躁，那样的感觉让他莫名有些难受。
　　原本只要用钢珠炸一下石块，就能轻松清掉，但花礼不想和诺亚说话，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们就这么徒手又凿了一天，巨石只破了点表壳，砸开巨石简直是难如登天。
　　最后花礼还是忍不住问诺亚去要钢珠，但诺亚只是无奈地拉开腰包，表示在破开禁地时已经将钢珠用完。
　　无奈他们只能继续徒手清理巨石。
　　几天之后，天空响起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比之前那几家战斗机更大的飞机排成一列朝森林上方飞来。
　　花礼他们吓得赶紧挨着石块蹲下，生怕被飞机上的人发现。
　　飞机盘旋一阵，下方舱门突然开启，放下软梯，每一条软梯上都紧紧扒着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头戴面罩的人。
　　飞机均匀悬停在森林上空，缓缓靠近地面，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便从软梯下来，降落在地面上。
　　在他们上方不远处，正好有一架飞机，下来的人和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担心被发现，他们就死死捂着嘴巴，竖起耳朵打听墙对面的动静。
　　那些人肩上斜挎着的箱子里取出几根玻璃试管和金属工具，将灰烬和土壤都取了一些放进试管，再收回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们就挎好箱子，重新登上软梯。
　　就在这时，拴在墙边的两只芦丁鸡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格外嘹亮。
　　墙内不远处的人听到声音停下动作，目光直直看向墙面，玻璃罩后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赵启辛赶紧伸手，把两只鸡的脖子牢牢掐住，鸡叫声戛然而止。
　　那人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再听到奇怪的声音才慢慢往上爬。
　　等到这些飞机消失在天际，花礼等人才站起来继续凿石块。
　　几天之后，他们意外发现石块之下的裂缝越来越大，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石块地下的土层骤然塌陷，几块巨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陷，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土层也突然开裂，而且越裂越大，直接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一阵失重感袭来，他们纷纷坠入黑洞。
　　“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尖叫响起，逐渐消失在黑洞里。
　　几人迅速向下坠去，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晰，就像流光一样飞速闪过。
　　花礼紧闭上双眼，手臂拼命挥舞，希望抓住一些能救命的东西。他突然感觉手指被抓住，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抚上自己的后背，稳稳将他接住。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诺亚的脸，一眼便望进诺亚的眼睛。
　　“砰”的几声巨响在下方响起，花礼听到四周一片喧哗，下一刻身体感受到冲击，他和诺亚直接砸进地面。
　　花礼身下垫着诺亚，他能感觉到诺亚骨头断裂发出的震动，耳边却只听到一声闷哼。
　　再睁眼时周围烟尘四起，缥缈的灰尘阻隔之下，隐隐能看到外面的一张张惊诧而恐惧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