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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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律在大使馆门口等着，一直没进去，站得局促，有点不自然。安境一脸习以为常地来了，他取下口罩丢手边垃圾桶，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护照身份证。
“杵门口干嘛？”安境示意保安放行。双手插兜地懒散着，领着边律进去的同时好笑地问了他句：“你难得进出这种场所，在紧张啊？”
被他看出来了，还被他直言戳出来了，边律有些窘迫。安境却示意他看去，水晶吊灯下边那个巨大又逼真的赛博投影相——几只墨色的鸟飞来，吓得边律一个抬臂，却只是被那幻影给穿过，再定眼一看，好一张生动的石青色墨块山水图。
安境勾唇笑笑：“听过大家张大千的《春山匹练图》吗？今天这张赛博版面艺术设计灵感由此而来。明天可能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或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看。——不过，我推后者，我更喜欢青绿色系。”
说着，冲边律打了个响指，转身示意他跟上来。
边律哑了哑，他也只是觉得画美，跟安境实在是搭不上话。这个人简直是满级大佬，尤其是在艺术哲学文科领域，不得不说他才是是个妥妥的学霸，且双商俱全兴趣广泛全面发展。
好吊，跟他一比真尼玛自卑。抛开外部归因，感觉就连后天审美，也都被这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边律叹气，忍下了心里那点小别扭乖乖地当起了他跟班。
安境带着客套的笑，路过跟数个人颔首，径直上了二楼敲门，里面被一女秘书给打开，一见是安境露出惊喜的笑意来，只是把他请了进去说“安先生好。”然后看到了他身后的边律，笑意稍顿，但是仍然得体礼貌：“欢迎，请，我去给二位拿一杯橙汁。”
屋内宽敞明亮，是一间整洁的办公室。边律打量两眼，特地留心了白炽灯，有些年头了，但是发现屋里的陈设都很新，一尘不染几乎是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他断定，这间办公室并不用于办公。
果然，安境也只是坐了上一侧沙发，他带着看似亲近的客套说着：“坐吧边律，喝点饮料再好好歇个脚，待会恐怕咱们要开个很长的会。”
“哦，我也要吗？”边律问。安境却像是跟他保持着距离，坐得端端正正解释：“当然，唉……多半又是陆地派那些不择手段的激进分子。不过你个当兵的虚什么呀，死几个人而已嘛再正常不过了。除却蓝洲，现在地星上哪个国家不乱？看不见的战争随处可见啊边律。”
这阵子安境对他的态度就很怪，像是亲昵的闲聊，又像是上级领导对下级干部的慰问，总而言之正经得不符合他的个性。
“借根烟？”边律突声冒了句。安境稍怔，下意识摸了摸兜，“我没带。”
所以他真的没带烟吗？边律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毕竟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真实的。
边律热衷于装傻逼，明面上闲聊实则是套话，反正他觉得安境也多半一直这么看待自己，他反客为主问：“听说现在夏国还允许卖果烟？好像只抽个一两根也没事。反正又不在蓝洲，你别举报我，我待会去附近便利店问问。”
“夏国早就明令禁止不了啊。”安境脱口而出。然后稍愣，又改了口好声劝慰：“别啊，我的意思是说，那玩意儿终究对身体有害，毒品，要得荧光病的。你……实在想那一口，我去买点槟榔口香糖什么的你嚼着。哎不对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抽烟没瘾的吗？”
呵呵，他先强调的是夏国法令。第二句话才说的是，果烟对我的身体有害。——当然，边律也不是计较安境不关心自己的那点别扭心情。这只能说明：安老师有倾向夏国的立场，至少说他下意识地有维护夏国的意图。
从心理学上说，很多时候，人回答问题的第一句话，往往代表着这个人的潜意识。
“是啊。”边律话锋一转，正声：“所以你怎么得的荧光病？”
安境再一次就差点脱口而出。操，边律，你牛逼。居然在话里给老子下套。他忙闭了嘴，继续自以为是地演得很自然。
门响两声，刚才那位女秘书端着两杯橙汁进了来放茶几上，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刚想开口，被边律打断并且直言不讳道：“你也是安境的前任吗？”
“……”安境猛地喉咙一紧。他下意识扫了某角落一眼，他心知肚明地知道屋里摄像头正在运行。
“不、不是啊。”女秘书慌了。边律端起那杯橙子抿了口，咸的！他诽谤：尼玛接待外宾都这么抠？还特么用廉价的海橘子榨果汁？
安境欲言又止，看去边律选了海澄汁喝下后的抽搐嘴角。故意的？他知道海橙汁和甜橙汁分别的含义吗？还是随手一拿？
“是吗？你不喜欢安先生吗？”边律像个媒婆一样顺口问：“你难道不知道安先生单了，现在又成为一名等爱的孤独文青了吗？”
“我，我跟安先生也就几面之缘。”女秘书完全被这人突如其来的话茬给搞懵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副什么局面：她不能乱说话。
虽然说安先生也确实很帅的啦，她下意识地看了安境两眼，刚想开口却又被边律洞察一切，他笑了笑道：“来之前跟安先生在大厅，还听提起了你设计的赛博山水版面美轮美奂呢。”
安境挑眉，看去了边律，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却见边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去了女秘书小西服衣领上的名牌，说：“落了款的不是吗？那行墨色飞鸟身上的小字。”
巧合吧。安境琢磨着，还是他视力好到能看清水墨飞鸟上小字的地步？又或许是他有心专门去留意作品署名？
“你、呃，您，视力真好。”女秘书有些腼腆说，然后抬眼，“也谢谢您的认可安先生。”后一句话说着居然小脸泛了红。
哼。边律勾唇，察言观色嘛，他就知道这妹子对安境有点意思。
“没事了。”安境颇为不耐烦，又或者是被边律控了场的不快，说：“你出去吧，把这一杯带走，我有话要跟这位先生单独谈。”
女秘书点头，把另一杯甜橙汁带走了。门关上的一瞬，安境起了身去拉了窗帘，同时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摁下了什么按钮，边律面前那扇白墙前就浮现出了道五颗蓝星绕圈圈的投影。
可这是蓝洲的国旗标志。
边律意外同时震惊地看去了安境，他一脸释然，解释说：“为期三个月的观察以来，边律先生，你各项达标，表现良好。恭喜你。就在刚才，你通过了组织最后的测试。”
安境转身，向他伸出手去，带着客套却并不高兴的笑，说：“你好，边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志了。”
“你好。”边律跟他握了手。从踏进这个房间时，他就有一种被别人打量审视的异样感，安境的反应不算坏，但他直觉比脑子更准，同样他也品味出了安境做作的演技。——他在这间屋里的表现就是一出向神秘组织投诚的面试。
都到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是不知道安境究竟是什么组织的！
“来，照着上面的词宣誓吧。”安境面无表情地说：“我其实也跟你念过一次，你可以默读练习几遍，争取一次审核通过，当然，你若是在这个过程中，觉得哪里违背了你本心道德信念人格什么的，随时反悔哦。”
边律总觉得他话外之音是劝自己不要宣誓。可都临门一脚了，他好奇心也没法收回去了，于是朗读起来：“我志愿，加入组织，拥护纲领，遵守章程，履行义务，执行决定，严守纪律，展望人类未来，接棒文明传承，对抗外来植物的侵略，挽救我们的母亲地星，随时准备为了组织和人民牺牲一切，积极工作，奋斗终生，一切都是为了革命最终的胜利。”
说完，那五颗蓝色星星变成了红色。
同时发出一声机械女音：审核通过，欢迎新同志加入组织。
“完啦？”边律看向安境，四下瞧了瞧，百思不得其解问：“我不用见见上级领导的吗？还有，我们组织没名字吗？”
“组织就叫组织，没名字。”安境关了这个他写的垃圾系统，像是大功告成了，往沙发上一个瘫尸又恢复了他的散漫来，说：“你的上级领导就是我。从今天起，你要听我的指挥。”
“不是，那啥，这组织谁成立的？连个名字都没有，徽章也是改别人的，这么随便。”边律说，“安老师你不会被谁给忽悠了吧。”
就是你安老师成立的。
安境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默默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点了上，吞云吐雾气质稳重地说：“我们组织现在规模不大，人数也比较少，且都是单线双人联系，因为要保证各级干部身份的隐瞒性。但是你不要觉得没有前途，大家都是思想纯正的革命战士，万众一心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好大一张饼，边律吃不下。
所以他也不做褒贬，只是坐过去叠握上了安境的手，定声问：“我只是想说，组织的性质，立场，敌人是怎样的？你知道吗？交给你的任务盲目不盲目，是否具有可行性？”
“所以我很需要你。”安境突声，他稍坐正了同样也反握住了边律的手，说：“除了你，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边律，能一眼看透事物本质是一种天赋，我们组织里目前没有这样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缺乏一针见血的洞察力。”
“待遇呢？经济物质方面，组织提供什么？福利，补贴，社保通通没有吗？”边律笑了笑，说：“信仰这东西不能当饭吃。”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简而言之，要办成一件事，需要钱，干成一件大事，更需要钱。——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安境哑了，扣起了头来揉了把头发。他沉思良久，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简直是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我爱你。”边律被凑过来的安境啵了一下。他捧着他的脸深情款款，说：“我太爱你了，边老师。你简直是我人生的指路灯塔。”
边律拔了他的烟，丢了，恶狠狠愤道：“你不是没有带烟吗？想多活几年就不要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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