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Miraclemaker

15、第 15 章

　　但下午，安境发消息说临时开会，没时间来接边律让他自己回去，机会就这么吹了。边律回想起中午语音里他的嗓音，有些奇怪，琢磨着他像是在生什么闷气。

　　好扯，让他爽了他还生老子的气。

　　边律对着工作表心不在焉，想起安孔雀对自己接三连四的开屏，其实也没多主动，他俩更是从来没挑明。就是边木头没谈过恋爱，有点渴望爱情，一来二去地也就被这个懂哥给拿下了。

　　“爱情使人盲目。”边律目光空洞地嘀咕着。突地被常浩杰凑了个脸过来，笑得很猥琐：“头儿，你处对象了？”

　　“啊，不可以？”边律顺手捏着那只泡了茶的一次性海袋，“单位里的海袋一股塑料味，不像上次在他家里喝的那个压根没胶味。”

　　“就特么一次性纸杯，真要彻底没胶味的海袋那成本得高哪去了。”常浩杰就是来喝水，他是科员，办公桌在大厅接待，楼下没饮水机所以上二楼来顺便唠唠嗑。

　　“你对象什么家庭啊？”他好笑。

　　“我不知道。”边律摊手也是无奈，“普通家庭吧。瞧着他家装修也挺一般的。笑死，除了他工作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常浩杰笑笑，拍了拍他肩膀说：“走了啊。”

　　小唐拿着资料，边律招呼一声：“小边，邓正明逝世10周年，每年都要搞的海面游艇三日悼念活动。我们些都去过了，就相当去工费旅游，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昂。”

　　“只我一个人去吗？”

　　老大姐小唐打着趣：“小常说他有事情，只有会计小刘跟你一块去，你可要照顾好人家晕船的女同胞哦。”

　　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刘文文静静的，扫了边律一眼，腼腆地笑了笑，友声说：“那就要麻烦你了啦边科长。”

　　边律没多心。突地王主任给他发消息让去办公室一趟，他出门去敲隔壁，正好又撞上了常浩杰搬大矿泉水桶上楼。

　　“怎么你还搬上水了？我们办公室有水的，那几桶还没喝完呢。”边律问。常浩杰一笑，指了指书记办公室，于是边律顿悟帮忙把门打开了侧身让他。

　　边律扫眼，发现里面不止王主任，还有个面生的人。他暂时没说话，常浩杰倒是把水搬了进去同时招呼了声：“孟局长，王主任，打扰了哈，我顺手帮二楼搬桶水。”

　　真会来事儿哈。边律莫名有些局促，见着那有点肥头大耳佛面的孟局长笑道：“年轻人就是有干劲。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常浩杰：“哈哈我蓝洲D区军校的，跟边科长还是同班同学，不过我先考进了单位。”

　　边律说：“我在军区干了几年文职，相当于有工作经验，那边领导把我调任过来了。”

　　“哦。”孟局长点了个头，像是在猜测什么。从D区到A区，从中央被贬到地方，摆明这边科长是被打了过来坐冷板凳的嘛。

　　“你出去一下，我们有话跟边律说。”王主任招呼了常浩杰。示意边律坐到沙发一边去，他嗳了声关门，对常浩杰的笑也报以微笑。

　　“你是不是研究生？去考一个吧。”王主任说，“我看了你的工作汇报，用辞什么的也很有搞科研的天赋。单位里高学历不多也就小刘是研究生，但是她太文静，当众发言嗓子都发抖，做起事来也畏手畏脚的，有些情况还得需要有魄力的人才能办好。”

　　边律略感意外，刚想开口说话，孟局长又提了一嘴解释：“你做的那个3d全息投影很好，有这门手艺走到哪里都是人才，花了不少功夫吧？”

　　“其实是我……”边律本来不想揽功。王主任又见缝插针打断了他，正声说着：“孟局长，这次上面考察，确定是在我们A区了吗？”

　　“对。余兆忠案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你们社区办是重点考核对象，把工作做好，把嘴巴闭牢。”孟局长说。

　　王主任点头，又拉扯了几句，下楼送走了孟局长上车。转脸，边律低眉顺眼地装乖，王主任看了看表指了食堂说：“快到点了，一起吃个饭？”

　　这领导简直是亲爹！边律差点感动得落泪。点了点头，亲自给他端上三菜一汤套餐，撕开筷子奉到手上：“主任，我们的直系上司不是郑副局长吗？”

　　“你也知道他是副的。”王主任刨着饭解释，“一把手跟二把手虽然只差了一个副字，但是多少人的屁股一辈子卡原地挪不了？组织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九九八十一难熬过了吗？孙石猴跟如来佛差的只是一个五指山吗？”

　　边律忍着心里雀跃“嗯”了一声，实则已经有小人放起了鞭炮烟花——科幻片！遇到这样的领导我磕头叫声爹都不为过！

　　他嘴巴还是不怎么灵光，在领导面前忐忑大于自然，正沉默着琢磨想说点什么，常浩杰路过对他俩冒了一句：“主任，科长，你们俩一起吃饭啊？”

　　你瞎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废话嘛。

　　边律觉得他这人也真能演。但王主任受用，也迎合着闲聊了一句说：“好久没吃食堂了，今天的鱼炸得确实不错。”

　　“嗳，确实香嘞，我每天中午就等这道菜。”

　　牛逼。边律心里对常浩杰竖了个大拇指。——然而，他更没有意料到的是，后边一连几天食堂都做了炸鱼干。尼玛，你们食堂为了讨好领导也会不会太离谱了点？

　　。

　　安境提着包下班，却在校门口等到了边律。而边律也才发现，他平时上下班都不开那辆暗影系列的豪车，原来只在自己面前装逼。

　　“走，吃饭。”边律一抬下巴，示意街头的共享磁悬四轮车。安境点开手环看了看时间，有些烦躁：“我最近事情很多。”说着也就对边律视若无睹，径直地从他的身边路过走掉，边律搞不懂这人是哪里不对，他坐上了那辆已经联了网的车，慢吞吞跟着步行的安境问：

　　“你在不爽什么？”边律一手搭在方向盘，脚下轻轻地踩着踏，身子稍倾歪着向安境，也带着隐约的怒气问他：“怎么滴安老师是觉得我干涉你私生活太多了吗？”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需要泄欲，那我没必要专程找你。”安境冷哼了声。瞧瞧他，就为这么点破事还跟我来劲儿了。

　　边律恬不知耻：“怪了，安老师你不是说我技术好吗？”不是你要跟我当炮友的吗？哈哈哈你丫动心了吗。

　　“……”安境脚步一顿，怒目瞪着边律没吭声。边律心里大叫痛快，这特么就叫风水轮流转，他也带着轻浮和犯贱说：“走啊，我请你吃烤腰子。——你选的嘛走肾。”

　　“我吃你妈。”
　　“你讲点卫生好不好，妈不能一种能吃的食物。”

　　“分了吧边律。”安境说着就要点开TT删除他。
　　“我俩谈过吗？”边律好笑，结果他发现安境说到做到，还真把自己的号给删了。然后，疾步如飞地跟他拉开了距离。

　　边律想踩踏板加速，结果又遇到了路口红灯，他没耐心等，所幸直接下了点‘还车’——结果没到指定地点不准还车。安境都快走得没影儿了，边律所幸直接弃了车不管去追他。

　　“喂安境，你他妈的跟老子闹什么呢？”边律拽上了安境胳膊。他大多数不认真的时候都叫安老师，喊他名字都难得。

　　“算了我跟你直说吧，等程佳澄稳定了后我会跟她结婚。”安境说，“到时候我也会被调任中央干党政，我不能玩儿了。边律。都好自为之吧。”

　　安境推开了他的手，是难得在边律面前流露出来的疏远冷漠，跟平日里嘻嘻哈哈像缺心眼的安老师不一样。边律也不难受，大概就是处于一种‘居然是老子先被渣男甩了’的尴尬心态。

　　“你喜欢程佳澄？”边律冷着脸，撩了撩安境鬓边的短发。

　　“可以吧，不讨厌。我跟她世家，从小我俩也一起长大。”安境说着，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虽然她比我小个几岁，不过我觉得她更像姐姐。”

　　边律垂眸，也从他手上借了根烟，本来火机都拿手上了，安境夹着自己燃了的那根帮他点了。青烟缭绕，零星的火光在安老师琥珀色的瞳孔里转瞬即逝。边律莫名觉得他像个愤青。

　　“哦，你也会抽烟啊。”安境说。
　　“少，也没瘾。”边律随口一答。

　　“平时撸吗？”安境眨眼问他。边律被呛了两下，被安境拍了两下肩膀，他缓过来掸着烟：“你想表达什么？”

　　“我也没瘾。性和爱在我这里是两样东西。你呢？”安境的眼神掩在烟里，那股神秘深奥的书卷气质又让边律开始疲惫。

　　“我不知道。我只管吃饭睡觉，脑子里不想那些深奥的。”边律有点烦，他觉得很奇怪，越跟这个人深交吧就越容易累，还是那个感觉——自己像是在读一本拗口又假大空的哲书。

　　“人不能逃避思考，书籍和科技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安境一脸高深莫测看着他，那眼里既是深沉又是渴望得到认可。

　　“我操你妈安境，我不想下班后还特么地听思政课。”边律夹着烟，心情却低落了起来，他算是从中窥得了这人的境界，有点王阳明龙场悟道get心学后那种‘身外无物’的感觉。

　　边律跟安境处了也快三五天，他发现这人看起来渣性格也花，但是几乎闲暇时间都在做事，改论文、做建模、搞科研……除却基本任务，总而言之是个妥妥的学术卷王。

　　生活上不算清贫，但也绝对称不上大手大脚，什么潮牌名牌高奢之类也不追。他家庭背景和经济条件是绝对要比边律好的，但是实则也没什么官二代富二代的架子。

　　真特么应了某句话，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安境回答：“我妈早没了，你还是换个人操吧。”

　　“你亲自上阵吗？”边律呵呵干笑。安境没笑，也没回答，又吞云吐雾起了烟来，他像是嫌累了一屁股坐上了街头的长椅瘫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