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甜居》二十斤

7、第七章

　　牛车走走停停，太阳都出来了，才走到县门附近的官道上，没有人腿快，但这不是省得走路了。

　　赶牛车的老丈把人放在官道边就走了，他不进县里。雪代容和谢天赐又走了一段才走到县门口。

　　雪代容他们来得算早的，但县门外边都已经等着好多人了，挎着篮子的，挑着担子的，还有推着小车的，人来人往。

　　一条蜿蜿蜒蜒的土道，一块被风雨侵蚀的牌匾，“清水县”这三个字挂在城墙上。说是城墙其实也就是比人高个三两丈，既不恢宏也不高大，但却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一道墙，人与人也有了区分。

　　几个穿成衙役官服的人站在墙外排查进县里的人，看起来很是不好惹，有个卖菜的老丈被他们拽倒了。

　　“说了五文就是五文，一个子儿都不能差，交不上来县令大人怪罪我们你担当的起嘛。”一个满脸麻子嘴上全是黄牙的矮衙役说道。

　　“官爷，您宽限宽限吧，小老儿就是个买菜的，这一篮子菜也不值个几文钱，五文实在是太多了，前天还是两文钱啊！！”老丈涕泗横流的倒在地上，一篮子菜都翻了，在地上都沾上了泥土，明显是卖不了了。

　　“没钱，没钱你进什么县，滚，滚滚滚。”

　　一个细高衙役直接就把老丈提起来甩到了一边“不进别挡路，你不进还有别人要进呢”他嫌弃的扑了扑手，继续排查下一个人了。
　　周围的人一脸漠然，像是这种过分的事时有发生。

　　雪代容记得以前雌父带他来过清水县，那时候清水县不是这样的。

　　衙役说是排查，其实就是要过路费。这其实也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明白，但这种也实在是过分了。

　　雪代容见着一个挎着包袱的雄子长得又白又嫩。看样子是和他雌子一起进县里找工作的，他从包袱里摸出了十个铜子正要给那几个衙役。却没成想有个手长的衙役直接就往他屁股上摸去了，白嫩雄子惊慌失措的往他雌子那边躲。

　　结果他的雌子只是漠然的站在那，旁边的衙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把就把白嫩雄子扯到了那边的小树林。

　　完事之后，衙役没要他们两个的过路费，让他们进县里了。

　　在这之后，有钱的进县，没钱的离开，有的雄子长得普通让人占个便宜能少交点，长得好看的直接就拖去小树林。他们的雌子都一一默许了这种行为。比起雄子被衙役占便宜，他们更想省下五文钱。

　　老丈，老丈还在哭着。

　　雪代容他们站的远，但什么都看见了，他觉得愤怒，觉得那些衙役仗势欺人，但他什么都做不了。雪代容也只是死死地抓着谢天赐的衣袖罢了。

　　谢天赐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比这更过分的他都见过，只要没在他头上动土，他就无所谓，但他感觉到了雪代容的痛苦。

　　“天赐，你等我一下。”

　　雪代容小跑过去帮老丈把地上的菜捡起来，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个了。

　　老丈哭着道谢，但他依旧是绝望的，他的菜卖不了了，不仅是今天，也是明天。

　　在乡下，家家户户有院子不缺菜。自己种的菜都吃不完，没人会花钱买菜，他不去县里卖菜，菜只能烂在地里。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大燕要交税，人要吃饭，卖菜翁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绝望。

　　“官道上近几日可能会来些商队，人会多一点，老丈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谢天赐看着捡菜的两人说道。

　　老丈眼里浮现出了新的神采，不住的对二人道谢，只要有希望怎么都要去试一试。

　　雪代容看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垂眸未语。他觉得自己有些伪善，什么都做不到，有甚资格去同情别人，管好自己已是不易，不自觉的，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谢天赐看着有些钻进牛角尖的雪代容，揉了揉他的头，“善良有什么错，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看谁来帮老丈捡东西了。能力小就做小事，能力大就做大事。干嘛这么多愁善感。”

　　雪代容一把将头撞进谢天赐的怀里，没有说话。

　　等下，刚才天黑，谢天赐没有发现，现在天亮了，这黑黄黑黄的小瘦子是谁呀？

　　雪代容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把自制的药丸化了，涂在脸上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白皙的皮肤马上变得暗沉了。

　　雪代容的雌父给他留下了一本医书，里面记载了各种有关雄子美容养颜药方，这种药丸其实是用来祛痘养颜的。但因为涂在皮肤上会让皮肤暗沉很久，不太美观，就被弃用了。只要停止用药，皮肤几天之后就会白回来。

　　谢天赐这一看，美观音变成灰麻雀了。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让阿雪把脸遮起来，虽然他有办法对付衙役，但也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雪代容不知道这是抹了什么，小脸黑黄黑黄的，加上长得又瘦，整个一看就一干瘪的小孩子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很是寡淡。

　　两人又重新去排了队，衙役排查的迅速，很快就轮到他们了。谢天赐正要掏钱，衙役里面有个高个壮实的人影对另一个矮衙役说道“等下，这是我亲戚，谢哥，这边来。”

　　“牛二，你怎么在这？”

　　“我二叔升官了，这两天有个衙役去世了，让我来顶班。咱们去那边说。”

　　三人来到了旁边的小树林，这个牛二以前是跟着谢天赐他们一起跑镖的，因为是一个县里的人，谢天赐跟他还算熟悉，有的时候还会照顾一下，这个牛二是个很懂感恩的雌子。

　　牛二已经不跑镖好几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雪代容老老实实的跟在谢天赐身后，听着他们说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谢天赐才皱着眉说道“过路费怎么变得这么贵，我昨天来，也才一人收了两文。”

　　牛二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那些衙役照常排查，才道出了实情“谢哥不瞒你说，这是县令让的，要不然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这么猖狂。”

　　“县令让的？什么情况？”

　　“不知道，而且据说从明天开始要收出城费了。不过谢哥你不用担心，只要我牛二轮值的时候 ，你就不用掏过路费。这点面子，我牛二还是有的。”

　　这剥削也太严重了，谢天赐越听脸色的神色越是凝重，县令让收过路费，捞钱捞的太猖狂了。谢天赐行走江湖去过南边 ，南方的生活要比北方好很多，越是富庶的地方收的过路费会越高，但人家那里也就收个三文钱，这个清水县的县令是真敢要啊。

　　谢天赐拍了拍牛二的肩膀，“不多说了，都是兄弟，赶明哥请你喝酒。”

　　“好嘞，哥，你快进城办事吧。”

　　牛二跟领头的衙役说了一句，衙役一看见两人，摆摆手让两人进去了。

　　进了县里，叫卖的人明显比昨天少了，谢天赐熟门熟路地带着雪代容去吃馄饨。

　　本来早上雪代容要起来做饭，谢天赐拦着没让。他们俩如今也算是定下来了，哪有一定亲就让雄子做饭的。

　　在北境雄子雌子订了亲，雄子要去雌子家里吃一顿饺子，雄子给雌子做一双鞋。

　　这都是老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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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建议我每一章来个小标题总结一下，绞尽脑汁想了个进县→_→
我真是服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