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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一蹲村门口发愁,夕阳西下,炊烟散尽。
事先忘了在镇上定旅馆,如今虽然让热情人家招待了顿饭,住哪儿却是个问题。
平白无故家里住个陌生人,这事说给谁听都得认为不靠谱。
打闹的小孩儿,成群结队,从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
彦一觉着思想受扰严重,无法集中。
思来想去,抱头蹲村门口的石碑前继续琢磨。
视线里有块投地上的黑影渐行渐近,在发现就快上自个儿身上的时候彦一忙不迭抬头,这就给撞趴在了地上。
倒下去之前都没能看清楚那不明物是什么东西。
“恩?怎么了?”
有人说话,听着是有年纪的人,但这不是关键,彦一摸了摸痛处,居然正中鼻子。
“不知道。”
这声音熟悉,在哪儿听过,但这也不是关键,彦一摸到了股液体状的,就从自个儿鼻孔出来。
慌忙中先捂了包,相机没丢,于是手脚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想看个究竟。
俩挑夫。
俩一头花白人高马大的挑夫。
都挑着还没把玉米剥下来的玉米秆,两大捆,就像扁担两头挂了座小山,几乎垂到了地上。
走在前头的叫彦一给认出来了。
就今天三岔路口撞见,还认错人的老大爷。
身后边那个是真没印象。
彦一想说点什么,却给抢先了。
“你不要紧吧?”
说着上了前,走近了彦一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路上那拿扁担往村外走,还和那群大老爷们打招呼的人么?
这一说才想起自个儿还流鼻血的事,彦一找遍口袋也没找见纸巾之类的东西。
“就是..流了点血....”
那人笑了一笑,说,“应该是刚没注意你蹲在那,撞上了,不好意思,不介意的话去我家里处理下吧,老挂着血也难看。”
想了想,别无他法,彦一点点头,跟在和自己搭腔的老大爷后边。
俩老大爷挑担几乎就要并肩走,彦一在后头,仿佛瞅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背影。
还保持着挺直的脊梁,宽阔的后背,隐约能看出那要在年轻时候一定很强健有力,并且英姿勃发。
就快沉底了的夕阳,渐渐将那点儿金黄也收走,这看起来就有点模糊。
“跟你说过么,进出的时候多看看,别老眼睛往头顶长。”
“是他撞上来。”
“他蹲那怎么撞你。”
“眼神不好了,哼。”
这是彦一唯一听清楚的对话,尽管那听起来让人发笑。
俩小孩斗嘴。
也许真有返老还童的说法。
乡下最常见的老屋,蹲在石条垒起的高台,搭成台阶的石板缝长出了草,有些枯黄。
老大爷的家挺干净,就是有点儿乱,直觉里彦一曾想进屋了也没瞧见女主人,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会收拾家务的男人真没几个。
刚和自己搭腔的老大爷拧了把热毛巾出来,另一个折灶台的方向去了,一句话没有,彦一心想这还真冷面。
对着镜子擦鼻子四周那些几乎干了的血迹,嘴里开始闲不住,“老大爷,怎么称呼您啊?”
坐在大门旁剥玉米的身影没动,“叫老大爷不就挺好么。”
“可是有两个老大爷啊,我该怎么叫?”
“恩,我想想。”
过一会,他转过来,笑眯了眼,“你喊我大爷,喊他二爷吧。”
话音刚落,灶台前淘米的立马就跟上了,“不要理那个白痴。”
彦一觉着尴尬,犹疑再三。
“呃,白痴,是在说我吗?”
淘米的冷面怔了怔,像是才发现他误会了。
“没说你,说我呢。”老大爷给了一个请别介意的神色,低头接着剥。
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年轻人,你哪儿来的啊?”
“省城。”
“咋称呼?”
“嘿,叫我彦一就行了。”
“省城人?”老二爷淘完米,拖着块方凳,坐老大爷对面,“城里人跑这干什么。”
显然是嘀咕给老大爷听,就是说得太大声了。
“我就是想到乡下换换新空气,最近工作压力挺大,想缓缓而已。”
老二爷接着嘀咕,“他叫什么?”
彦一想,自个儿还是先住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