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98、名友（五十二）

　　让灵泽诧异的是，林半生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居然真的没再在她面前出现。

　　只是在那之后，她常常会收到周围好奇的目光。

　　“我成痴女了。”

　　楚云却全然不在意，有时甚至会调侃她两句。“别怕，我不会抛下你的。”

　　“被女朋友哄高兴了？”路埘一脸坏笑走过来，不轻不重拍了下楚云的头。

　　他刚要还手，路埘就又闪到了另一边，对灵泽打趣道：“你家男人又生气了。这次是不是要上刀山下火海？”

　　灵泽双颊泛红，“别笑我了。”

　　“我是真想不明白，明显就是这小子舔你啊。”他又轻轻拍了下楚云的肩膀，“什么事值得你跑他楼下求原谅？”

　　“关你屁事！”楚云白了他一眼，“走远点。”

　　“不走。”他顺势坐下，“夏木和卫初这段时间都太忙，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楚云没好气道：“我就纳闷了，同样是学物理的，夏林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你怎么这么轻松？”

　　“我又不当物理学家，混毕业就行。”路埘朝楚云挑了挑眉头，“跟哥哥出去喝一杯？”

　　“喝个屁。”

　　“女朋友还能管得住你？”他使劲儿憋着笑，“你小子现在出名得很啊。”

　　灵泽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跟他去吧，我回宿舍了。”

　　“哎哟，你现在是真怕了这小子了？”他放肆笑道，“别太惯他，否则你俩要分手，他可不好找下家了。”

　　“放你——”楚云看了看周围，压低音量道，“别胡说八道，我和灵泽好得很。”

　　“有多好？”路埘还是嘴上不肯饶人，“让人家淋雨来求你，还晕倒了。”

　　“真不是这样。”灵泽实在看不下去楚云被误解，“确实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

　　“你到底做了什么？”路埘突然严肃，“不许再这么搞啦，女朋友是拿来疼的。”

　　楚云正要反击，突然有人叫了路埘的名字。

　　几人纷纷回望，是一个高个子的短发女生，盈盈一笑，白皙的脸蛋上露出两个酒窝。

　　路埘刷地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怎么来了？”

　　灵泽扯了扯楚云的衣服，和他对了一下眼神，就大概心里有数了。

　　女生开朗地跟几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崔静，在风来读政治，来槐夏找路埘玩。”

　　路埘脖子根都红了，“怎，怎么不，不打，打个招呼？”

　　楚云大笑，终于找到机会拍了下路埘的脑袋，“傻了吧唧的。”

　　“你个臭小子！”路埘正要骂，看到崔静笑着看他又语气温和道，“不是要出去吃饭？赶紧的吧，别饿着女朋友。”

　　“哦。”楚云戏谑地看着路埘，“你也是。”

　　*

　　楚云带着灵泽去学校外面吃饭，两人先是八卦了一番路埘和崔静。

　　“在一起了？”

　　他摇摇头，“窗户纸还没捅破。路埘就是没用，还要人女生主动来找他。”

　　“喜欢就主动咯，谁规定必须得是男生主动？”灵泽想起由于自己的过错给楚云造成了困扰，又开始讨论该怎么挽回他的形象。

　　“你觉得我有什么形象？”楚云紧紧握着灵泽的手，“随他们怎么想。”

　　“那可不行，你要真没下家——”

　　话未说完，她赶紧低下头，讪讪偷看了楚云一眼。

　　“你关心这玩意干嘛？”楚云亲了她脸一下，“林半生最近还有没有来骚扰你？”

　　灵泽摇了摇头。

　　“我这个学期是他们一门课的助教，但也没见他来上课。”楚云气道笑，“想揍他都找不到机会。”

　　她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居然这个时候了还会关心林半生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的话伤到了。

　　楚云脸色微变，“担心他？”

　　她抱了抱楚云，“没有的事。对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去采访夏木了。”

　　楚云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夏木最近很忙，你不要太打扰他，要不别跟拍了，去实验室采访一个小时就好。”

　　*

　　夏木引着灵泽来到实验室，先是问了一下她和楚云的事。

　　......

　　灵泽只得硬着头皮按着楚云的话讲。

　　“他虽然有时脾气直了点，但其实人很好很温和。”夏木居然真的开始替楚云辩解，“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知道。”

　　聊了会后，灵泽才终于进入采访正题。她并不打算单刀直入，所以采访的问题都是和夏木专业相关的。

　　采访结束后，她才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们这种工作强度，又没个规律，错过晚上的宵禁怎么办？”

　　夏木递给她一杯水，笑道：“错过了就睡实验室，医院也有值班室。”

　　她偏着头道：“不会休息不好吗？为什么不和夏林一起租个房子呢？”

　　“她都那么大了，怎么会想天天看到哥哥？”

　　灵泽哦了一声，又自然问道：“那你就单独租一个嘛。我最近也在想这事呢。”

　　夏木巧妙地绕开了第一个问题，“楚云问我这事了，我也去找中介问了一下林林现在住的小区的情况，目前只有三居的房源。”

　　“其他小区呢？”

　　他诧异了一瞬，“楚云说你喜欢林林的小区？”

　　灵泽这才想起当时为了让楚云不生疑，就随意说了嘴喜欢夏林房间的布局和小区环境。

　　她明白不能直接提到莲花街的小区，便笑答道：“这不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嘛。”

　　“你很着急吗？”

　　“没关系，你把中介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找就好。”灵泽从包里掏出两瓶酸奶递给他，“楚云已经说我太麻烦你了。”

　　夏木难得笑得灿烂，“他要真敢欺负你，你跟我和路埘说，揍不死他。”

　　*

　　走出医学楼的时候，灵泽止不住抬头望了眼天台。即使夏木确实在隐瞒房子的事，她也实在觉得这个人好极了，想不出他能做出什么不堪的事。

　　可所有的事都连着他这条线，让她无法忽略。

　　那天林半生只说了房子所在的小区和房产证署名的事，并没说具体的门牌号。

　　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跟踪夏木，可如今除了上课和睡觉，楚云几乎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再加上夏木作息不规律，想要找到机会实在太难。

　　费俞的事也一直没抓到凶手，魏莱和范宣也就放松了对秦常的戒备心，回了宿舍。不过两人仍不喜和她说话，只当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慢悠悠往楚云上课的教室走去接他，回想起那天几人坐在奶茶店的对话，猜想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你现在地位这么低？”卫言一看到灵泽就开始调侃，回头往教室大吼一声，“楚云，媳妇来接你了！”

　　楚云疾步走过来，“身上装喇叭了？！”

　　沈阔走在他身后，也笑得不行，“得让这小子给咱们单身汉开个讲堂。”

　　灵泽只是微笑地看着几人，并不说话。楚云却以为她生气了，不轻不重捶了两人一下，“滚远点。”

　　说完，他就牵着灵泽离开，根本不理身后的嬉笑揶揄。

　　“对不住。”灵泽轻轻摩挲了一下楚云的手背，“大家误会挺深的。”

　　“你听他们胡侃？”他笑着摇摇头，“就是拿我取乐而已。咱俩什么情况还不明显吗？”

　　“哦？什么情况。”

　　楚云稍稍用力捏了捏她，“我跟个哈巴狗一样。”

　　......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假嗔道，“你可千万别对不起我，否则我面子往哪儿搁？”

　　她心头亿万种情绪翻涌，却仍面带淡淡的微笑，“知道啦。”

　　两人坐在食堂里，楚云便随意问了问她的采访情况。

　　“挺好，学了不少东西。”灵泽把话题拉到房子上，“结束后他还跟我说夏林小区没合适的房子。他这么忙，还想着我这个破事。”

　　“没事。”楚云给她夹了块肉，“我帮你找。夏林家离学校确实最近。但是多隔一两条街区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给中介打电话了，他和我说莲花街有不少房源。”

　　楚云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他低着头，灵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就这一个动作，她便确定他知道那套房子的存在。

　　他说道：“莲花街在西边，你上课主要在东边，还是往名友街找吧？”

　　“可是莲花街离你宿舍近？”

　　“我骑车，多不了几步路。”他抬起头，虽然笑着，眸子里却透出一股忧伤，“而且莲花街房子挺老的，住着不舒服。”

　　“我有时路过的时候还觉得挺怀念呢。”她垂下眸，“我家以前就这样。”

　　“啊。”楚云赶紧放下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东边更方便。灵泽，我——”

　　她扑哧一笑，“我知道。随便一说而已。”

　　“丫头？”芸姨笑眯眯走过来，“好久没看到你了。”

　　虽然上次不欢而散，但是灵泽并没怪眼前的人，她弯着眼叫了一声芸姨。

　　芸姨又偏头看了眼楚云，笑得更开心了，“吃饱了没？”

　　楚云腼腆地点点头，道了声好，又道了声谢。

　　“小伙子真好。”芸姨朗声笑着，“我家丫头没烦到你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她轻轻摸了摸灵泽的头发，又对楚云道，“家里做什么的？”

　　“芸姨！”灵泽拉过她，轻轻摇了摇头，“别瞎问。”

　　楚云轻轻弯了弯唇，简略说了下父母的工作。

　　*

　　“你姨对我不满意？”楚云牵着灵泽的手，试探道。

　　灵泽想起芸姨刚刚的表情，想是在担忧自己不会被楚云的父母接受。

　　她无声自嘲，本来就是没有半点希望的事。“你想多了。”

　　楚云脸皮仍然紧绷着，“她认识林半生吗？”

　　灵泽摇了摇头，“怎么这么问？”

　　“我还以为是嫌我没那混账有钱。”

　　灵泽用力搂着楚云的腰，“恰好相反，她可能是怕你父母嫌弃我，毕竟我家就是最普通的工薪家庭。”

　　“当然不会！我爸妈也是挣死工资的人，而且他们从来不看这些的。”这下换楚云着急了，“我妈看到你肯定喜欢，。”

　　“你又知道了？”

　　“要不你下周去我家见见他们？”

　　一阵沉默。

　　她抿嘴笑了笑，也不顺着楚云的话说。“吃完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叶灵泽！”楚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真成娇夫了是吧？”

　　“不是？”

　　“还敢说？”他嘴上不饶人，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时间还早，我们去看个电影。”

　　刚进商场一楼，两人就迎面撞上了程响。他微笑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侧身离开。

　　灵泽觉得奇怪，便又回头看了看。

　　“怎么？他不缠着你，不习惯了？”

　　她摇摇头，“我是怕费俞的事对他伤害太大。他这几天都没怎么来上课。”

　　楚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毕竟是好朋友，又是非自然死亡，一时半会肯定走不出来。”

　　“如果是我——”

　　“叶灵泽！”楚云打断道，“你这个推人及已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她抬起眼，认真问道：“你有经历过重要的人离世吗？”

　　“爷爷奶奶算吗？”

　　“他们怎么过世的？”

　　“病故。”

　　“那算寿终正寝。”灵泽又问道，“朋友呢？”

　　“苏禾？不过我和她关系一般，所以只算是惋惜吧？”他又叹了口气，“还有安如，夏木已经被这件事摧毁了。”

　　“我看他现在还是挺好的？”

　　“你不懂。”他牵着灵泽的手慢慢往楼上走，“他现在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谁都走不进去。”

　　“那如果是你——”

　　“又来了！”

　　她摸着他的手臂安抚道：“我就是希望你可以更坚强一些。”

　　“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