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81、名友（三十五）

　　再醒来的时候，灵泽躺在学校医院的病床上。她望着天花板，又气又想笑。

　　楚云俯身望着她，一脸焦急，“感觉怎么样？”

　　她本来是想着他的话要匀速跑，可被身边的人一个个超过时，她本能地加速。于是，很快就呼吸不畅，最后晕倒在操场上。

　　“我对不起你的辛勤指导。”

　　他无奈笑道：“你呆着不出声是在想这个？”

　　她撅着嘴，正想撒娇，眼睛一转看到夏林正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微笑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灵泽惊喜一瞬，说着就要坐起身来。

　　“你室友来找楚云的时候，我刚好和他在一块。”夏林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怎么总是晕倒呢？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啊？”

　　楚云也同意道：“周末我陪你去市医院。”

　　灵泽当然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出在哪儿，但她只能打马虎眼：“医生说我贫血，别做太剧烈的运动就好。”

　　“我不是说了让你匀速跑吗？怎么又着急了呢？”楚云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我来吧。”夏林想抬起灵泽的肩膀，可她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使不上劲儿。

　　“没事，我自己来。”灵泽一口气喝完了水，又让楚云给她倒了一杯。

　　她握着杯子，对夏林道：“你不是晚上还有一堂考试？”

　　“六点半开始。那楚云你看好灵泽，我先走了。”走到一半，她又回过头，“你前男友在屋外，要他进来吗？”

　　“啊？”灵泽抬眼看了看楚云，对方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你跟他说我没事了，但是脑子有点晕，就不见他了。”

　　楚云听到这话才微微松了松表情。他坐到椅子上，仔细瞧着她，眉头拧紧，“真的就是贫血？”

　　“真的。我妈不知道带我检查了多少次。我——”

　　“叶灵泽！”林半生直接闯进了病房，“你脑子晕也不耽误调情啊？”

　　楚云站起身，“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来看女朋友，用你同意？”

　　“林半生！”灵泽一大声说话还是觉得有点胸闷，又不得已降低了音量，“我是楚云女朋友。还有，你怎么能随便进女生病房呢？”

　　他根本不管这么多，直接走到床边，朝着楚云抬了抬下巴，“让他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还没等灵泽回答，楚云先忍不住了：“你发什么神经？！”

　　林半生根本不理他，只是盯着灵泽，“听见没？”

　　楚云直接拉着林半生往外走。

　　“你想清楚。”

　　“楚云。”灵泽觉得林半生的存在简直糟透了，“你先出去吧。”

　　“什么？”

　　“你聋了？”林半生嘴角得意地扬着，“让你出去。”

　　*

　　“说吧。什么事？”灵泽满脑子都是楚云不可置信摔门而出的背影，根本不看林半生。

　　他倚着墙，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去年十月跳楼那个人，你不是感兴趣？”

　　她立刻坐直身子，“你知道些什么？”

　　他随手把玩着桌上的盒子，一脸吊儿郎当，“和那个傻子分手，我告诉你。”

　　灵泽咳了两声，喝了口水，才又耐心劝道：“半生，你别闹了。”

　　“闹？”他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老子在认真和你谈条件。”

　　灵泽微微偏着头，仔细瞧着他，认真问道：“整我是那么有意思的事吗？”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声色慵懒地应了一声。

　　“我明白，我前男友的身份给你带来了麻烦。”她抱歉地看着他，“等我离开之后，你就可以澄清。”

　　看他不答，她低下头，“让你丢脸了，抱歉。”

　　他突然垂头笑了两声，“嘴上道歉有什么用，你得用实际行动弥补啊。”

　　“我还需要确定一些事。”她抿着唇，心头泛酸，声音带着哭腔，“如果确实是我想的那样，我会和楚云坦白。你也不用再见到我了。”

　　“什么事？”

　　灵泽摇了摇头，“你不用卷进来。”

　　“告诉我，我帮你，你和他分手。”林半生疾走两步到她面前，“然后跟我。”

　　“半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暴戾，随即又被玩世不恭的表情取代，“无所谓，老子只要身，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那个傻子会信。”

　　她仰起头，红了眼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房里突然一片死寂。

　　“许知晴。”他侧过头，唇角的笑让人心头一颤，“你这种货色，老子肯看你一眼，你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林半生！”

　　他大笑着，“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她眼里全是怒火，“我当时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你不用回应，但不代表你可以践踏我的尊严。”

　　“哦？”他玩味地看着她，“那是谁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走？”

　　“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她倔强地仰起头，“但我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痴心妄想，满嘴谎话，以色侍人。”他捏住她的下巴，恶劣地笑着，“还死不悔改。”

　　“痴心妄想这一点我已经改了。”她不服输地笑着，“其他的不是对你，别来沾边。”

　　他握住她整个脸颊，往上一抬，“再说一遍。”

　　“林半生，我对不起所有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你。”她眼神坚定，“但你敢动楚云一下，我就要对不起你了。”

　　*

　　林半生走后，楚云脸色阴郁地走进来，倚在门上，不去看灵泽。

　　她抱歉地望向他，“对不起。”

　　“续完旧情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灵泽低声道，“有别的事而已。”

　　“什么事？”

　　“你过来。”

　　楚云不情不愿走到病床旁，仍不看她，“说吧。”

　　“再过来点。”

　　“我听得见。”

　　“离我近点。”

　　楚云没办法，坐到了床上。“行了吧，你——”

　　她使劲儿掰过他的头，吻了上去。

　　“叶灵泽！”楚云仍然不消气，“你以为这就算了吗？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

　　她钻进他怀里，“每个人都可以有秘密的吧？”

　　楚云气笑了，“你拿这话堵我？”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喜欢他，不就行了？”

　　“不是！”楚云站起来，俯视着她，“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一威胁你，你就妥协了？他是救了你命还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

　　灵泽忍不住笑出声，“恭喜你都猜对了。”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什么把柄？”

　　“裸|照。”

　　“叶灵泽！”

　　她突然想起范宣的话，收起了笑容，“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道：“你同意的？”

　　“不然呢？”

　　他又坐下，轻轻搂住她，“你把那混账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她瞪大了眼睛，“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不许这么傻了！这种要求你也敢答应？！”楚云闭着眼睛，却把她抱得更紧了，“要保护好自己。”

　　灵泽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颊，心里又柔软又止不住酸楚。“知道了。”

　　“把他电话给我。”

　　“骗你的。”

　　“叶灵泽！你敢骗我？！”楚云又止不住生气，“我说了，不许骗我！”

　　她低头望着被子，轻轻嗯了声。“就是我和他交往的时候习惯听他话了。你别在意。”

　　“你干嘛听他话？不是最讨厌被控制？”楚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他敢做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亲了下他的鼻梁痣。“我舍不得你。”

　　他这才舒心笑了下，“我允许你贴身缠着我。”

　　*

　　“楚云，我是贫血，不是发烧感冒，你干嘛把我包成一个粽子。”

　　“不管什么病，都忌讳着凉。”

　　灵泽无奈笑了笑，也遂了他的意。他们沿着小路打算从侧门出去吃饭。

　　她抬眼望去，不远处路灯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很熟悉。走近之后才发现，居然是秦常。

　　灵泽一时高兴，冲过去抓起她的手腕，“真是你？！怎么坐这儿？”

　　秦常轻声唤了声她的名字，然后和楚云点头示意，“我在等人。”

　　“等谁？”

　　她笑笑不答，灵泽也不再追问，“怎么不回宿舍？你行李呢？什么时候复学的？”

　　“我还在休学，只是来见个朋友。”秦常轻轻摩挲了一下灵泽的手，“你是要出去吃饭吧？赶紧去吧，注意身体。”

　　“你要等多久？要不我们一起？”

　　“不用了。”秦常瞟了一眼楚云，揶揄道，“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灵泽点点头，不再劝说。走出侧门后，她才问道：“你说她会等谁呢？她就在学校呆了一个月，除了宿舍的人基本不和其他人说话的。”

　　“喜欢的人吧。”楚云漫不经心道，“大晚上专门打扮了一下，还喷了香水。”

　　“你看得挺仔细？”

　　“我只是在看你，其他的都是顺便。而且香水只需要闻。”

　　灵泽轻轻拍了下楚云，“没听说她有喜欢的人啊？不过，谁说打扮就是给男朋友看的？不能给自己看？给女朋友看也行啊。”

　　楚云笑笑：“当我没说。”

　　灵泽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没人，跳着亲了亲楚云。

　　“啧！”楚云拍了下她的手臂，“裹成熊了还有这心思？”

　　她满眼都是眼前的人，眼里藏不住的光芒，“没办法，你太可爱了！”

　　“能不能不用可爱形容我？像什么样？”

　　“可爱是很高的赞扬。除了——”灵泽轻咳一下，“我就对你一个人用过这个词。”

　　“我哪儿可爱了？”楚云蹙着眉头，“又不是小猫小狗。”

　　灵泽实在忍不住欢喜，又亲了他一下。

　　楚云低头笑了笑，直接把她压到一颗树下，虎口撑住她的下颚吻了上去。

　　灵泽想抬手抱抱他，可实在穿太多，手臂抬不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他一把扯开她的围巾，使劲儿亲了下她的脖子。

　　“喂！”灵泽这才急了，“会被魏莱她们看到的。”

　　“谁让你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