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32、水仙（一）

　　玉湖村的案子彻底结束之后，知晴按约定请凌竹和淼淼吃饭，感谢他们那几天的披星戴月。

　　本来说要找家不错的火锅店，可淼淼坚持邀请大家去她在水仙阁小区的新家开火。

　　“说好了我请客，去你家算怎么回事？”知晴觉得这事实在不妥当。

　　“没事，晴姐。材料都归你买。反正我家有洗碗机，收拾也方便。”她上下动着眉毛，一脸八卦，“把你的警察男朋友也带上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别听凌竹瞎说。”知晴无奈纠正道。

　　“我有眼睛。”淼淼指了指自己，显然并不信知晴。

　　凌竹一脸坏笑，“周子钧还说上周六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旁敲侧击跟我打听是谁。难不成不是楚云哥？”

　　知晴轻咳一下，囫囵道：“是。”

　　凌竹和淼淼对了一下眼神，贱贱道：“他还说你打扮得超漂亮，他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这就是胡说八道了。”

　　淼淼戳了下凌竹，“反正带来见见呗？听说挺帅？”

　　“那不是一般的帅！”凌竹骄傲地仰起下巴，“不仅长相，说话做事也很有范！”

　　“又不是你帅，拽个屁！”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知晴跑出百米，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她拿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楚云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吃饭。】

　　谁知楚云居然痛快地答应了，还提议和她一起去超市买菜，然后开车过去。

　　知晴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淼淼误会我俩的关系了，我跟她解释不清楚。”

　　“怎么，怕耽误你找男朋友？”

　　“我只是想说，到时候她要乱说话，你不要介意。”

　　“无所谓。”

　　楚云和知晴喜辣，淼淼和凌竹却不太能吃。所以，他们摆了一个鸳鸯锅，一半红汤一半清汤。

　　“来来来，我提议大家先喝一个！”凌竹总是团队里最活跃的那个，“这可是个大新闻，奖金又要多几百块了！”

　　“瞧你没出息的样！死那么多人，你还觉得赚了是吧。”淼淼白了凌竹一眼，她还是个初入社会的理想主义者。

　　“人又不是我杀的，咱们是记者，负责记录和报道。你看不惯，当警察去啊！”凌竹可不惯着她，“哦，不对，你问问楚云哥，能要你这样的不？”

　　“你！”淼淼说不过，“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谁管你欢不欢迎，今天是晴姐请我吃饭，你非死乞白赖搁你家。还是个楼梯房，你以为我稀罕来？”

　　“你你你！你还没房子呢！穷光蛋！找不到女朋友！”淼淼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眼看这俩说话越来越离谱，知晴只得制止，“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干一杯。”

　　淼淼和凌竹的脸都有点红，但听到知晴说话，也冷静了下来。

　　“干杯！谢谢晴姐款待！”

　　“干杯！晴姐我爱你！”

　　楚云抬起杯子示意。

　　“那个，楚云哥。”淼淼笑盈盈看着他，嘿嘿两声，“听凌竹说你刚来警局不久？”

　　“快两个月了。”

　　“那你以前在哪儿工作啊？”

　　他抬眼淡淡答道：“在国外读书，去年刚毕业。”

　　“哦，怎么不留国外呢？我可想出去了，爸妈不许。”淼淼嘟囔道。

　　凌竹一有机会就要讥讽几句：“就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偏偏不是真的千金小姐，去国外不给饿死了？”

　　“滚！”

　　“所以你和我晴姐才认识一个多月啊，你俩进步挺神速啊。咱街上那个周子钧，追了我姐好久。”淼淼盯着楚云，想看看他的反应。

　　知晴：“淼淼。别瞎说。周子钧跟我就是朋友，他也没有真的追我。”

　　“哈哈！晴姐，你居然没否认你俩进步神速。”淼淼对自己的计谋成功洋洋得意。

　　“你知道什么？”凌竹补充道，“哪儿用得了一个多月，他俩几天就同居了。”

　　......

　　“谁告诉你我们同居了？！”知晴的脸烧了起来，“我俩是邻居！”

　　“脸红了。哈哈哈哈。”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拿我消遣呢是吧，我——”

　　隔壁突然传来女性的呻|吟声。

　　......

　　......

　　“林淼淼，什么情况？”凌竹轻声斥道。

　　“又不是我！”淼淼的脸也有点红，“老房子，隔音不好。”

　　“不是，谁啊这，刚8点。我靠。”凌竹摇摇头。

　　淼淼也跟着无奈摇头。“从我搬过来就这样，不定时不定点。”

　　凌竹：“曝光它！”

　　“别瞎说。”知晴轻咳了一声，“人家夫妻私事，碍着谁了。”

　　凌竹：“碍着我们了呀！”

　　“唉。楚云哥，还是你俩好，一层楼都是你和我晴姐的。不会吵到别人。”凌竹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显然对隔壁很不满。

　　......

　　......

　　“你瞎说什么呢！！！”知晴站起，狠狠薅了一下凌竹的头。

　　她转头看了一下楚云，可他只是淡淡望着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还好没生气。】

　　声音越来越大。

　　知晴：“淼淼，放个音乐吧。”

　　*

　　因为隔壁的动静实在不小，他们几个快速吃完了这顿本该慢慢享受的火锅，以最快速度收拾完，便散了场。

　　“你吃好了吗？”在回去的车里，知晴有点愧疚地问道。【早知道还是应该坚持去外面吃。】

　　“嗯。”

　　“心情不好？”知晴记得下午买菜的时候楚云看起来挺高兴的。

　　“没有。”

　　【肯定有。】但她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那俩玩笑开过火了？

　　“那俩小孩，有时候玩笑话不过脑子，你别在意。”

　　楚云笑了一下：“我不在意。”

　　【那为什么生气？】

　　知晴轻咳一声，想来只有这种可能了，“是不是不爱听那个？坏你胃口了对吧？”

　　楚云侧头看了眼她，反问道：“怎么，我应该喜欢听吗？”

　　她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应该不排斥吧？”

　　“什么？”

　　“就那个。”知晴结巴道，“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过。”

　　“叶灵泽，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正常男人咯。怎么，你不正常？”知晴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楚云生气得莫名其妙。

　　汽车嘎的一声刹住了。

　　车内突然静了下来，弥漫着不仅不浪漫，反而冷冰冰的气氛。

　　她怯怯往窗边移了移，双手抓着安全带，“怎么不走了？”

　　楚云轻笑了声，“你说清楚一点。”

　　“什么呀，你别跟我装。”知晴确实觉得这个很正常，可对方的反应却让她有点说不出口，“你再没交过女朋友？”

　　“没有。”

　　她吃惊地望向楚云，内心却又忍不住雀跃，含糊道：“为什么？”

　　“太忙。”

　　“哦。那虽然不太好，不过你情我愿的话。”知晴胸口有点闷闷的，“也还是可以的。”

　　他像是没料到这个回答，斜过身子，“什么？”

　　她斜着瞟了眼楚云，“我看英剧美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是吗？”楚云哼笑了声，然后启动了车子。

　　【完了，好像事情更糟了。】

　　*

　　一下电梯，知晴就快走几步按上指纹，“我先进屋了。晚安。”

　　“急什么？”楚云拉过她的手腕，指尖微热。

　　知晴有点心慌，埋着头，“还有什么事吗？”

　　“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忙案子。”

　　“我知道。”

　　“除了你，我就只见过我们局的几个女警，还有你身边那个叫淼淼的小孩。哦，还有数不清的涉案人员。”

　　知晴转过身子，“什么意思？”

　　他靠近一步，气息热切地贴着她的皮肤，低声道：“我——确实是个正常男人。”

　　知晴觉得口干舌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楚云的嘴唇碰到她的耳垂，“我愿，那你有情吗？”

　　“嗯？”他声音更低了，像是磨坏的磁带，“正常女人？”

　　！

　　“怎么？你不是？”

　　“说话啊。”他的指腹轻轻在她手腕摩挲着，“你不是挺会说？”

　　“这里隔音很好，别怕。”

　　！！

　　她身子微微发抖，转头看着楚云，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开灯，她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四周烫得吓人。她只需要轻轻往前一探，便可吻住他。

　　意乱情迷中，她居然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楚云的手指轻轻一颤，停下了摩挲的动作。

　　“我不太正常。”知晴及时唤回了她的理智，虽然这句话实在算不得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楚云突然大笑起来。他放开知晴，立即转头回了自己房子。

　　......

　　【这算是什么事？】

　　“叮铃~叮铃~”知晴按响了楚云家的门铃。

　　他好像已经洗过澡了，但是发梢的水还未完全擦干，一阵凉意袭来。

　　“后悔了？”楚云似乎还在刚才那场较量中。

　　“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知晴垂下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要偷窥你私生活的意思。如果我的话冒犯了你，对不起。”

　　“哪句？”

　　“正，正，正常男人？”

　　“我不是？”

　　“不不不，是是是，不是，唉！”知晴摇摇头，这话怎么说都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做任何评论。”

　　【这下应该说清楚了。】

　　“我的私事？”楚云低下头来，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不评论？”

　　“嗯！我不该没分寸地跟你瞎扯，对不住。”

　　“怎么会，我觉得你很有分寸。”楚云弯了弯嘴角，“不过现在确实有点没边界感了，正常男人这个时候该睡觉了。”

　　“晚安。”知晴退出了门，等着他关门。

　　可是，楚云只是站在那儿，并不关门。

　　她奇怪地抬眼，只见他神色忧伤地望着自己。

　　“怎，怎么了？”知晴没想一个玩笑会到这个地步。

　　“怎么不走？”

　　“等你关门。”

　　“你不走，我怎么关门。”

　　“你不关门，我怎么走？”

　　......

　　“要吃夜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