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87、百合（二十）

　　这间房是福利院的一个小会客厅，四面都是墙壁，只有一个14寸笔记本大小的天窗。

　　楚云和林半生使劲儿踹了两脚，厚重的门板却纹丝不动。

　　两人试图破坏门把手，拆下来之后发现，门从外面反锁掉，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在这段过程中，知晴一直用手机尝试打电话，却怎么都没有信号。

　　一筹莫展之际，门底涌进烟雾。整个房间不过二十来平，如果找不到出口，很快就会避无可避。

　　林半生耸肩笑了声，“要被人一锅端了。傻子，你有跟同事说自己要来这儿吗？”

　　楚云眉头紧锁，“我当时一个人在办公室整理卷宗，接到晴儿电话就直接赶来了。”

　　知晴将围巾撕成四份，用矿泉水浸湿。看苏止行还是没反应，她便替他捂着，道：“这里的墙很厚，没人破门而入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林半生抬头看了眼窗户，“让傻子抬着我，我砸一下边缘，你个子小，或许钻得出去。”

　　知晴苦笑一声：“十岁或许可以，现在再瘦也是成年女性。”

　　“不试试怎么知道。”楚云一把抱住林半生的膝盖将他往上抬。

　　“piu！”

　　一颗子弹从他头上飞过。

　　“半生！”

　　还好，这人太重，楚云没完全抬上去就又和他双双栽了下来。

　　“老子得感谢你个傻子是虚的。”林半生由望着天花板，“不是说有暗阁？”

　　知晴摇头，“不在这个房间。”

　　苏止行终于抬起头，沉声道：“照顾我的护士，和照片上的人有六七分相似。”

　　三人纷纷回望，一时居然已经忘了要惊讶。

　　“弟弟，你想得真快啊。”

　　知晴搂住他的肩，此刻觉得眼前的人就如当年在福利院時一般瘦小，保护欲顿生。“你别怕。”

　　苏止行望向知晴，伸出手要摸她的脸颊。

　　楚云直接揽过知晴的腰，将她护在身后，死死瞪着苏止行。

　　“你现在抢有什么用？”苏止行将毛巾扔到地上，咳了两声，“火是我找人放的。既然我得不到许知晴，那就一起死吧。”

　　林半生暗骂一句，使劲儿踹了苏止行一脚，“你TM疯了？！”

　　苏止行冷笑道：“我和余醒还有常宁合作，让她们杀了我们，然后她们就自由了。”

　　林半生又要揍他，被楚云拉住。“说吧，什么条件？”

　　“你有枪吧？”苏止行一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挂着邪恶的笑，“给自己一枪，我就放了林半生和许知晴。”

　　知晴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又赶紧拉住楚云，“别听他的。”

　　苏止行却依然不肯罢休，口气咄咄逼人：“林半生说你对知晴好得不得了，现在要你的命，可还好？

　　林半生按住他的脖子大骂，“你不怕许知晴跟着殉情？！”

　　“无所谓，我就是想知道楚云敢不敢给自己一枪。”

　　知晴环住楚云的手臂，“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死在这儿。你要实在觉得呛得慌，就先给我一枪，我不想死你后面。”

　　楚云轻轻摸了摸知晴的头发，抿着笑：“别怕。”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

　　他眸子冷冷盯着苏止行，语气淡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用手电朝天窗闪三次，就会有人来开门。”

　　“试试。”

　　“你当我是傻的？朝天窗闪一次，就是格杀。”苏止行拿出手电筒。

　　一颗子弹从窗户射进，直穿墙体。

　　林半生夺过手电筒扔到沙发上，一把将苏止行甩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先到里面避着，这边烟雾浓起来了。”

　　“林半生，我把她交给你了。”

　　“TM的这个怂货就能让你缴械投降？！”林半生大怒，“你要死了，这个疯子下一步就是让我自杀。然后许知晴就任他摆布了。”

　　苏止行倚坐在墙边，咳道：“我就恨他一个，你和许知晴，我都会放。”

　　知晴哭得话都说不清，死死搂住楚云的腰：“不要。”

　　楚云却只是垂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好好吃饭，别熬夜工作。别想我。”

　　知晴将楚云的双手反绑在后面，使劲儿摇着头。

　　“混账，看好她。”

　　“你死了许知晴得殉情，老子也得殉情！”林半生懒得再废话，抬手在楚云腰上摸枪。

　　楚云突然将知晴往门口使劲儿一甩，林半生下意识就要去接住她。

　　“你不要管我！！！”

　　林半生握住知晴的手腕，回过神后转身大吼：“傻子！！”

　　砰！！

　　子弹将天花板的灯射下，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楚云！！”知晴大哭着，却不知道他在何方。

　　林半生使劲儿拉住她，“CTM的苏止行！你人呢？！”

　　巨大的悲痛伴着浓烟的吸入，知晴顿时身子一软，突然有人拦腰抱住她，顺势打横抱起。

　　即使浓烟滚滚，她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苏止行打开手电，走到东南角，敲了几下。他将手电递给林半生，又吩咐几个通通把手机上的电筒打开。“这里有个暗道。”

　　林半生也蹲下来跟着敲。“你确定是这个角？”

　　“不确定。可能是另一边。”

　　......

　　林半生又快速跑到西南角敲了几下，“TMD这边！”

　　楚云将知晴放下，道：“找最称手的工具。”

　　几人纷纷拿着工具往墙壁一顿凿，果然是空的。

　　一股腐朽的气味传来。楚云将手电往里一照，倏地愣住。

　　知晴跟着探头，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楚云快速往里爬进，然后拖着一块包着破烂大衣的骨架回来。“零零散散的，我把大块清出来了。活人先走，之后再返回带出。”

　　林半生了然一笑，“原来藏在这儿。”

　　沿着暗道往前爬了会儿，几人又被卡住。

　　“应该是另一堵墙壁。”楚云爬在第一个，“你们稍微往后退，我使劲儿破开。”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破壁，几人在拥挤的暗道了呆了不少时间，知晴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傻子，快点。”

　　墙壁终于碎掉一块，露出拳头大小的洞，沿着洞口一砸，整块墙壁轰地一声往前倒去。

　　楚云刚要说话，一道寒光射进。

　　知晴眼疾手快将他往后一拉，刀刃挑破了他的衣服。

　　余醒见一击不中，转身就跑。

　　几人迅速爬出，原来墙壁的另一边是知晴以前的宿舍。

　　楚云和林半生疾步往外追，只听得楚云道：“混账，回去保护晴儿！”

　　知晴大吼：“我不用谁保护！抓人要紧！”

　　跑到走廊尽头，又是几颗子弹射进。

　　楚云以墙体做掩护，象征性还了两枪。

　　知晴掏出手机，此时终于有了信号，她快速报了警。“好了，我们等援兵吧。”

　　楚云和林半生对了对眼神，林半生便将自己外套脱下，用手电筒撑着，往外稍稍一探。

　　没有子弹。

　　“跑了。”

　　两人又赶紧往外追，知晴和苏止行拉住他们。“外面什么光亮都没有，你们又不熟悉这里，追不到的，而且太危险！”

　　十分钟后，外面传来警铃声。

　　“楚云！”

　　楚云拿过手电，往外射出一道光亮，“这儿！”

　　李警官和文邵恒跑过来。“具体什么情况？”

　　楚云大概说了一下，然后看了眼其他三人，对文邵恒道：“叫人把他们带到安全地带。”

　　*

　　知晴和林半生还有苏止行三人坐在警车内，密密麻麻的前后车灯和强光将整个田野照得通亮。

　　她这才后怕，耷拉着头，一双无神的眸子看着自己的膝盖。

　　林半生低下头看她，“别担心，傻子不会有事的。”

　　“姐——”

　　知晴甩手给了苏止行两巴掌，“我太放纵你了。”

　　苏止行眼底泛红，“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试探姐夫。”

　　知晴抹了两下泪，扭过头不去看他。“有多远滚多远。”

　　林半生朝苏止行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说话。

　　她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尽头却是无限的黑暗，心中一阵酸楚，却又不敢放肆哭出来。

　　从前，她跑出福利院，又冷又饿，寒风刮来，她就想躲进这样狭小却温暖的空间。

　　！

　　知晴转头，对前排的警察道：“快，后山有一片竹林，里面藏着一个凹下去的洞！”

　　警察回过头，愣了一秒，赶紧拿起对讲机，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知晴伸出手，询问是否可以用对讲机。警察点头。

　　她便拿过对讲机，道：“在西南方向，是一片毛竹林，洞口不大，但是里面很深。洞口东边还有一条小溪。”

　　放下对讲机后，她攥紧自己的袖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射出微弱的曙光。

　　车窗前方百米处似乎出现一群人影。她立时就要下车，被林半生拽回。“呆着。”

　　副驾驶的警察探出头，长舒了一口气，兴奋道：“抓到了！三个！”

　　楚云敲了敲车窗，驾驶座上警察按下窗户。

　　他看了眼知晴，道：“我要去警局，你们先回家。”

　　知晴打量了一下，看他没受伤，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下。

　　一股无名火缓缓升起。

　　“我跟林半生走，楚云，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