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52、君子兰（六）

　　三人从办公室出来后，知晴忍不住好奇：“于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楚云摇摇头：“小事。”

　　林半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许知晴，你俩还没结婚，他就有秘密瞒着你了。”

　　楚云怼道：“我和知晴的私事。你在这，当然不能说。”

　　“于教授十年没见你了，能说什么私事？”

　　“你真的想听？”

　　“世上没老子不敢听的。”

　　楚云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他祝我和知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呛得咳了好几声。楚云赶紧轻拍她的背，“小心。”

　　林半生不以为意：“许知晴这么小一个，怀了你的种会难产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知晴满脸通红，“老人家的祝福而已，又不关楚云的事！”

　　林半生大笑：“傻子，人不乐意替你生孩子。”

　　楚云根本不理他，“知晴高兴就好。”

　　“你俩还真讨论起来了？我——”她呆在原地，脑子里迅速算着日子。

　　【晚了快十天了。】

　　她抓紧楚云的手臂，呆呆望着他。

　　楚云双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顺势滑到肩膀上，“想到了什么？”

　　她机械摇了摇头。

　　楚云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肩膀：“是不是痛？”

　　林半生听见这话，急忙走近两步，“去医院。”

　　“楚云。”知晴突然抱住他的腰，声音居然带点软糯。

　　林半生破口大骂：“你他妈大白天在老子面前虐狗？！”

　　她把楚云抱得更紧了，心不规则打着节拍，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云轻轻顺着她的背，瞪了一眼林半生，“滚远点，知晴明显不想让你听到。”

　　“老子今天还非得知道不可！”林半生吼道，“许知晴你又犯病了？”

　　“闭嘴！”

　　“老子爱怎么说怎么说！”

　　楚云牵起知晴疾步往前走。

　　“楚云，慢点！”知晴拉住他，垂眸轻声道，“走慢点。”

　　“你到底哪儿不舒服？”楚云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发烧，又问道，“是不是呼吸不畅？肺不舒服？”

　　她整个人都没了主意，抬眼望着他，猜想他会如何反应。

　　“你别吓我。”他俯下身仔细打量了她好几遍，轻声道，“是不是生理期？也该来了。”

　　“没来。”

　　楚云点点头，似乎对她不规律的周期早已习惯。可很快，他就更疑惑了，“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知晴又伸手抱过他的腰，此刻又害怕又期待。

　　林半生忍不住发飙：“许知晴你大爷！到底——”

　　“我可能怀孕了。”

　　......

　　她鼓足勇气抬眼看楚云。对方完全定住，一双眸子望向她，看不出半点情绪。

　　“傻子你什么反应？！”林半生使劲儿推了下他的肩膀，火冒三丈，“想不认？！你TM怎么不小心点？！”

　　楚云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管林半生如何推攘打骂，都只是呆呆看着知晴。

　　过了好久，他才走近一步，轻轻牵起她的手：“先去医院。”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轻声道歉：“我们都没准备好，却要你遭这个罪。”

　　林半生并不买账：“你TM道歉有什么用，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林半生！”知晴蹙着眉心，“关你什么事？”

　　“说不定是老子的呢。”他转过身，“走吧。”

　　*

　　知晴拿着检测报告走出诊室，楚云和林半生赶紧迎上来。“有了？”

　　她攥紧单子，看向楚云。

　　他轻轻拥着她：“对不起知晴。如果你想生，我一定会好好养他的。如果你不想，我——对不起。决定权在你。”

　　林半生压低音量，语气极其不满：“TM毛线决定权在她，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吗？”

　　知晴看向楚云，认真问道：“你想要吗？”

　　他眼里充满了疼惜和愧疚，“你高兴就好。”

　　“叔叔阿姨——”

　　他打断道：“你自己做决定。”

　　“我看你都不高兴？”知晴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那就不要了吧。”

　　林半生使劲儿捶了下走廊的墙壁，“你要打胎？知不知道很伤身体？！”

　　楚云眼角泛红，“对不起。”

　　“那要？”

　　他眼睛红得更厉害了，“对不起知晴。”

　　“让你养个小孩很委屈你吗？”

　　楚云摇摇头，“不是。”

　　“什么TM是不是的！”林半生气得咬了咬唇，“许知晴你把他甩了，生下来老子养！”

　　......

　　楚云终于回过点神，“你有病吧林半生！我的孩子我不会养吗？我老婆用你照顾？”

　　林半生气笑道：“什么时候成老婆了？”

　　“马上。”楚云牵过知晴，“我们回秋水，拿户口本登记。”

　　知晴抿着笑意：“还在查案呢？”

　　“让他留这查。许知晴，老子跟你结婚。你别怕！”

　　楚云啧了声：“想当爹自己找人生去。”

　　“老子只喜欢许知晴肚子里出来的，其他的一律掐死。”

　　楚云一把撇开林半生，扶着知晴的肩膀，“慢慢走。”

　　“楚云？许知晴？”

　　几人循声望去，是叶兮颜。

　　楚云愣了下，“怎么在这儿？”

　　“产检。”叶兮颜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楚云垂下眸，轻叹口气：“一个人？”

　　叶兮颜：“我爸买东西去了，我妈也有点不舒服，在楼上看医生。”

　　她看着知晴，勉强笑了笑，“几个月了？”

　　知晴轻声回道：“我不舒服，来做个检查。”

　　*

　　三人坐在餐厅里，林半生一脸疑惑：“什么叫做个检查？”

　　“没怀。”

　　“许知晴你逗人玩儿呢？”话虽如此，林半生紧绷的脸皮一下就松了。

　　吃过饭，楚云将知晴送回家，然后强行把林半生甩在某条街上，回了警局。

　　知晴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医生和她说的话，自嘲地笑了笑，往后一躺，眼角不自觉渗出眼泪。

　　她胡乱洗了个澡，直接钻进被子睡觉。

　　半夜，她迷糊摸起来，准备去喝口水。打开卧室门，发现楚云正坐在沙发上。

　　她倒了杯水，边喝边走近，“案子有进展了？”

　　他摇了摇头，拿起毯子披在知晴身上，“别着凉。”

　　知晴笑道：“都说不是怀孕了。”

　　楚云看着她，眼眸清澈却又隐隐带了些不安：“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知晴扬起嘴角，“怎么，觉得可惜？”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好事吗？”她胡乱扯着话题，“女人怀孕老十岁，身材走形，肚子全是妊娠纹，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没命。”

　　“为什么拿到报告不立即说？”

　　知晴抱了抱他，“对不起嘛。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态度。”

　　“你应该明白，我永远以你为先。”楚云回抱着她，“我确实吓了一大跳，但只是觉得对不住你。”

　　“嗯，我知道了。”知晴咧嘴笑笑，“我放心啦！”

　　“知晴。”楚云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不要瞒我。”

　　“真没怀。单子你不也看了？”知晴搂住他的脖子，“要不现在努力一下？”

　　楚云肃色盯着她。

　　她嬉皮笑脸，“被吓到，以后不敢碰我了？”

　　“许知晴——”

　　“楚云，你以后想要小孩吗？”她补充道，“不要说以我为先。问问你自己的心，想要吗？”

　　见他不答，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楚云站起身紧紧抱住她，哑道：“对你身体有害吗？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不介意？”

　　“介意。我不想你身体不好。”

　　知晴轻轻挣开他，严肃道：“医生说我宫寒，卵巢也不太好，怀孕的几率很低。楚云，你想清楚。”

　　他神色一滞，垂头笑了声。

　　她后退一步，“恋爱和结婚不一样。楚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的。”

　　他笑得更大声了。“许知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看叶兮颜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下，她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可能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了。”知晴苦笑道，“有的时候，你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看重这件事。”

　　“怎么？你很在意？”

　　她轻轻摇头，“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我无所谓，但是楚云，我不能耽误你。”

　　他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瞳，“你耽误我？”

　　知晴抿紧的嘴唇微颤着，她攥紧手心，“对不起楚云，我们或许有缘无份。”

　　“再说一遍？”

　　知晴此刻沉浸在巨大的愧疚中，根本听不出他的意思，从喉咙里挤出那几个干涩的字眼。

　　她瞬间被他固在怀中，还未说完的话直接被不讲道理的吻堵住。

　　她使劲儿挣扎，又被楚云钳住手贴紧沙发的靠背，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身体里。

　　知晴没办法，只能狠心咬他的唇，铁锈味弥漫开来。

　　见她仍反抗着，楚云忍无可忍，捏住她的脸颊，怒吼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一愣，顿时红了眼眶，肩膀颤抖着，终于崩溃大哭。

　　楚云闭了闭眼，喉结微动，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和背。

　　“知晴，我爱你。”他声音又低又哑，“你居然认为我会因为这种事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