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30、杜鹃（五）

　　知晴神情恍惚回到家。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着家里的一切，然后起身收拾。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她打包完自己所有的东西，取下楚云送的手镯放在茶几上，给宁晼打了电话。

　　*

　　宁晼看着三个大行李箱，一脸茫然：“几个意思？”

　　知晴苦笑一声，“早点关门，跟我去喝一杯？”

　　“现在没客人，跟我去后面吧。”

　　晼晼拿出几瓶啤酒，“跟你的帅哥男朋友吵架了？”

　　“分手了。”

　　“什么？！”宁晼咳了几下，“你不是要——”

　　“别说了。”

　　“他提的？”宁晼挠了挠头发，“不应该啊，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知晴把前因后果讲了一下，整个过程中晼晼不停摇头。

　　“你让我怎么说你？”她叹口气道，“楚云不生气才有鬼了。知晴，你得哄他，而不是一走了之。”

　　“我什么话都说遍了。”她双手捂着脸，“他不肯信我。”

　　晼晼摸摸她的头，“他醋疯了说的气话，当不得真的。”

　　“他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她已经没了魂，“晼晼，我永远失去他了。”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也是，我俩本来就不应该有未来。”

　　“这是什么话？”宁晼握紧知晴的手，“感情中没有绝对理智的人。他需要你直白热烈地偏爱他。”

　　“我是。”

　　“可你表现出来不是这样的。”宁晼笑了笑，“你看着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知晴，你要学会麻烦他，冒犯他。亲密关系需要打破界限。”宁晼一口喝完了易拉罐的酒，重重砸在桌子上，“可你总是守着这条线。这让他觉得，你可以随时抽身。”

　　她望了眼地上的行李箱，“就像现在这样。”

　　“我不希望他——”

　　“你看你看，又来了。你总觉得他不高兴是因为你的存在。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不在。”

　　“那林半生的事？”

　　“这事根本不重要，不过一个导火索而已。”宁晼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怎么到自己头上，你完全没有往日雄风了？”

　　“知道就赶紧说。”

　　“他没有安全感。”晼晼怜爱地望着知晴，“坠入情网的男人就像被蜘蛛网缠住的飞蛾。被束缚住，却又觉得摇摇晃晃。”

　　“我说了，我只喜欢他，事实也是，我只喜欢他！”

　　“但你不是这么做的。”晼晼无奈摇了摇头，“你单独和喜欢过的男人，一个常人眼中的高富帅一起吃饭，还一起出现在酒店房间。那人进了警局，你又迫不及待跑过去关心情况，居然还给他带外套？知晴，换位思考一下，你会怎么想？”

　　“可是——”

　　宁晼打断她继续道：“如果你平时给足了楚云安全感，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可是你没有，许知晴，你有强烈地渴望过他吗？”

　　“什么？”

　　“你觉得他强烈地渴望你吗？”

　　“晼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明白我爱他。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吗？”

　　“非他不可？”

　　“嗯。”

　　“那就放下你心门最后一道防线。”

　　*

　　跟晼晼聊过之后，知晴把行李箱留在不晚，直接去了报社上班。昨晚的案子交给了叶蓁，一整天，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晴姐？还不走？”淼淼下班路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今天没什么事了。”

　　她勉强笑了笑：“我再看会儿书，周末快乐。”

　　淼淼走后，知晴往后躺在椅子上，思考着晼晼的话。她实在不懂，自己还要怎么做，楚云才肯相信她是真的爱他。

　　她起身下楼，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于是随便找了个清吧坐下。

　　“你好，喝点什么？”清吧老板是一位年轻女性，书卷气很重。

　　【倒是新鲜。】

　　“长岛冰茶。”

　　时间还早，老板调完之后便坐在知晴对面，“碰到事了？感情还是工作？”

　　知晴摇头不答，只是喝了一大口酒。

　　“度数很高的，别喝太急。”

　　她脑子开始昏昏沉沉，脸上也迅速泛起了红晕，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你说，一个人要怎么才能让另一个人相信自己爱他呢？”

　　“大声告诉他。”

　　“我说了。每天都说。”

　　“那就是你知行不一。”

　　知晴干笑一声：“怎么都这么说。我还要怎么做？”

　　“你能感觉他爱你吗？”

　　“嗯。”

　　“那他是怎么做的？”

　　知晴被问懵，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你有别的追求者吗？”

　　知晴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你能区分，排序他们的爱吗？”老板微笑道，“或者说，你会不会觉得，有的男人其实并不是真心喜欢你。”

　　她又点了点头。

　　“你觉得自己和那些男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吗？这或许就是你男朋友感受到的。”

　　“我什么都愿意给他，我还能怎么做？”知晴搓了搓脸，“他既然说了分手，我——”

　　“他说了分手？怎么说的。”

　　“我问他是不是想分手。”知晴哽咽了一下，“他说‘好’。”

　　“他觉得你想分手，所以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而已。可你却一点点骄傲都不想失去。你连挽留一声都不肯。”

　　“你不了解他，他——”

　　“你了解他。你觉得他是真心想分手吗？”

　　知晴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闷头又喝了一口。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老板语重心长道，“不要吝啬表达爱，说不定——一转身就是永别了。”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买单，却发现手机又没电了。借充电宝充好电之后，她才打开手机，微信里跳出楚云的信息。

　　她心头乍喜，正准备给他回电，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林半生的声音，“去哪儿了？”

　　“你出来了？”

　　“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杀人。”他顿了顿，“你在哪儿？刚刚那个傻子跑来问我。”

　　“他在哪儿？！”

　　“不知道。他直接冲进来把我屋子翻了个遍，没找到你就走了。”

　　知晴挂断电话，往店外冲去，她给楚云打电话，可对方已经关机。

　　【

　　喂，凌竹，你有没有看到楚云？”

　　“啊？楚云哥刚也打电话问我——”

　　“没事，挂了。”

　　“喂，哥哥，楚云在你那儿吗？”

　　“喂，叶盛，楚云跟你在一起吗？你能不能帮我再问问沈阔？”

　　】

　　知晴打车到警局，可是局里的人说他早就下班回家了。

　　正要冲出警局，小秦叫住知晴，将她拉到一旁，“楚云一整天都不对劲儿，被师父骂了好几次。”

　　天还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可是知晴全然不顾，在秋水的街上跑着。她去澜江大桥，去延年路上的公园，去所有楚云可能出现的地方。然后不停打着电话，直到手机又没电。

　　终于，她筋疲力尽。雨滴在她脸上，她只想回家。

　　*

　　楚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头垂着，手上拿着那只手镯，也垂在地上。

　　听见知晴的声音，他才缓缓抬头。愣了两秒之后，他迅速站起身，可又被茶几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楚云！”知晴赶紧跑向他，“没事吧？”

　　他眼睛泛红微肿，面色苍白。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自己一声：“对——”

　　楚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身体止不住发抖，“你去哪儿了？！”

　　“我上班，然后去吃了饭。”

　　“你的东西都不在了。你想干什么？许知晴，你想干什么！”他捏紧她的肩膀，使劲儿摇着，“你又要离开我？！又想一声不吭就走？我又要找你多久？啊？！”

　　“你想得美！我不会再找你。”他摇着头，喃喃道，“不会，不会。”

　　“楚云——“

　　“好啊，分手。分得好，你觉得我还会像条哈巴狗一样求你？我不会，不会。”

　　他双目失神，看着她，又仿佛看不见她，“你说啊，说要和我分手。”

　　“你别这样。”

　　“还是喜欢他对吧？许知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不在。只要他出现，你就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好，好得很。”他扯起一抹笑容，“说吧，说要跟我分手。我会好好听着，然后有风度地点头。”

　　“怎么不说？怎么，分手的恶名也要我来担？”他拍了拍她的脸，“你想得美，你说，快说。”

　　“对不起。”见身上的雨水弄湿了他的的衣服，知晴轻声说道，“你放开我，我们——”

　　话音未落，楚云翻身将她压在地毯上，知晴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被他一把抓过压过头顶。

　　“你听我说，我——”

　　他吻了上来，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知晴别过头：“你听我——”

　　“你敢！！”楚云捂住她的嘴，“你想说什么许知晴？！你又想甩了我？！”

　　她使劲摇着头。

　　“你再敢说一个字！”楚云慢慢松开手，声音颤抖着，“你有本事再敢说一个字。”

　　知晴望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你说吧，我听着。”

　　“说啊。”他轻轻把她散在额前的碎发拨开，“说。”

　　他食指指腹刮蹭她的下颚，“怎么不说话呢？”

　　她心痛地看着眼前的人，诅咒自己。

　　“说啊，许知晴。”他笑着，“怎么？我还配得上你精心打个腹稿？“

　　“还是说你要写下来？我值得你一纸休书吗？”他捏着她的下巴，“你得出个声啊，还是说连一个字都不肯施舍给我了？”

　　沉默半晌后，她闭了闭眼，还是开了口：“我不——”

　　楚云捏紧她的脸颊，使劲儿咬了下她的舌头，“你敢说。”

　　她止不住流泪，缓缓摇着头。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委屈你？”他眼底泛红，泪大颗大颗滴在她脸颊上，“嗯？”

　　见他这样，她哭得更痛了。

　　“好，好得很。再来一次吧，以后就见不到了。”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去解知晴的扣子。

　　她用手阻了一下，楚云便直接用力扯开衬衣，纽扣蹦了一地。

　　“你听我说！我不想——”

　　楚云又吻了上来，与其说吻，不如说是撕咬着。

　　知晴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脸，却只是让他加重了力道。

　　她使劲儿瞪着腿，好不容易别开了头，楚云又赶紧捂住她的嘴，“你说，说。”

　　她想解释，但眼前的人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不停扭动身子，想争取一句说爱他的机会。

　　“我给你机会了，怎么不说？”他又捏住她的脸颊，直接用唇堵住。

　　半晌，他才喘着气低头看着身下的人，“怎么样，还想说吗？”

　　“我——”

　　这人已经疯了。

　　见她一直反抗，他的理智完全崩断，全身的力量都压在知晴身上。她实在挣不开他，两人不停碰到四周的物件。

　　“楚云！”知晴使劲推了下他肩膀。他弓起身子，抽下自己的皮带，将知晴的手绑在茶几腿上，然后捧着她的脸继续吻着她。

　　知晴一瞬间呆滞，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身子软了下来，任凭楚云发泄着，只是回应着他。

　　他不再有别的动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吻她，好像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屋外狂风大作，却不及屋内万分之一。

　　雨停了许久，楚云才终于停下来，他撑起身子，就这么看着她，眼尾的红丝毫未褪。

　　良久，他的视线才移到知晴被皮带绑住的手腕上。他垂下眼眸，轻轻将它解开，摸了摸知晴的手腕，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趴在她身上，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声道歉。

　　知晴抬起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楚云，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