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和你的距离》是西七七呀

7、恋爱综合症

　　上午十点的高铁，陈佩乔送蜚蜚，两人在站内道别。他给蜚蜚备好食粮，面包、牛奶和糖果零食，应有尽有，满满一袋。
　　昨晚他问蜚蜚要准备什么在车上吃，蜚蜚说不用，她习惯坐车的时候不吃东西。
　　肉食系男生不懂，只能把超市里觉得适合让她带上车的都买了回来。蜚蜚看着比自己的所有行李还要大个的零食袋，既感动又无奈。
　　“你总得要吃点东西，不吃会饿。”
　　列车还没进站，两人坐在候车室里等，蜚蜚的左手被陈佩乔握在掌中，五指轻轻摩挲，引来她笑：“你在把脉诊断吗？”
　　陈佩乔顺着她说：“对呀，经我诊断，你患上了恋爱综合症。”
　　“哦？这个病有什么临床症状？”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老中医，摸摸下巴假装沉思，说：“好多啊，比如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会一直想某个人茶饭不思，会在入睡前就强烈想要梦到某个人，会做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也会说很多以前觉得肉麻的话，会变得双标，别人不可以的在某个人那里就可以，很多很多。”
　　她配合着逗他：“这些都是哪里来的数据报告哦？有过病例吗？”
　　“有啊！我啊，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啊，破戒，还双标，病入膏肓。
　　“啧啧啧，那岂不是很严重？”
　　他牵紧她的手：“也不是，这不是好大一剂药在这里吗？”
　　列车进站，陈佩乔送她去检票。
　　“蜚蜚，你会想我吗？”蜚蜚回家四天，一个周末搭上没课的周一和周五，这意味着她会错过下星期他的两场晋级赛。
　　“当然！”
　　昨晚他们就谈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都并不担心因为蜚蜚不在陈佩乔在赛场上的表现就会打折扣：“我会在家关注你们的比赛，你也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陈佩乔同学，可不会因为恋爱综合症而表现失手。”
　　想想赛程，陈佩乔充满干劲和希望：“等你回来，我们顺利的话应该就打到全国赛了，今年的目标还是很有希望实现的。”
　　“好啊，等你好消息。”
　　她将书包上挂着的御守摘了下来，挂到陈佩乔的黑色运动斜挎包上，一边挂一边絮絮叨叨，像个将要远行的老太太：“我把这个送给你，挂在这里，就当是我远程观赛。这个很有用的，保平安保如意，保佑你全程比赛不受伤，保佑你蹦蹦跳跳投射全都中，保佑你旗开得胜一路高歌奋进。”
　　念文科的人果然出口成章，陈佩乔故作质疑地提问：“一个小袋子就能保佑这么多啊？这么厉害的话，还能在保佑些其他什么吗？”
　　蜚蜚已经将御守挂好，拍拍它理顺纹路，虔诚地将，下巴微颔抵在合十的双手上，虔诚地说：“还能保佑我的陈佩乔同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远离纷扰和烂桃花，一直都能和我在一起。”
　　假装质疑的脸瞬间清醒过来，即便是不科学的唯心主义又怎样呢？只要这个保佑是和自己相关，自己就应该能努力做到吧：“这些都简单。”
　　蜚蜚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有点小心机，虽然她不在场，但在这个御守挂在他的包上就能彰显他已经是个有主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有“保佑他远离纷扰和烂桃花”的作用。
　　列车刚出发，蜚蜚就收到了陈佩乔的信息。
　　“蜚蜚，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恋爱综合症，病发得真早！

　　晚上九点多到家，江翔给她煮了小云吞。以往她在车上都不会吃东西，这次因为陈佩乔缘故勉强吃了点面包，到家后才吃了一碗云吞就饱了。
　　江翔看着又快半年没见的女儿，笑着接过她手中碗，奇怪：“吃不完的就不要了吧，我吃。我们蜚蜚好像又瘦了，在学校伙食不好吗？”
　　蜚蜚去厨房里给他拿碗筷，转了一圈，侧身探量自己的身形：“没有瘦呀，和之前一样。瘦的是你，老爸！”
　　他是真的瘦了，半年没见，两颊上的肉又干了一点，背部也更佝偻了，坐在灯光下疲态被照得更明显，蜚蜚忽而后悔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兼职和学习没有抽空回来看看他。
　　江翔吃着余下的云吞，一口一口，今晚他女儿回来了，他心情很好，胃口也很好：“那是因为我现在每天吃完饭都要去散散步，走几圈，消食得太好，都被吸收完了，健康。”
　　蜚蜚不和他强辩，顺着他的毛：“是是是！您运动得当！明天也要值班吗？我陪你一起吧。”
　　“好啊！我跟你说啊蜚蜚，我早就看老赵不顺眼了！他女儿今年考到了苏和大学，你还记得吗？比你小两岁，以前经常来学校玩的那个娇气鬼咧！那个得意的劲哦，光宗耀祖了！天天在我们几个面前嘚不嘚吹，说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哦，吵到我耳朵都起茧了！”
　　爸爸老了，她不在家的日子里，和老友们暗暗较劲成了日常乐趣。
　　“那你不炫回去哦？你女儿也在苏和，你还没有舍不得她出远门读书。”
　　“我炫啊！我那是有技巧地炫！”
　　“哦？怎么炫？”
　　“我说让他跟娇气鬼说有事可以找你蜚蜚姐姐，她已经在苏和扎稳脚跟了。她哦，当年可是一个人去的苏和，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我明天陪你去值班吧，本人亲自下场，你更有面子。”
　　睡前她把这个当做趣事和陈佩乔分享，吐槽老爸的炫耀其实也没有很有技巧。
　　第二天早上他就要回队集训，蜚蜚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两人简单问候后互道晚安。
　　在邱冬意的大嘴宣传下全队都知道陈佩乔和蜚蜚的事，大家问蜚蜚下场比赛蜚蜚会不会来看他，其他队友的女友们都会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默认。
　　陈佩乔想起蜚蜚爸爸的炫耀，依葫芦画瓢：“她哦，低调，不粘人，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哄笑：“大乔你就是想金屋藏娇吧！”
　　“你等着，下次我们拖家带口去她打工的店里围观！”
　　“还要说是你请客，吃垮你！”
　　早晨凉风拂晓，蜚蜚在遥远的南方打了个喷嚏，仿佛是听见了陈佩乔更没技巧的炫耀。

　　赵家娇气鬼这天没来，赵叔叔说是赵阿姨单位有个同事给她介绍了个暑期家教的活，
　　“她妈在单位天天吹她女儿今年高考考得有多好，去苏和读书了，别人听多了还真以为有几把刷子。她妈又觉得反正是念师范专业，以后也是要去老师的，做家教试试水也好。”江翔在路上给蜚蜚讲赵家八卦，刚开始时有点羡慕，后面又变成了鄙夷。
　　我家蜚蜚也是靠自己考去了苏和，比娇气鬼强多了，我都没显摆！
　　江翔在中学做后勤，负责管理体育器材。柏溪四中以体育特长在省内知名，江翔虽只是个后勤，却也并非闲职，走在路上也有不少学生主动和他打招呼。
　　遇上些熟悉的，还会问及蜚蜚：“翔哥早！这个是师姐哦？师姐真漂亮！”
　　蜚蜚将昨天陈佩乔给她的那大袋零食带上，遇上这些嘴甜的师弟师妹们就主动从袋子里拿零食派给他们。
　　“翔哥，这是你们家那个在苏和大学的师姐吗？师姐真厉害，能考去苏和！”
　　夸她厉害，赏一包脆脆鲨。
　　“师姐你真人好好看，比翔哥手机上的照片更好看！”
　　夸她漂亮，赏一包牛奶糖。
　　“师姐你脾气好好呀，在学校里肯定很受欢迎吧！”
　　夸她性格好，赏一包巧克力。
　　“师姐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不算夸她，但问得她心情好，她点点头，赏一包干脆面。
　　一路闲聊一路分零食，江翔觉得自家女儿比自己受欢迎多了，果然青春期小屁孩都喜新厌旧只看脸！
　　赵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被学生们围住宛如明星的蜚蜚，酸溜溜地凑到江翔身边：“你看，你家蜚蜚这样给大家派吃的样子，像不像是在派喜糖？”
　　江翔极少过问蜚蜚在学校里的事，她自小懂事，有过的叛逆屈指可数，如非这群孩子吱吱渣渣问个不停，可能很多问题等到假期结束他也不一定能问出口。
　　有男朋友了啊，谈恋爱了，难怪昨晚十一点多了也还听见她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器材管理室，蜚蜚坐在江翔午休和值班时会睡的小木床边，拿出在苏和给老爸买的腿部按摩仪，插好电，让他坐过来试试。
　　江翔在老赵等人的一阵阵艳羡里走过去，嘴上自然是还在嗔怪她又乱花钱。
　　“给我爸花钱，不算乱花钱。”
　　江翔坐好，听蜚蜚说要如何插电或充电、调档和一些注意事项，连连回应“好”、“好”、“嗯嗯”。
　　蜚蜚问：“好用吗？感觉怎样？”
　　正在享受仪器轻轻柔柔按摩的江翔心满意足：“好用好用！”
　　喜悦占满他的心海，什么都说好。他年轻时左腿受过严重的伤，此后留下病根，随着年龄增长左腿的五感反应逐渐变慢变淡，现在他其实只知道按摩仪有在工作，但其实感觉并不明显。
　　明显的是蜚蜚带给他的欢喜，张牙舞爪地全都刻在脸上。
　　赵叔叔搭话：“老江，我也要试试！等你用完，我借来用用。我这老骨头最近也不舒服。”
　　李叔叔笑话这两个女儿奴：“我也要！还是生女儿好啊，女儿孝顺，你看你们两个的女儿都好。可惜我家那小子太小，不然我一定哄他要追你们家女儿。”
　　“呸！你家那小子瘦得跟个猴似的，哪里配得上我们蜚蜚。”赵叔叔拿她来做挡箭牌。
　　两个都已四十多岁的男人斗起嘴来，江翔和蜚蜚都没有再接话。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些保健品，补钙的，补锌的，补铁的，一堆瓶瓶罐罐。陈佩乔送她去高铁站时还问她到底背了些什么，怎么这么重，她说是给老爸买的礼物。
　　她细心用便签写好每一瓶要怎么吃，用透明胶把便签贴到瓶盖上，一瓶一瓶给他讲解。她不在家里时江翔时常住在这里，赵叔家有个准高考生、李叔家中孩子还小，之前没少让他帮忙值夜班。
　　“这得多少钱啊。”江翔细细端详这些瓶瓶罐罐，“蜚蜚，下次不用买了，不要乱花钱。”
　　蜚蜚在收拾他桌面上的杂质和物件，说：“没事呀，我这个学年也能拿到奖学金，再加上兼职赚的钱，够用。”
　　江翔看看自己的腿，自知说不过蜚蜚，便换了个方向：“我们蜚蜚要留点钱。”
　　“我们蜚蜚第一次谈恋爱，得要花多点钱，开开心心的。”
　　他说“我们蜚蜚”的时候，让蜚蜚想起了陈佩乔。他昨晚给她发了个红包，说我们蜚蜚，在家里也要玩得开开心心。

　　玩得开开心心的江蜚蜚在母校里闲逛，拍了很多照片分享给陈佩乔，比如从前教学楼边一袭盛红的凤凰花树、科学馆里师弟师妹们养的只会睡懒觉的灰兔子、饭堂前香气馥郁的白玉兰、被新一届高三学生献满了零食的孔子铜像、正在上体育课奔跑跳跃的学生。
　　陈佩乔正在加训，手机放在储物柜里，集训结束准备去吃午饭时才看到蜚蜚的分享。照片拍得真好，晚上他细细一张一张打开，心也跟着想去她母校看看。
　　“以后会有机会带你来的。”
　　“我们高中体育是特色，你肯定会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