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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芝士小蛋糕 ...

  •   故事的开始,来自陈佩乔的一个手滑点赞。
      那天是冬至,苏和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他输了比赛,在比赛最后的两分钟里他防守出了漏洞被对方强硬上分成功,类似的失误让他输给了他最不想输的一个人,心情非常郁闷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场不该输掉的比赛。
      邻床邱冬意被他吵得也不好睡,带着怒气给他支招:“你去玩会手机吧,玩累了就好睡了。”
      于是陈佩乔窝在被窝里刷了整晚微博,从国际时政看到学校官网,再到同城推荐。在凌晨两点多,眼皮终于耷拉下来了。他本想伸手按锁屏键,迷迷糊糊里却一不小心给一条微博点了个赞。
      那是同城推荐过来的、学校大门旁甜点店的微博动态,推荐的是店里最新推出的一款芝士小蛋糕,网友们可以点赞评论,第二天店家会从所有点赞者里抽一个幸运儿赠送一份免费的蛋糕。
      第二天陈佩乔一觉醒来已是十点,点开手机,看到群里有几百条未读消息。
      他自然是没有兴趣逐条查看,邱冬意给他发了私信,简单和他说了因为他的一个点赞甜品店的芝士小蛋糕已经售罄了,店里锅炉都在冒火星子了!
      “向来强调体能管理的篮球队主力陈佩乔,为什么会在深夜点赞甜品店?”
      “现在你的粉丝们都以为你是压抑太久顶不住了,今天一大早甜品店就被围堵。据说已经有人和店家提议说要加急赶制了。”
      “训练馆门口已经堆了三袋蛋糕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处理一下?等下教练看到了又要说你了。”
      陈佩乔赶紧打开微博,发现昨晚自己确实手滑点了条甜品店的微博,店面定位就在学校大门口。他连忙取消点赞,马不停蹄赶去了训练馆。
      等他来到时,芝士小蛋糕已经装满了四袋。按规定今天周一,上午没有集中训练,球队粉丝们经常会在这之前悄悄来训练馆“送礼”表达支持爱慕。虽然三令五申过没必要浪费这些时间精力和钱财,但防不住大家的热情,每周一上午这里总是会收到不少礼物。
      邱冬意他们正坐在场馆内休息,因为昨天输掉比赛而不爽的人不只有陈佩乔一个。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大家不约而同来加练,结果看到了场馆大门上挂着的几大袋芝士小蛋糕。
      陈佩乔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把袋子如往常那样分给了门卫大叔老陈和清洁阿姨樊阿姨。
      老陈笑他:“嘿嘿,小陈你天天这样,伤人心啊伤人心。”
      陈佩乔正在穿护腕,漫不经意:“大门告示不还贴着么!”
      队员不得私下收受礼物。如有收到,请上交。但是上交会换来教练一顿痛骂,更保险的做法是直接转赠场馆工作人员,既不伤害送礼之人,又可物尽其用。大家都知道这个处理结果,皆大欢喜。
      陈叔打开袋子看看,怪心疼:“这得是多少钱了呀,我拿回去倒卖都可以赚好几百块了。要不我就拿回去那个面包店倒卖吧,原封不动,原路回去。”
      陈佩乔拉拉筋,说:“好啊,赚到钱回头给我们几个送两支水,送水教练不会骂。”
      邱冬意过来凑个热闹:“倒卖给店家就别想了,听说店家已经拒绝了大家想要加单的提议。要是真想发财,卖给其他同学倒是不错。”
      陈叔不和他们继续扯,提着蛋糕高高兴兴回家哄孙子去。陈佩乔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又想起昨天输掉比赛后对方嚣张的脸,问:“我的魅力这么大?输了比赛也还有这么多人为了支持我把人家店都给买倒了?”
      邱冬意把篮球扔给他:“不是你魅力大,是人家的蛋糕魅力大。”

      江蜚蜚这天忙到飞起,据说是有某个风云人物点赞了小店的微博动态,关键是他深夜点赞,导致其他人误会他是深夜饿了。因担忧他吃不上动态里说的幸运芝士小蛋糕,大家哄抢而至,本以为要靠搞搞抽奖才能推出去的新品,竟瞬间售罄。
      哪个风云人物这么厉害啊,她在这里一年了也没听说有这样一号人。舍友也在宿舍群里说这件事,问:“蜚蜚,你的锅是不是都要冒烟了?”
      蜚蜚抽空回复:“那也不至于。”
      她好奇问到底是谁这么大号召力,舍友笑她只顾着赚钱忘了八卦,看来是脱离校园生活太久了。然而她们也是顾着笑她,没说到底是谁。
      明明,大一入学那年,江蜚蜚同学也曾经很活跃的。可惜只是活跃了一个月不够,像是找不到什么乐趣了,很快就消失了。
      店长趁势而起,说要抓住机会打响招牌,半哄半骗让蜚蜚加班赶了两趟芝士小蛋糕。听说还有人希望她能继续加制,蜚蜚当即反向给店长洗脑:“你不要有求必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客人不会珍惜的,你得要留点悬念,不要让每个人都吃到,饥饿营销,知道吗?
      店长想想,大赞:“高材生就是高材生,饥饿营销,长长久久,分段收割,不错不错。”
      蜚蜚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也不知道算是店长单纯还是自己狡猾。
      路上碰见有个大叔正提着几个袋子往学校大门口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在说要倒卖芝士小蛋糕的事。蜚蜚虽没有送礼,但也听店长说了因为一条微博导致存货售罄的事。
      往前走了几步后,她往回追了过来,跟大叔买了一个小蛋糕。
      “你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就收你一块钱好了。”
      蜚蜚掏出一块钱,买了一个由她亲手制作的芝士小蛋糕,就着温热的阳光,在玉兰树下找了个石墩子坐下,细细品尝起来。
      外酥里嫩,芝士甜而不腻,确实很好,是就算没有微博点赞引来疯抢也会很吸引人的好吃。
      她拿出手机再看看微博,发现这条微博点赞量已经过千。这么多人,她找不出到底谁才是昨晚半夜点赞的那个大人物,沿着点赞列表刷到一半时蛋糕吃完了,她也就放弃了。
      江蜚蜚同学没有个人微博,店长说年轻人不能不玩微博,这样会错过很多乐趣,于是他半哄半骗用江蜚蜚名义注册了个微博,实际用来给面包店打广告用,由蜚蜚进行管理。
      蜚蜚骂他奸商,一个兼职的钱让她打了两份工。
      这是她开通这个微博以来,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一个随手点赞就引来了这么多人为他疯抢,蜚蜚有点好奇。
      也就只是一点点好奇,吃完,她就赶回去宿舍搞作业去了。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江蜚蜚同学慢慢发现店铺生意真的越来越好而她越来越忙时,半个月又过去了。店长把饥饿营销策略玩得炉火纯青,竟主动提出给她缩减打工时间、薪水不减。
      蜚蜚狐疑,但也没多问,权当是店长良心发现。等对方秋后算账时,她已经失去了拒绝的余地。
      “也不是难事,蜚蜚你元旦假期不是本就不回家嘛。假期学校没什么人了的,我们的主力客户不在,你每天早上9点到12点,下午6点到9点开店营业就行,其余时间你自由安排。想在店里研究新品可以,想在学校好好学习也可以,店里水电支出不扣你钱,每天给你算满12小时工资,怎样?”
      店长准备拖家带口去西北自驾游,想到假期里学校本就没什么人,可以放心把店铺交给蜚蜚打理,怕蜚蜚假期会不会有其他安排,特意在节前先给她甜头。
      蜚蜚算了算数,是个不错的假期计划。需求量不大的话,她一个人撑住几天不是问题。
      前几天都很不错,单子不多,她每天估算着大概需求量来准备就好。有时候她在店里待到10点多,蹭一点灯光网络学习,也可以再等等看能不能把存货都卖光。也试过10点半了依然剩几个面包没卖光,她带回去当第二天早餐,路上若是遇上流浪猫猫狗狗,就分给它们。
      日子舒适又富足,让蜚蜚有“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窃喜。
      直到有一天晚上,一群穿着白色篮球服的男生走了进来,小小的店铺里瞬间热闹起来。
      这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有冷风呼啸,而这群男生都只穿运动短裤,套一件后外套,是刚刚做完训练运动,身上还冒着热气,才敢在冷风里穿梭横行。
      带头的那个男生很高,站在橱窗前,后侧灯光把他的影子投下来把蜚蜚整个人都裹住。他心情似乎很好,语调里带着满腔欢喜,很有礼貌地问:“老板,还有芝士蛋糕吗?”
      蜚蜚有一瞬间的目眩,可能是站立太久血糖低的缘故,她没有正面回答客人的问题,而是克己有礼地说:“欢迎光临!”
      男生举着手机打开微博,往下翻了翻,点开一张图片放大,递过来,说:“这款,之前听说卖得很火。”
      这就是江蜚蜚和陈佩乔第一次在学校里说上话,不温不冷的一个冬日晚上,他穿着汗津津的白色球服,指着一款只卖过一次的图片点名要芝士小蛋糕,像一只很大很壮也很傻的狗。
      一只沙皮狗。
      逆光之下显得矮小可怜的蜚蜚没能看清来者的脸,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老实回答:“不好意思,这个没有了。”
      那群男生听到这句话大笑起来:“我就说嘛!人家都被吓死了,早就不敢卖这个了。”
      “山贼进村,片甲不留!”
      他们好像很兴奋,仿佛是来这里探险而非光顾。蜚蜚好奇地打量他们,想要看清楚他们每个人的脸部表情,无奈他们实在太高,她只能看到离她最近的这个“沙皮男生”棱角分明的下颌。
      在一阵喧嚣里,蜚蜚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那个,你们要买点其他的东西吗?”
      后面的男生还在吵吵闹闹,只有“沙皮男生”听到了她的问话,他微微弯腰下来仔细看了一圈跟前的橱窗,略带尴尬地说:“你这里好像也没多少东西可以买的了。”
      橱窗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全麦面包,似乎真的满足不了这群牛高马大的运动型男生需求,蜚蜚只好笑,问:“那你要吗?我可以一起都给你,给你打个折。”
      陈佩乔想了想,明早没有训练可以多休息一会,不早起的话估计会错过饭堂早餐:“好,那你帮我都一起装了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脚麻利地干活,觉得她好像一只小仓鼠。
      一只,对于他们这群体育生来说有点矮小的,可爱的小仓鼠。可爱到,让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明天也还会在这里吗?”
      周围的男生明明刚刚还很吵,却不知为何在他问这句话时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然后爆笑起哄:“哇哦!”
      他们的起哄来得太快太热烈,导致蜚蜚没有很明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是在这阵突然安静又骤然哄笑里,她深呼一口气,终于战胜了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抬头看清楚了眼前男生的脸,一张五官大气棱角分明、充满少年感的脸。
      是的,是少年感,蜚蜚很明确是要用这个词去形容眼前的男生,这张脸和她记忆里几年前匆匆一遇的那个人重叠,有一股清新爽朗的欢喜从记忆里快马加鞭朝她袭来,马鞭仿若是抽打到了她的肌肤之上,让她头脑瞬间清醒,而马背上坐着一位俊逸少年,他正朗声告诉她,江蜚蜚,你找到他了。
      这么久了,你终于找到他了。
      她很想冲过去和他说话,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脑子有一瞬间的死机,她想不到该说怎样的开场白,故而她只能握紧拳头,用力看清楚了男生衣服上印着的字样,是自己学校。
      好奇怪,自己来到苏和一年了,怎么半点他的消息都没听说?难道真的像蓝卓宜她们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忙着打工忙着上课,屏蔽了消息?
      看来现在不是聚旧相认的好时机,江蜚蜚再次深呼吸,做一个很有责任心的打工小妹,她把包装好的面包袋子递给陈佩乔,仰起头来很认真地回答陈佩乔:“我在。”
      陈佩乔在一阵比刚刚更高涨的哄闹声里低头,想再说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双眼对上小仓鼠那双澄净的眸子,让他落荒想跑,瞪了邱冬意他们一眼,快步推门走了出去,余下后面的大家笑得更欢乐。
      一个很是白净的男生过来给她解释:“别介意,大家开玩笑的。”
      蜚蜚看见陈佩乔在门外的街灯下站停,不知道在念念叨叨些什么。
      男生们都走了,围过去继续大笑。
      打闹中陈佩乔往店这边看了过来,蜚蜚就在这一刻思维热烈了起来,她想她必须要立马抓住这次机会!于是她跟着冲出去追上,站定在陈佩乔跟前,曾经体能优异的底子让她能从容跑完这么一点点距离,没有半点喘气不适,语气依旧温和平缓:“我明天也还在,你是想要要吃点芝士小蛋糕吗?”
      男生眨巴眼睛,没能明白她为何冲了出来,只觉得冲过来跟上自己的她很是可爱。
      蜚蜚见他发愣,给他解释:“就是刚刚你手机上的,你本来指定想要的那款芝士小蛋糕,我明天可以给你做。”
      陈佩乔觉得脑子好像突然短路,作为队伍里最能“吃苦耐劳”强调自律的人,他在这瞬间乖巧得像一只沙皮狗:“好,我明天来找你。”
      蜚蜚扑哧一笑,试图在一众哄笑里给他解围:“嗯嗯,你来,我给你打个折,你记得要来啊!”
      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你也要记得明天要来啊!
      后来,陈佩乔想,可能就在手滑点错赞的那个夜晚,他就已经破了不吃甜食的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芝士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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