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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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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的布条从肩膀伤口处绕至身体的另一侧，魏蝉衣抬起手臂，方便谢无许有缠绕布条的空间。
静默中，魏蝉衣开口问，“姨母和表姐还好吗？”
谢无许动作顿住，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
魏蝉衣不再问了，她感觉身体深处在发寒，脑中一阵眩晕，慌乱中用手撑住虚脱了的身体。
谢无许连忙把手垫在她脑袋下，缓缓扶着她躺在床上，坐在床边安抚地看着她。
魏蝉衣疲累地睁着虚浮的双眼，眼神没有什么明显的落点，是空的，但泛滥的悲伤正从眼眶里涌出来。
谢无许侧身立在床边，不出声，没有多余的动作，像屋里一件大型的摆饰。
魏蝉衣看到她，想起多年前的事，谢无许是战场上的遗孤，被姨母收养长大，她一直安静沉默，很少参与她与表姐之间的事情，但作为义女的角度，她们有着相似的悲伤。
知道身边另一个人与她有着同样的痛苦，她却有种被安慰到的感动。
魏蝉衣定了定心神，“我好一点了，无许，我先回我自己的屋里去，你也好好歇歇，明天我们出发去东南？”
谢无许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两人买了两匹马，备好水和干粮，出了城。
又回到这个林子里，魏蝉衣总有种微妙的感觉，可要去住目的地，便要先原路返回，到另外几个城镇再改变方向。
林间幽喑的小径还有前几日留下的痕迹，魏蝉衣骑马踏过去，没有多看一眼。
已经有隐约的光线穿透林叶照射进来，证明离出口不算太远，可偏偏这时，有隐约的求救声传来，人类的哭喊挣扎声与兽类的
嘶吼交织在一起，让人不自觉纠心。
魏蝉衣“吁”一声，勒令马儿停下来。
谢无许紧随其后，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有不同的看法，“救了人，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魏蝉衣笑笑，“我们一路上暴露的地方太多了，有心人总会查到的，时间要紧，顺手帮忙。”
然后调转马头，往密林中去。
“救命！救命啊！”
“快跑！我来拖住它！”
猛虎拖食着一个残破的人体，兽瞳紧紧凝视着恐惧看着它的三个人类。
它俯下身，正待猛扑上去，侧边突然冲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扑到虎背上，扬起手里尖锐的木刺狠狠刺向老虎的眼睛。
事态十分惊险，三人中的男孩惊呼道，“小淳哥！”
‘小淳哥’没看他们，他已竭尽全力，可老猛吃痛发怒，伏下背想把他甩出去，他只能努力把自己捆在虎背上，紧攥着木刺继续用力。
他费力叫醒腿软还呆在原地的三人，“还不快跑！”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便被咬住，锋利的尖牙直陷入皮肉之中，‘小淳哥’来不及应对了，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嗖——”一支不知从哪飞出来的箭没进老虎的头颅中。
察觉手臂上尖齿刺入的力道一点点消失，‘小淳哥’急忙用另一只手把虎嘴掰开，把受伤的手臂拿出来。
三个孩子慌张拥上去，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踩碎落叶的声音响起，几人又紧张起来，‘小淳哥’忍着痛，站出来，对来人行礼，“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他抬起脸颊，黑亮的双目精准而直接地看向密林中尚未完全显出身影的人。
魏蝉衣随便在脸上蒙了块布，手里拿着把小刀，另一只手里的弓箭还没收起来，但她自觉这个形象是没什么问题的，向几人询问：“这林子这么暗，又没什么人住，你们几个小孩来这做什么？”
劫后余生的几人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她，只怕自己刚出虎囗，又入狼窝。
‘小淳哥’回应，“这座山里有很多野生的菌菇，摘下来卖到前面城里的饭馆，很多老板都抢着要，我们几人靠摘这个卖些钱。”
他接着解释：“虽然来过很多次，但我们每次只敢在出口附近转转，没有进去过，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今天遇到老虎是头一次。”
魏蝉衣慢吞吞地嗯了声，心里有了猜测，恐怕这只老虎是被昨日的尸体吸引来的，逗留在这里时遇到了来采菇的几人，这事真算起来还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看见个子最高的那个‘小淳哥’，对方手臂还在往下滴血，三个孩子围在他身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魏蝉衣转头用小刀刨开老虎身上血洞周围的皮毛，三个小孩在旁边颤抖地看着，小身体紧紧贴在‘小淳哥’身上。
她又把那支箭从老虎血洞里撬了出来，弯腰在脚边捡了片树叶盖住箭的一头拿起来，又顺势在老虎背上擦了擦箭身上的血。
魏蝉衣觉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转身准备走。
又听见那个格外沉稳的‘小淳哥’说，“恩人，这只虎是你射的，把它带到集市里可以卖不少钱，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把它运出去。”
魏蝉衣边走边把箭尖缠好，又把箭绑回衣服里，“不用了，送给你们了。”
走到几人身边时，从布袋取出一块小小的碎银，“这个也给你们。”
‘小淳哥’不知所措地摆手拒绝，魏蝉衣无所谓，路过三个小孩身边时，反手就塞在了旁边小女孩的衣裳里。
她这次直接走了，几个人在旁边愣愣看着这行为古怪的人。
谢无许侧身站在树的阴影里，浓荫微遮挡了他的身形。
魏蝉衣走近，翻身上马，“走吧。”
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四人才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小淳哥，你怎么样了？”孩子担忧地问。
小淳哥，也就是曲若淳低着头，“没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又认真叮嘱：“刚才那个人，你们不要向别人提起，这头老虎藏好了，等过几天我的伤好了再来拿。”
几个小孩都严肃着脸，点了点头。
曲若淳松了口气，他已经认出救他们的人是谁，那个人，他永远也忘不了，只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曲若淳甩甩头，这不应该是他能想的问题了，他不能掺合进去，就当曲府的曲若淳已经是个死人。
另一边，正在赶路中的魏蝉衣也若有所思，那个‘小淳哥’，为什么这么眼熟，但她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她心里难得生了几分焦灼，救下他会暴露吗，会对计划有什么影响吗？可尽管她早已对有害的人不再怀抱无用的怜悯，却也不能让无辜之人乱丢性命……
谢无许的余光又瞥过来，魏蝉衣向他投以一个微笑。
大魏朝堂上，今日被通报一个骇人的消息，因谋逆之罪而被判流放的三皇女被流寇所杀。
女皇震惊痛苦，连平日的姿态也维持不住，从龙椅上颤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早朝也草草结束。
几个皇女不上课，凑在一起说话。
七皇女叹息，“没想到三皇姐死得这么突然，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为三皇姐伤心。”
九皇女魏文镜勾了勾唇角，“七姐平日看起来和三姐的关系一般，三姐故去，没想到你这么真情实感，真里令妹妹汗颜啊。”
这宫室围了一圈人，除二皇女，七皇女，九皇女三位皇女外，其下都是沉眉敛目，恭顺端庄的皇子。
大皇子突然插话道，“我看，若论和三皇妹关系亲近，还得是二皇妹啊，昔日若不是三皇妹对她施以援手，恐怕二皇妹不知还缩在哪个破宫殿里，和下人抢食吃呢。”
他用手巾半遮住脸，只露出弯笑可爱的圆脸来，说出口的话却让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