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占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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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课，在其他学院上。
叶之助早早来到教室，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纪非言进来时，他还安安静静地坐着，周围都没什么人。
顿了一下，纪非言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后门敞着，冷风趁虚而入。
看见桌子上的橘子皮，他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又把书放桌上，去扔垃圾。
回来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
打开手机，他神色淡然地看小说。
猝不及防地，桌子被狠敲了几下。
很快，一个女生不满地冲他说:
“同学，你抢了我的位置！！”
他很轻地抖了下，被她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到了。抬头，平静地说:
“不好意思，是我先来的。”
视线相接的那一刻，关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久久无言。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出挑到这种程度！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拉回关幂的思绪。她有些后悔，但话已经放出去，不想失了面子，便白了纪非言一眼。
纪非言淡然地扫她一眼。
……不喜欢！
见越来越多的人盯着自己，关幂语气不善地冲纪非言说：“是我先占的座！”
很多人默不作声地放下手机，洗耳恭听，甚至有人眉目含笑，想要事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是吗？”纪非言云淡风轻地反问，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答案。
但这样的态度，让关幂火上心头:“当然！”
纪非言说:“我来的时候桌上没有一本书。”
众人的眼光变得微妙。
见很多人都用一种怀疑、试探、猜忌等目光打量自己，关幂心里发虚，却刻意拔高音调:
“但是我在这上面放了橘子皮！”
话音刚落，唏嘘叹气之声源源不断地入耳。
她又气又恼。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些，将腰板一挺，眼神锐利地盯着纪非言。
她本来画的就是浓眉毛、细长眼线、红中带黑的嘴唇，所以整个人就是安分守己地站在一旁也极少有人敢上去搭话。
现在加上表情狂躁，因此很多人根本不敢直视她。
纪非言低头，敛去眼里的神色。过了会儿，又仰头看着关幂，似在轻叹:
“……同学，橘子皮是不能用来占座的！”
有人连连点头，表明立场。
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鄙夷眼神，关幂更气了。
把头抬得更高，盯着纪非言。
看纪非言的长相，她还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得气场强一点，对方就会示弱，把位置还她，不让她难堪。
不过她显然猜错了，因为纪非言心中自有一套不拘一格的标准:
他认定错了的事，是绝不会妥协让步的！！
关幂满脸震惊，手指指向纪非言，语气不善地责怪:“所以，是你把我的橘子皮扔掉了？还占了我的位子？”
纪非言：“……”
周围的口哨声、叹气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你的橘子皮确实是我扔的，”纪非言从容地说，“但我不认为自己占了你的位子！如果你放的是一本书在占位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走开。但如果你用来占位的东西是垃圾，我想你没有资格说我抢了你的位子！”
每说一句话，关幂的脸色就冷一分。
“还有，”纪非言扫她一眼，“我想提醒你一下，用手指着别人其实是一件很不礼貌。”
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甚至眼神毫无杀伤力，但关幂还是被震慑住，心急如焚。
……毕竟纪非言说的句句在理！
听见不少人指责她用手指着纪非言的行为，她迫不得已改正。
大庭广众之下被驳面子，还是被一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男生，关幂气急败坏，骂道:
“也没有人规定不能用橘子皮占位啊！我的橘子皮放在这里，这就已经说明我要坐这里。你他妈真不讲理！怎么可以扔掉我用来占座的东西，还反咬我一口！”
话音刚落，身边就来了一个人。
“哎哟，橘子皮占座真讲理！”姚明理实在见不得她这么针对自己班上的人，便阴阳怪气地嘲讽。
李岑撑着姚明理的肩，懒洋洋地说:“是啊！太讲理了！用橘子皮代表自己，那我看人也不用来了，让橘子皮答到就可以了！”
四周传来阵阵低笑。
关幂气急败坏地盯着她们，又死死瞪着纪非言。
有几个人站起来，慢慢往两人这里逼近，还有些胆小的女生不断往这里张望，被关幂怒瞪后赶紧回头，埋头看向手里倒着拿的书。
纪非言不再看她，从容地望着窗外，似乎是在等她自己离开。
关幂脸色铁青，正想破口大骂，眼前却来了一个人——
叶之助笔直地站在纪非言身边，黑衣黑裤，身形修长，霸气十足。
纪非言惊讶地看着他。
叶之助并没看他，只是注视着关幂，说:“同学，橘子皮最好还是丢垃圾桶吧！刚才打扫卫生的阿姨看见桌上的橘子皮还生气了，在这里守了会儿想看是谁扔的，打算上报给风纪委员会。”
关幂火冒三丈。偏偏叶之助外表凌厉，极具攻击性，让她不敢太过猖狂。沉默了会儿，不满地说:
“……真不讲理！”
“您最讲理！！”李岑摇头，看似诚心诚意，实则极为敷衍地说，“大师，我悟了！原来乱扔垃圾是另一种形式的占座啊！！学到了，那我以后把垃圾往学校的各个地方扔，就可以拥有整所学校了呢！啧！”
教室里响起一阵爆笑声。
纪非言不禁多看了李岑几眼，真心佩服她的讽刺艺术与作风。
落在李岑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多，不过大多都是钦佩的。李岑大大方方地放任他们打量，肆意洒脱。
与此同时，关幂的处境就不那么好了。她看向身边的室友，但室友一致性地目光回避。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她的心猛然一空。周围的所有声音在耳中虚化，所有人或事物都变成单调的黑白，连她也不再是自己的中心，而是游离于时空之外的微渺粒子。
好虚！好空！！
她感到特别孤独，无比渴望来个人拉她一把。
一个人就好了，哪怕是一只手也行……
感受到她的神情变化，纪非言怔住。这种神色，他也有:
在很久以前，
在很多个孤独的夜里，
在只有自己的镜子里……
……或许，还会在以后的日日夜夜……
不由自主地扫了眼叶之助，他似乎笑了一下。
……谁知道呢！
离上课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纪非常并不想再在这里和关幂纠缠，便环顾四周，寻找空位。
叶之助轻扶他的肩，邀请着: “去我那里吧！我那里还有空位。”
“好，”纪非言看着肩上的手，笑着说，“谢谢。”
“没事，”叶之助松开他，“本来就是她不对，你别难过。”
“嗯。”纪非言确实感到头疼。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却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被别人扭曲成这个样子。
路过关幂，关幂的脸色很难看。纪非言的脚步停了一瞬，心情复杂。
感受到他的视线，关幂又恨恨瞪着他，眼眶微红。
他觉得关幂很可悲，也很可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看了眼叶之助。
等纪非言一步步走远，关幂突然转身，盯着他的背影，骂了声:
“贱货！！”
此时教室里落针可闻。
这句话被放大、放大、再放大……
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这个方向。
叶之助蹙眉，观察纪非言的神色，见对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便松了口气，却也忍不住疼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纪非言继续往前走着，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骂声。
只有叶之助注意到，他的脚步刚才顿了一下。
而停顿的原因，显而易见！
叶之助敬佩地看着纪非言。
而纪非言，只是往前，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地往前。
把骂声扔在身后……
坐在窗边，纪非言眺望窗外，盯着远处天空中的一只飞鸟，表面八风不动，实际早已思绪万千。他低叹:
“……自尊吗？！”
如果不是叶之助往他这边看了眼，他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心声说了出来。
“不好意思！”他歉疚地看着叶之助，“打扰到你听课了。”
“没事，”叶之助说，“……我只是以为你在和我说话。”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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