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升职记·壹》药归

60、琉璃捌

　　幽幽盯着三人的背影，枫和心底嘀咕：瞧着像是聪明伶俐之人，做事马马虎虎，也不知道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和我们家小娘子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思及此，枫和搂住崔停清胳膊的力道紧了三分。崔停清以为她是害怕，宽慰地拍拍她的手。

　　鲍津和宝鑫翻过崇贤馆的墙，确认里面无人后，才将侧门打开。崔停清等人进入崇贤馆，发现周围黑漆漆，没有人迹。几人依照先前来过的路径，摸索到案发现场。

　　宇文柏与崔停清并行，“为何不直接去京兆府，要来此处？”

　　“我有一事不明。”崔停清回道。

　　“何事？”

　　崔停清对上宇文柏的眼睛，注意到他今夜身穿玄色祥云暗纹衣裳，衬得他肩宽腰窄，很是好看。

　　“校书郎死亡时间在午饭后，前来送菜的人和平日在崇贤馆帮工之人未发现叶嘉异常。按照叶嘉以前的工作习惯，今日送饭时间提前了一刻钟，但无人和我们说。”
　　崔停清踏入案发现场，“这一刻钟的时间，是叶嘉主动提出，还是有人刻意而为，给叶嘉营造出时间已到的感觉，让事情发展得更快。”

　　“此事我也发现了，命人询问了馆厨，那边的人说是叶嘉身边伺候的小厮告诉他们，今日要提前一刻钟送到。馆厨的人还抱怨了一顿，本来今日中午吃鱼，时间刚刚好，因为临时提前，他们只好给叶嘉开小灶。”宇文柏跟在崔停清身后说道，
　　“我们问过那个小厮，他说是叶嘉让他这么做的。审讯之时，他的表现所言不假。他还和我们说，以往都是他在屋内伺候叶嘉，今日叶嘉不用他伺候。他以为叶嘉还在生他的气，他早些时辰收拾书案时，不小心把墨沾染在叶嘉才写的字上。”

　　崔停清来到屏风后的窗户边，推开窗户，看到的是一条小道。窗户上没有任何痕迹，外面的草也没有行人走过的痕迹。

　　寂静的夜晚，猛地响起尖叫声。

　　原来，崇贤馆内的小吏们得知校书郎叶嘉惨死，个个心惊胆战，生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害怕之余，更是讲起各自经历或者听闻的恐怖故事，让本来害怕的他们更加恐慌。

　　好巧不巧，亥时已到，该去夜巡。今日夜巡的老翁本不想听他们说的话，但好奇心按捺不住，愣是从头到尾听完了。待出门时，站在门前给自己打气半晌，才敢踏出他们休息的院子。

　　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异响，老翁心想：一个葫芦三个影，自己吓自己。

　　刚拐过路口，瞧见叶嘉生前所在的房子亮灯，一个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一晃一晃。老翁顿时觉得自己魂魄跳出躯壳，飘出三里之外，嗓门控制不住发出尖叫声。

　　他满脑子都是叶嘉变成鬼魂前来索命，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处。再怎么害怕，他手中的灯笼都舍不得丢下。

　　有人发现崔停清等人，他们决定前往京兆府，查出叶嘉真正的死因。

　　那个自己吓自己的老翁，惊慌失措地跑回院子里，被众人嘲笑。任凭他好说歹说，那些人都不信死而复生或鬼魂索命之事，他们可是目睹叶校书郎的尸身被京兆府的人抬走。

　　不过众人见老翁神情不假，心底逐渐发毛，推搡间，他们还是决定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等他们来到那个院子，外面黑黢黢，没有任何灯光人影，顿时嘲笑声再次响起。

　　同样夜色，京兆府这边巡逻小吏可不少。

　　由于令牌只允许崔停清一人进入，宇文柏只好从枫和手中接过崔停清的木头匣子，伪装崔停清的随从。

　　不过身后跟着一个气质不凡的随从，确实引人注目。查令牌之时，崔停清有些心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审查的小吏犹如金刚眼睛，每扫过崔停清身侧的宇文柏，崔停清不安更增加几分。

　　好在那人将他们放行，崔停清才松下一口气。

　　两人正往殓房走去，迎面走来几人。

　　中间之人双目狭长，眼角为勾，看起来像是时刻在笑。他距离两人五步远，顿下脚步，脸上的神情明显吃惊。

　　“这不是宇文少卿吗？”他惊讶道，“身旁这位小娘子是何人，竟能让大理寺少卿为其提匣？”

　　他忽略宇文柏警惕的神情，刻意不看宇文柏抓出青筋的手，笑对崔停清说：“某，内推府推官赖承均，不知娘子如何称呼，官居何位，家住何处？”

　　宇文柏快步走到崔停清跟前，用自己的身子将崔停清遮住，“赖推官夜访京兆府，所为何事？”

　　“此话，应当我来问宇文少卿吧？”赖承均呵呵一笑，说话语气如风缥缈，“让某来猜猜，你们是为崇贤馆校书郎叶嘉之事而来。”

　　见两人不动声色，他又发出桀桀笑声，“看来某猜对了。嗷，你好奇我为何而来啊？当然是陛下想要知道进展如何，特意派我前来查看查看。”

　　宇文柏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笑，神情变化极快，道：“既然如此，不知赖推官何时回去禀报陛下，顺带帮我转告陛下，此事大理寺与京兆府定然尽快破案。”

　　“哎！某不急。”赖承均上前亲昵地搂住宇文柏的胳膊，宛若好兄弟般，“你们要去查什么，带我长长见识。说实话，你我同朝为官，我还未见过你破案……”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并不好，但还能客气恭维，崔停清心底默默划分两人是一类人。

　　几人来到殓房，崔停清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点去秽香、熏苍术艾草等物。穿上罩服，戴上手套，崔停清双目落在离赖承均远远的宇文柏，“无人帮我掌灯写验尸单。”

　　此话一出，赖承均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问道：“由你来验看？”

　　“嗯。”崔停清回答有些冷淡，不影响赖承均对她的好奇。他笑着去找到笔纸，“我来替你写验尸单。”

　　崔停清将视线从赖承均身上转移到宇文柏身上，似在等宇文柏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