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南江梵音

64、没有尽头的游戏

　　篝火将每个人的面容照亮，带着眼镜的文艺青年在缓慢地剥开面包的外皮，那个面包是被白纸包着的。因为放了很长时间，面包已经开始发硬。

　　终于纸张被打开，露出的却只是一口的量。

　　男人忍不住了，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情绪此刻爆发，面包被摔在了地上，“这都是第十九个副本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围着篝火的几人没有说话，每个人的心头都被一抹阴影给压着。他们沉默着，怕自己也和这人一样情绪失控。

　　男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坐在树桩上，见他这幅样子，讽刺地笑了笑，“徐鹏，你这就受不了？”

　　还未等徐鹏说话，少年就继续说着，“既然受不了的话，那不如直接死掉为好，那样的话更有盼头了。”

　　少年的话如同恶魔低语，徐鹏再也坐不住了，他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冲到少年面前，但却被人拦住。心中对那人的不满如同熊熊烈火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沈渡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你才开心！”

　　徐鹏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很红，纯粹是被气得。

　　一旁的副队长拦着徐鹏，他一脸无奈地拉架，“小徐，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沈渡刚从副本诞生没多久，确是算得上是个孩子。但徐鹏可不这么觉得，试问那家孩子会这么恶劣。

　　徐鹏被副队这话给气笑了，他指着沈渡冲着副队长说：“曲芳明，你管他叫孩子？你见过那家孩子会像他这样见死不救还搞背刺的？要我说，当初领队就不应该带上他这个怪物！”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渡的眼神都变了。还是城淑先发现这一幕，她赶忙上前拦住徐鹏的作死行为。

　　“别闹了，当时他要是不杀徐梦灵，现在我们这群人就得团灭。”城淑抓住他的领子就往后拖。

　　徐鹏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就是看沈渡不爽，他一个怪物凭什么加入他们。

　　如果给徐鹏一把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刺入沈渡的心脏。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领队叹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沈渡旁边揉了揉他的脑袋，“阿渡，别放在心上。”

　　少年乖巧地低着头任由他抚摸着，眼中的阴暗渐渐褪去。

　　沈渡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就算他“不小心”杀死了徐鹏这个和他相处了很久的人，他也不会愧疚。

　　“不、许、随、便、杀、人。”一向对情绪敏感的曲芳明蹲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知道沈渡在想什么。

　　沈渡环着双臂，转过头去，不满地说了声，“知道了。”

　　要不是他们两个，沈渡也不会去管这群人的死活。

　　谭九环着双臂，看着坐在那里的沈渡，询问道：“沈渡，你既然是副本诞生的，那你知道这些副本的情况吗？”

　　沈渡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少年的眸子很漂亮，但却总是藏着无数的黑暗，“知道。”

　　蓝色的光将房间照亮，文件分散地摆在桌上，屏幕的光莫名其妙地有些冷，那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也照清了很久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们是那个时候得知最终副本的存在的？”唐久安询问道。

　　城淑叹了一口气，“是。当年第十个副本时，我们的队里只有五人，沈渡也算在其中。”

　　“那时候的沈渡，傲慢又冷血，除了两位队长没人能治的了他。”她思考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无语地吐槽。

　　可不是吗？那时候的沈渡性格极其恶劣，纯粹把他们这群人当乐子玩。要不是领队下了死命令，他们这群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久安得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得出了个结论，那和现在沈渡真的不像。

　　沈渡给唐久安的印象是爱玩但是拎的清轻重，大事面前反正绝不含糊，有的时候甚至沉稳到离谱。

　　城淑毫无目的地翻着文件，她散漫地靠在椅子上，“他是由某个副本的意识形成的。至于是什么副本，我不太清楚。”

　　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年领队他们没有说，而且我并没有对于沈渡进入队伍时的记忆，像是被人为抹除了一样。”

　　“你们这水挺深。”唐久安抬眸看向城淑，其实如果只是拜托他去沈渡那里套消息，便没必要说的这么详细。

　　城淑还有一些要求没有说出来，可她好像并不打算说。

　　“最终副本开启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找到通关条件。有的只是人数的锐减，厮杀的继续。”

　　城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血流成河，尸骸成山。无数的玩家杀红了眼，他们的背后还有各种手持凶器的怪物。

　　红色的天近得仿佛就在头顶，尖叫声直冲耳膜，远处还隐约传来爆炸的声音，他们在一场又一场的绞杀里找一个名为“希望”的东西。

　　“在很多天以后，领队楚辰舟与副队曲芳明一同消失，再后来沈渡也消失了。”城淑用手肘撑着扶手，随后将脸颊放在了手掌上。

　　唐久安低头想了一下城淑所说的话，“这就是你让我问他的？”

　　城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给你说个后续吧，毕竟故事总是要有个结局的。”

　　她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糖，这次的糖是草莓味的。她慢慢剥着糖的外皮，说道：“他消失没多久以后，我们被放逐在一个特别空旷的地方，那是最初的中转站。”

　　“后来中转站越来越繁华，副本系统也将目光放在了这里，于是你们才有了中途休息的机会。”

　　唐久安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略带震惊地看向城淑，“所以现在中转站的各种高楼，都是你们这群人弄起来的？！”

　　平地盖楼房，还是在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想想就知道，唐久安现在是有多震惊。

　　城淑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她很有意思地说着，“别那么震惊～瞧你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句开玩笑似的话并没有夹带恶意。

　　插科打诨了一下，城淑也没有忘记正事，“我是在很久之后才见到沈渡的，而且那时候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了副本系统的代理人。”

　　唐久安抿了抿唇，他表情复杂地看向城淑，“我有点后悔答应你了，你们这水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城淑觉得有些好笑，她很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唐久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水如果不深的话，有那群同化者什么事。

　　知道了以前的过往，也就表明唐久安入了这局。根据和某些一代玩家的接触，唐久安猜得出来，第一代的玩家就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一个个的都八百个心眼子还多，感情他们心脏上全是心眼子了。

　　“好了，故事讲完，你也应该开始帮我打工了。”城淑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她贼兮兮地笑着，告诉了他沈渡现在的位置。

　　唐久安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她推了出去。直到站在门口，唐久安还是懵的。

　　城淑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开心？

　　估计是因为终于把破事给交代清楚了。唐久安得出了一个结论。

　　走廊很长，但是房间却不是很多。这里连个灯和窗户都没有，却能让人看清楚走廊的整条路。

　　最终副本的通关条件是个问题，既然所有人都没有找到通关条件，那么消失的那三位又是否知道。以及为什么城淑他们是被传回中转站，而不是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当时并没有通关。

　　唐久安捏住门把手，停顿了一下，随后打开了门。

　　按照城淑的说法，当年副本的危险程度都是翻倍的。那他们那群活到最后的人能力绝对不弱。更别说，消失的三个人，两个是城淑那个顶尖队伍的领头人，一个是副本意识形成的人形BUG。

　　房间的门被打开，白色的灯光洒了一地。与城淑那个房间相比，这个房间显得很空。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摆在了最角落。

　　沈渡坐在椅子上，光落在他凌厉的眉眼上，他抬眸将目光从眼前的正太转到了唐久安的身上。

　　“看来你和城淑聊的不错？”

　　唐久安看了沈渡面前的正太一眼，关上了门，没有回答沈渡的话，反而反问道：“你们不也聊的不错？”

　　沈渡沉默了一下，正太疯狂地将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

　　唐久安只是随口一说，他不信邪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好的，真就沈渡那一把椅子。

　　“这真的没有别的椅子了吗？”

　　沈渡眯着眼睛，指了指桌子，调侃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坐这张桌子。”

　　唐久安真的去看了眼那个桌子，和城淑那里的桌子不一样，沈渡面前的那张桌子完完全全就是他高中时用的那种单人桌，一点都没带变的。

　　他转头又看了眼沈渡的椅子，椅子依旧是滑轮那种，也就是常见的电脑椅。

　　“不了，我对这桌子有阴影。”唐久安直接表示拒绝。

　　正太打了个响指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单手叉着腰说道：“不就一个椅子吗？”

　　房间里凭空出现了另一把椅子，与沈渡坐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沈渡合理怀疑这椅子是副本系统从别的房间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