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南江梵音

52、神明的悲哀

　　【人的欲望所组成的，乃为神明。】

　　【万物之始终，人性之悲哀。】

　　——无名者赠

　　沈渡站在一旁看着唐久安狼狈的样子，很是开心。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要进去的。

　　于是在唐久安刚想套话的时候，沈渡一掌将乞丐老人放倒在地。

　　“跟上。”他自乞丐老人的旁边走过，踏进了那个村庄。

　　沈渡的解决方法很干脆利落，唐久安甚至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你就不套一下话吗？万一有重要信息呢？”

　　唐久安跟在他身后，沈渡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

　　手段干脆利落一些，不能得到很多消息，但能剩很多麻烦。

　　村庄里像是罩着一层雾霾，明明这里的村民看上去过的都很不错。

　　在两人踏入村庄时，他们身后的乞丐老人就消失在原地。

　　如果他们在这一刻回头，或许还会看到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将乞丐老人拖走的样子。

　　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回头。

　　一个小女孩正站在石堆上玩着一团线，她的小脸黏着些泥巴脏兮兮的。

　　她的眼里没有那种小孩子该有的眼神。唐久安看着那个小女孩思索着，那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个小孩子。

　　小女孩这时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将线扔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他们！是他们！神明的诅咒来了！”

　　唐久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副本关于神明，而那个女孩嚷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是望风的人。”他暗骂一声，拉起沈渡朝旁边跑去。

　　村庄的地面上长满了杂草，被踩出的土路相互交错着，一条又一条。所有人都听到了小女孩的喊声，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活放下，抄起手边的武器就朝着土路的方向走去。

　　有些人甚至还带了枪,可想而知，他们这些武器都是怎么来的。

　　唐久安和沈渡拐到了一个房子旁边的巷子里，无数的人从巷子前面经过，光照在了一个又一个愤怒至极的脸上，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来到这里的人分食掉。

　　村子里的人很排斥外来者，而那句神明的诅咒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沈渡靠在墙边，神色淡漠地看着那群形色匆匆地村民。而唐久安同他一起站在黑暗处，低头沉思。

　　人群浩浩荡荡的穿过巷子外的街道。

　　开局就惨遭追杀，真是不利。那么多村民都出动了，他们肯定会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暂时还猜不出来。但无非就是，金钱、利益或者权利。

　　唐久安抬起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局所说的副本类型是屠杀副本。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惜那个念头快的无法捕捉。

　　“有思路了吗？”沈渡转头问道。

　　唐久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一些，但还不太确定。”

　　“别急，慢慢想总能想出来的。”沈渡轻声说着，或许在他看到那些村民们的时候就有了一些想法。

　　有人注意到了这条巷子，那位村民朝向这里走来。

　　唐久安以为他们一定会被发现。

　　“喂，过来。”一个很小声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那女声轻轻柔柔的仿佛四月的柳絮。

　　也是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藏在另一边箱子后面的人。

　　那是个裹着头巾的年轻女子，她的眼神很干净，如同水葡萄一般。唐久安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笑着跟上了女子的脚步，而沈渡也跟了上去。

　　手拿斧头的村民来到了巷子里，他皱着眉看了看四周，他明明感觉到这边有人在说话，但到来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两位请坐，我是守灵村的村民，你们可以叫我葡萄。”来到女子的家里后，她笑着给两位客人沏了壶茶。

　　唐久安看了一眼被贴上防窥膜的窗户，谨慎地问道：“村里的人好像很排斥外来人，葡萄小姐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真的没关系吗？”

　　葡萄笑着摆了摆手，眼神一片清澈，“没关系的，这里地点比较偏僻，一般没有人会找上来的。”

　　躲过那群村民后，三人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葡萄说的那么随意，显得唐久安的警惕心如此肮脏。

　　沈渡一边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一边观察着屋子里是设施。

　　屋里的设施很简单，一张床，一张餐桌，还有几个小柜子。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很简洁。

　　但唯独那些贴有防窥膜的玻璃，格格不入。

　　“葡萄小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吗？”沈渡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防窥膜是寻常的那种，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

　　葡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这位客人估计是看了那些设施后才想到的吧。

　　葡萄肯定的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原本不是的，我原本和母亲一起住，后来因为一些变故……”

　　她说的一半就不愿再开口，对她来说那是痛苦的回忆。

　　沈渡也没有深究是什么变故，他满含歉意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抱歉，是我失言。”

　　葡萄压住悲痛，她倔强的笑了笑，“没关系的，都是一些陈年往事。”

　　沈渡看了一眼葡萄的眼睛，不再说话。

　　刚才谈论这个话题时，那女人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

　　这很不正常。

　　唐久安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很荒谬，从村庄拦路到遇到小女孩再到躲开村民，一切都好像是被安排好的剧本一般，充满了谜题。

　　“葡萄小姐，如果我是你，我会将外来者扔出去自生自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自己增加一枚定时炸弹。”他笑着说道。

　　不是他无情，而是副本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可以相信，包括他暂时的队友沈渡。

　　你的“队友”可能不是你一开始的队友，同理，你遇到的好人也不一定就是一个好人。

　　葡萄纠结地扣着桌子，她拧着眉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你就当我善良吧。”

　　“我不想看见再有人死在我面前了。”她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清澈的水里照出了她的样子，以及她与母亲极其相似的脸。

　　水自房顶中滴落，在水坑之中溅起了美妙的水花。最终，归为平静。

　　但就是有人不想要一滩平静地水坑，所以她抬起了小小的皮鞋踩在水面之上。

　　这是一所坍塌的建筑，倒塌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动物，像是龙但又像是一条金鱼。蜘蛛网弥漫在整个废墟之中，高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被束缚在雕像的台子上。

　　周围破败，但从遗留的建筑中又能看出这里曾经的辉煌。

　　金碧辉煌的建筑中，供奉着一座神明。而今神明被束缚在三尺高台，周围尽是废墟。

　　“我会取代你的，一定会。”身着黑衣红底的少女笑着看着坐在高台上的人。

　　你看啊，那神明多么的纯洁无瑕，令人忍不住拉着他下到地狱。

　　她一直都很讨厌他的样子，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神明大人，这是你的报应。”少女猖狂地笑着，黑色的长发有一缕飘在她的眼前，她的眼里闪烁着是数不清的快意。

　　这是独属于你自己的诅咒，我亲爱的神明。

　　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那里的人，冷漠地看向她，他抬起手来，无形的锁链显现在他的手臂上。

　　他下达指令一样，对少女说道：“那就拭目以待。”

　　“不过……”神明拉长了声音，引着人去探究他的后话，“你这玩家恐怕还没有资格说这些。”

　　高高在上的神明宣判了少女的死刑，透明的铁链自空中浮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NPC，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玩家，也就是那些脱离规则的人。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还是很讨厌这个神明，特别讨厌，讨厌的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讨厌的恨不得将他放到锅里煮上那么十几天。

　　可惜不行呢，对于这位神明来说，最好的报复无非就是将他拉下神坛。少女点了点自己红艳的嘴唇，任由铁链穿过自己的身体。

　　没有血，也没有刺中东西的感觉。

　　神明自高台向下看去，只见少女歪头朝他一笑，消失在空气之中。

　　“也就是说，村民里流传了诅咒，而这个诅咒会让人不再是自己？”唐久安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皱着眉头。

　　葡萄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这种诅咒对于外来者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唐久安听罢，笑着调侃，“那你不怕我们也被诅咒？”

　　葡萄无辜地笑了一下，笑容甚是干净，“怕啊，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我相信你们。毕竟如果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沈渡打量着她，感觉很有意思，“那你打算让我们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葡萄小姐？”

　　葡萄端正坐姿，她的脸上满是认真，“我想让你们查清真相，并且摧毁诅咒的来源，神明。”

　　唐久安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她，“您这就为难我们了，先不说在这个寸步难行的村庄里如何调查真相，就单单是摧毁神明就够我们死上好几次。”

　　“所以给我们一个答应你的理由，葡萄小姐。”他眯着眼，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

　　照副本的尿性，村民应该是十分信仰神明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位用着葡萄这个假名的人执着于推倒神明呢？

　　葡萄感觉到了很强的压迫感，但她并没有慌乱，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果是以前我们都会信仰神明，但有了诅咒以后，这个信仰自然就会崩塌。”

作者有话说

　　困，第n+1次想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