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南江梵音

34、谁是鬼？

　　孟十九站在窗户旁边，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元九窑：“你们不该救他的，万一他是木偶派来的，咱们都得死。”

　　黑暗笼罩在房间里，昏暗的烛光也只照亮了一个角落，这个破旧的老宅里连一盏像样的灯都没有。

　　程杏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她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挑着蜡烛上的火，“有危险才会有线索，难道说……你怕了？”

　　女人的声音略微低沉，细听的话还能听出话中的挑衅。

　　可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以为话中的挑衅只是个错觉。

　　唐久安抬手将桌上的面包扔给两位，随后坐到了程杏对面的椅子上，“吵来吵去都不饿吗？”

　　“尸体上搜刮出来的？”程杏调侃了一句，将手中的面包撕开。

　　唐久安坐在椅子上白了她一眼，“我没翻尸体的爱好。”

　　他说完将手中的包装撕开，正打算咬一口，就看见元九窑醒了过来，“醒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元九窑看到天花板的时候还是楞的，他看着天花板缓了缓，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抬起手，一眼便看见手掌处缠着的绷带，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不是梦。元九窑这样想到。

　　孟十九见他坐了起来，直接朝他扔了个面包。

　　元九窑抬手接过，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尝试下床走路，“你们就这么苛待病人啊？”

　　他的腿上倒是没有什么伤，正常活动影响不大。

　　唐久安将衣服给他扔过去，无奈地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程杏仍旧支着脑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手里的东西，“所以你遇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元九窑看着周围没有了椅子，就坐回了床上。他将系统出品的药塞到了面包里，咀嚼着。

　　这个副本里不能用技能，也不能用高级药品，但是这类加速恢复的药品还是可以用的。

　　“说来话长……”

　　当时他遇到那个女孩后，转身就跑，因为他知道他不跑的话，会死。

　　元九窑觉得他这个运气真的可以买彩票了，他暗骂一声，疯狂的朝树林外跑去。

　　风从他的耳边急促穿过，他跑了很久，然后又一次遇到了那条河，女孩仍旧站在那棵树下悠悠地看着他。

　　霎时间，冷意自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颤颤巍巍地后退着，再一次尝试着逃出这片树林。

　　可是仍旧回到了原地，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女孩。

　　他不死心又一次尝试出去，然后他回到了这里，不过不同的是女孩这一次不是站在树荫下，这次她坐在了石头上。

　　大石头是突然出现在河的对岸的，女孩坐他对面的微笑地看着他。

　　突然后面像是有人推了元九窑一把，他直接跌落河中，汹涌的水压迫着他的气管，他挣扎着。

　　透过水雾，他看见了仍旧坐在那里的女孩，水模糊了她的面容，濒死感充斥着元九窑的大脑。

　　水里有东西想要将他拉入河里，他想要向上游，可是那东西困住了他，使他动弹不了一点。

　　迷糊之间，他好像透过水面看到了火光，湖面的景色连带着女孩消失殆尽，一群人举着火把围在河边，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元九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们的话。

　　“她对山神不敬就是该死。”

　　“好端端地接受安排不好吗？非得弄得自己作到这种下场。”

　　“这是她的荣誉，她不以此为荣，反而一直想跑，李燕梅摊上这么个女儿真是不幸。”

　　“胆敢欺骗山神者，死。”

　　声音越来越模糊，如同元九窑的意识一样。他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束缚消失，元九窑突然间出现在了岸边，他捂着胸口摊在地上大口呼吸，他感觉他的整个肺部都要炸。

　　身上的水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元九窑扶着旁边的树缓缓站了起来，他抬眼望去，高大的树上系满了红色的丝带，树林阴森森的，虽是白天，但却和夜晚没什么区别。

　　破旧的花轿斜躺在地上，花轿的周围摆满了各种骷髅，元九窑抬脚向前走去，内心里十分恐慌，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咔哒”

　　鞋子踩到了骨头上，周围狂风大作，花轿的帘子被风吹起，元九窑与轿子里的尸体来了个如胶如漆的对视，他成功被吓了一跳。

　　尸体穿着华丽的红色嫁衣，脸色泛青，整个眼睛都只剩了眼白。

　　“那个尸体就像是刚醒过来一样，直接跳我脸开大。”元九窑这样说道。

　　他一想到那个情景，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孟十九抱着双臂，稀罕地瞅着他，“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逃出来，命挺大。”

　　元九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停，你如果被鬼贴脸，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

　　听到元九窑的经历，唐久安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坐在床边的人摊了摊手，“不知道，我和那鬼纠缠了一段时间就突然出现在门口了。”

　　突然出现在门口……唐久安听罢抬手打了个响指，“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以及谁是鬼？”

　　程杏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斜对面，第一个她了解，无非就是元九窑说的前半段像是幻境，然后到了最后直接出现在门口。但是第二段她不是很清楚。

　　“怎么说？”程杏疑惑地询问他。

　　孟十九和元九窑也将目光看向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唐久安坐在椅子上笑了笑，他懒散地半靠着桌子，看起来很是随意，“简单，我们要搞清楚，究竟是木偶掌握全局，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三人脑海里直接闪出了两个字，山神。

　　这两个字的出场率极高，村子里对山神很是信仰，而元九窑在幻境里听到的话里也有山神。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孟十九正要说话，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轰隆”

　　宅子的门被整个弄倒在地，他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透过窗户，他们看见了那具木偶伫立在门后，她诡异地扭着脑袋，旁边还跟着几个小木偶。

　　小小的木偶沿着门框爬了进来，发出来桀桀桀的笑声。

　　孟十九突然想起来唐久安下午那会儿拿出的一叠黄纸，他嘴角抽搐地问唐久安，“你干嘛了？”

　　唐久安笑着耸了耸肩，“只是和她见了一面而已。”

　　尽管几人表面上看起来都很轻松，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现在的神经线已经绷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