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捡了个银发崽》简溪云

3、第 3 章

　　泽田纲吉第一次遇到GIN是在四年前，那是彭格列和酒厂的第一次合作，他和笹川了平一起回到日本，准备和对方的boss会谈。

　　走之前，狱寺隼人为自己的抽签失利痛哭流涕，嘱咐了平一定要照顾好十代目。

　　但实际上那个时候，大家对他们已经成长的强大、成熟，且稳重的彭格列十代目前所未有的放心。那会儿泽田纲吉的身边还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泽田纲吉和笹川了平提前一天回来，本就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让他去见一见分别多时的妻子。

　　最近彭格列事情比较多，上上下下都很忙，作为主力的守护者们更是几乎连轴转。算下来，笹川了平已经有一个月多没回过家了。

　　至于泽田纲吉自己……来这里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密函，从日本寄往西西里岛。来信人说他是西西里的其他组织安插在酒厂的卧底，他认为酒厂跟彭格列合作的动机不纯，可能会牵扯到人体实验，希望能够在会谈之前单独和泽田纲吉见一面。

　　整个里世界的人都知道，位于王座上的彭格列有一个绝对不可以触犯的禁忌——人体实验。

　　这人会因为这件事找上泽田纲吉，也并不奇怪。

　　对于人体实验，彭格列十代目向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毕竟这些事向来做的隐秘，又如蛀虫一样，源源不绝、难除其根。

　　和那位酒厂卧底的会面地点被定在郊区的一个废弃钢铁厂内，泽田纲吉按照密函中的标记，来到了钢铁厂西南角的旧仓库。

　　钢厂搬走的时候仓库就被清理过，自那以后没人再来，现在里面只剩下破旧的空铁皮箱子和一堆杂七杂八的破铜烂铁。

　　踏入仓库的一瞬间，超直感就向他发出微弱的警告——里面有人埋伏，但似乎不是针对自己。对方的实力也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彭格列十代目的超直感是初代以来最为强大的，它可以破解所有幻境，可以预知一切危险，甚至可以清晰地告诉泽田纲吉，这次的危险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超直感这样说着，于是泽田纲吉从容地踏入仓库。

　　身后半落的卷帘门在狂风之下哐哐作响，仓库深处，坐在铁皮箱子上的男人从阴影里站起身，暴露在泽田纲吉面前。

　　男人的表情十分奇怪，像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感到惶恐和抱歉。

　　他快步上前，递过来一个小巧玲珑的U盘，压低声音道：“里面是我们迄今为止查到的线索，请您……”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枪响，男人的手腕被击中，U盘打着旋甩出去，撞入地上的破铜烂铁里。

　　又是一声枪响。

　　泽田纲吉拉着男人躲开，看向射击的方向。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帽子的银发男人出现在立柱旁边，手中握着一把升起硝烟的枪。

　　锐利的目光从泽田纲吉身上扫过，落在他旁边捂着手腕的男人身上。

　　“偷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莫斯卡托，你知道我最讨厌老鼠。”银发男人冷笑着开出第三枪，子弹擦着莫斯卡托的肩膀射入地面。

　　泽田纲吉皱着眉叹气。看样子他是被卷入了一场组织对卧底的清剿行动中。虽然从未发生在彭格列，但他知道，这种场面在任何一个组织都并不罕见。

　　哪怕已经在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上做了数年，他仍旧不愿看到死亡。但他无法救下这个男人，因为这是对方的“家事”，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守护。

　　莫斯卡托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不明地笑笑。被子弹擦伤的肩膀抬不起来，他两条手臂几乎都废了，但男人却依然神色淡定。

　　“我当然知道。”他平静地回答，“因为他们弱小、贪婪，却无孔不入。”

　　“但是GIN，你知道吗？老鼠足够多的时候，可是连一栋大厦都能倾覆的。”

　　第四颗子弹射入心脏的瞬间，卷帘门轰然作响，仓库坠入黑暗。

　　泽田纲吉站在原地，听着莫斯卡托的身体倒在地上，听着子弹从自己身边划过，听着仓库重新沉默。

　　然后他突然嗅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为了训练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的家庭教师在他的少年时期就让他接触了各种各样的毒药，到如今他的超直感几乎可以提前预知天底下的任何一种毒药，哪怕是效力最为薄弱的泻药。

　　但神机妙算的家庭教师似乎独独忘了其中一种。

　　光线重新进入仓库时，泽田纲吉看清了尸体之中站立着的另一个人。

　　那个一身黑的银发男人。

　　然后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燥意，和翻腾着的滚烫热意一起，顷刻充斥全身。

　　泽田纲吉只恍惚了两秒，就立刻反应过来这种弥散在空气中的气体到底是什么。

　　看不见的东西沸腾在四肢百骸，灼烧着人的全部意志，这个时候，似乎连五感都要比平时强上许多。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也在看着自己，握着枪的手朝这个方向抬起。他看到男人身体细微的颤抖，听到那把枪落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有人冲了进来。只有一个人，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他跑过去，扶住了那个银发的男人，然后朝这边看了过来。

　　泽田纲吉眯起眼盯着他，没动。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带着那个银发男人一起走过来，说：“我先带你们两个去安全的地方……治疗。”

　　泽田纲吉点了下头，跟着男人向外走去。

　　那个银发的男人在他身前很近的地方，铺天盖地的银色绸缎般晃动在视野里。泽田纲吉盯着银色中若隐若现的红，突然嗅到一股很奇妙的味道。

　　不难闻，但也绝对算不上好闻。那是烟草和硝烟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本该是泽田纲吉最讨厌的味道。但现在他却莫名地有点想多闻一会儿。

　　好像那样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或者是更加沉沦。

　　银色的绸缎最终直接盖在眼前。泽田纲吉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拉上了车，然后另一团灼烧着的烈火靠了过来。

　　车子开始颠簸，两团火焰在混沌中逐渐融合，染成一片熊熊烈焰。

　　……

　　后来发生的事情混乱又奇妙。

　　事已至此，伏特加不可能再按照原定计划把两位老大带去“安全的地方”。两位老大兀自燃烧了整晚，也没人搭理他，给他指条明路。

　　伏特加没有办法，只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在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耗尽了邮箱里的最后一滴。

　　他听着车里的动静在外面睡过了后半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伏特加迷迷糊糊地看了个日出，直到车里的人突然哑着嗓子问他要枪。

　　既不可能忤逆自家老大，又不能真的伤着对方boss。

　　伏特加吓了个半死，最后颤颤巍巍递上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那把枪堂而皇之地抵在了对方boss胸前的齿痕上。

　　“咔哒。”

　　……

　　泽田纲吉摸了摸左胸，回过神来。

　　他有点不甘心地问面前的宿舍管理员：“真的没有空房间了吗？”

　　管理员诚恳地摇摇头，再次把记录簿递过来，指给他看。

　　“您这一层以及上下两层都已经有人登记过了，但其他楼层还是有不少空房间的……”

　　彭格列宿舍楼就建在彭格列总部，按照公寓楼的样式建造，是专门给那些无家可归或者常年回不了家的彭格列成员住的。

　　一共三十层，几百个房间。泽田纲吉住在二十七层。

　　宿舍楼建造的全过程都由里包恩监督，于是这一典型的“彭格列式建筑”自然不配拥有电梯。

　　所以按道理来说……27层这个高度，怎么都不应该已经住满人了。

　　甚至连这一层的上下两层都没有一个空房间。

　　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泽田纲吉皱眉，苦恼地盯着记录簿看。

　　从25到29层，确实一个空房间都没有了。

　　——但是要把GIN安排在其他楼层，他又的确有点担心。

　　“没办法呀，boss。这些房间都是当年宿舍楼一建好就被抢空了的。”管理员无奈摊手，点了点其中一条房间登记，语气中难免挂上一点揶揄，“大家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呀。”

　　他点的那条，正是泽田纲吉本人住的房间。

　　泽田纲吉：“……”

　　他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GIN一直待在医疗部那边肯定不像话，他既然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就肯定得有个正经住处。

　　“要不……”泽田纲吉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干脆让他住我那个房间？”

　　管理员猛然瞪大眼：“住您的房间？？？”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表上那一串登记记录。每一个名字都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不太合适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