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razy Dre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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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
“小初！”
……
“Euveen。”
—
未知的纯黑空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白点在远处，周围没有人，静得可怕。
源樗静静站在黑暗里，凝视着那突兀的一抹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似下定决心般抬脚走过去。
走近才发现，这是一个光屏。
这个光屏像一面镜子，源樗越走近，光屏里的人轮廓越明显。
看不清具体样子，但他知道——
“镜子”里的人不是他。
“Euveen?”
没有回答。
“镜子”里的人只是缓缓张开手，像是在邀请。
源樗一步一步朝着光屏挪动，越往前走他的步伐越沉重，喉咙像人扼住，划破，说不出话，喘不上气，身上像在被针扎，细细密密的疼，胃里也翻江倒海，但他没有停止前进。
他想去触摸那个光屏，想触碰“镜子”里的那个人，想对那个人说“带我走吧，不回来了”。
腿一软跪在地上，源樗依旧往前，爬到那人面前。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切都在源樗触摸到他的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光屏变成白色的光球散开，又变成蝴蝶。
那些蝴蝶都很美，蓝色的，翅膀很闪，晃得源樗睁不开眼睛，只能感受着一万只蝴蝶从他的身边飞过，擦过他的脸颊、眼尾，带起阵阵风，拭去他的眼泪。
等风过去，窒息感也随之消失。
源樗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已经不复当时，他来到了一个没高楼大厦但是很现代化的地方。
只是.....
为什么这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源樗心里疑惑地想着，四处看了看。
旁边房屋四起，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这里在下雨。
雨很大、很细、很密，打在路上、树上、各种各样的东西上，发出不同的声响。
源樗看不见这里的美好，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黯淡无光、索然无味。
走到大街上，他下意识地装着与他人无异，却好像永远缺了点什么。
他明明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就是觉得他们在笑，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源樗把雨衣的帽子拉得很低，只勉强看得清路，穿梭在人群里。
“嘭。”
源樗没站稳，被撞得跌坐在了地上，水溅了一身。
幸好他的雨衣够长，里面的衣服一点没湿。
“对不起，对不起。”
源樗站起来，道了歉后就跑开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他怕看到别人嫌恶和厌烦的表情。
一直跑到人稍微少点的地方他才放慢脚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雨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源樗进了一家杂货店。
原因无他，这家杂货店与他很有缘，名字叫“初见”。
店主不在，店铺里也没有其他人。
虽然依旧毫无光彩，但源樗显然已经有点习惯了，并不在意。
窗边有一面古铜色的全身镜，放在角落里，源樗把他拿出来时灰尘已经落了大半。
他本以为这将会是他能看到的唯一带颜色的物品。
不曾想，他自己身上穿的是白镭射的雨衣，从头到脚都有颜色，就连雨衣上的雨水都因为镭射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源樗把镜子转了一下，其它东西依旧是黑白灰。
源樗又试着把东西放在身上，拿在手上。
还是黑白灰，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能把东西暂时放回原处，仔细思索着刚刚片段式的记忆，零零碎碎，没有他要的。
源樗这才发现，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没再审视过自己。
他是个异类，是个病人，是个疯子。
他伤害自己，祸及他人，甚至残害父母。
源樗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如此明亮的颜色。
或许根本就不是他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这个世界本就无色吧。
不变的是，他依旧是个异类。
源樗把雨衣的帽子戴好，又走进雨里。
他是来找尤维德安的，他一直记得。
来救我吧，或者，我来救你。
—
屏蔽掉周围人的目光，源樗这一路走得特别顺利。
走过树底，走过小巷，走进水坑又走出水坑。
雨一直没停。
源樗突然在想。
如果雨过天晴，艳阳高照，彩虹那绚烂的颜色，自己是否能够看见。
刚一抬头，迎面对上的是一座老旧的楼房上面挂着“戏台”的繁体字样，有失真切。
心底一种油然而生的直觉告诉源樗:
这个戏馆本身的颜色就是黑白色，它也是彩色的。
他的身体往往比他的思绪更诚实。
虽然出于理智他并不相信，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在往那边走。
算了，就是去躲躲雨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源樗坚定了自己的脚步，朝院门走去。
还有十米远时源樗已经能听见里面的唱戏声和喝彩声。
好热闹。
戏馆上，乌鸦飞翔着盘旋，发出沙哑的叫声，仿佛在宣告着即将到来的不祥之事。
源樗只抬头看了一眼。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看得源樗一瞬间有点不适应。
看客依旧穿着黑白灰色的衣服，但无论装潢还是人物，都给他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快坐好，要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刹那间，戏馆内的灯光骤暗。
周围静得让人发怵。
源樗小声地走上楼。
戏馆二楼视野更好，人却没多少。
源樗趴到栏杆上，舞台上的聚光灯“蹭”一下打开，投下了一个光圈。
光圈在舞台上格外突兀。
原本下面应该有人在唱曲，现在却独有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源樗觉得自己有点后背发凉。
空无一人的戏台，戏台上突兀的聚光灯，不知从何传出的空灵的声音，静到落针可闻的观众席。
不对劲。
源樗回头。
一团黑影从源樗眼前掠过。
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聚光灯熄灭，整个戏馆陷入一片黑暗。
源樗感觉自己被人抱了一下，耳边有声音响起。
“别怕。”
与唱戏的声音带来的恐惧不同，这个声音更多的是让源樗安心。
“Euveen，你……一直在吗？”
没有声音。
或者说，他的面前从未有过人。
也对，身上还穿着雨衣呢，抱一下会湿了吧。
借着应急灯微弱的灯光，源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愣在原地。
原本还在滴水的雨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变成一件白色外套，袖口绣着鲜红的玫瑰。
他喜欢玫瑰。
虽然带刺，但胜在美，用艳来形容也不为过。
“哒哒哒。”
有人朝楼上走来，打断了源樗的思绪。
源樗下意识想躲。
现在灯还没亮，正好是躲起来的最好时机。
“交钱一曲落交一曲钱，戏馆里不交钱的人可都要被砍头的。”
源樗在楼梯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外面的灯忽地亮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掌柜的带有口音的声音穿过门进入到源樗的耳朵里。
源樗手里没有钱，这甚至不是他生活的那个世界。
外面一阵骚动，掌柜的与别的顾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源樗只得缓缓站起身，往楼梯那边挪。
突然。
“嘭。”
门被人打开了。
掌柜的拿着手电筒在四处照。
源樗听着声音，心脏狂跳，像要跳出来。
他只能压下颤抖继续往下走，把自己藏匿在黑暗中。
这个楼梯格外长，比他上来时走的那个楼梯长多了。
他手里没有照明工具，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越走越下。
源樗自然也就没听见掌柜的在楼梯上自言自语说的话。
“没带钱就先赊着呗，店里又不是不让赊账，走下去……”
掌柜的瑟缩地摸了一下额头上的疤，接着刚刚的话说：“那可就九死一生咯。”
“喂，你在那里干嘛呢？收好账了吗？”女店长喊了掌柜的一声，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
“差一个，应该是新来的，没知道事，下去了。”
“不收他的钱了，能活着回来再说吧。”女店长冷漠又惋惜接过掌柜的手里的账本，先一步离开了。
源樗扶着墙继续往下，下面的温度越来越低，但他目前没感觉到冷。
有门。
就在面前。
源樗回头看了一眼。
已经看不清回去的路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就只有走过面前这条路一个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razy Dre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