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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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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都的秋意渐袭,入秋时节,高西宏在泠月阁组了酒局,说书先生在台上戏说着画本子,阁楼的封九川,太子,三皇子,萧屿,徐少言等人喝着酒,吃着肉。
萧屿在猎场里闯了封景阳的帐篷,原以为他要记恨了,没成想他还不算太蠢,见着萧屿便热情上前与他问好,萧屿原先还有些不自在,见他心诚也松下防备,或许是钟元辅给他分析了整件事的利弊,总之不算坏事。
这席上喝酒的男子皆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许是喝的有些多了,酒意上头,三皇子也没了素日的端庄,越发放肆,他使唤着掌柜。
“我说掌柜,整个祁都城的贵公子都在这,还有我们的太子殿下,怎么就只让我等干喝?也不安排几个美人陪一陪?”
掌柜颔首不敢直视,弯腰应着:“太子殿下,三皇子,咱们茶楼没有女子呀,这这这…”他结巴的不知所措。
“要不小的着人去隔壁藏香阁请几个美人过来陪殿下和诸位公子们喝喝酒解解闷儿。”说完看着三皇子和太子都不说话,转而再看看封九川,几人里就封九川看着好说话一点。
那边上坐着的萧屿就算不言,也能让人渗出冷汗。
封九川摆手示意他就按照这么办。
三皇子刁难着:“这藏香阁的都是些妖艳货色,庸脂俗粉,本殿看都看腻了,要是冲着那些角去的,还来你泠月阁做什么。”
他声音高起,茶盏摔在地上,怒意不减反增。
掌柜也不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去哪给他们弄这些女子,只好跪地连连求饶
“三皇子息怒,小的愚笨,小的该死。”
萧屿在一旁看着他作妖,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封九川,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封九川开口解围道:“今日我等请太子殿下一同作陪,听戏饮茶的,泠月阁的戏唱的不错,就是茶太淡了,便多饮了几杯酒助兴。适才三皇子在和掌柜开玩笑,莫要当真。”说着让自己的侍从去扶掌柜起来。
“三皇子酒喝的也不少,今日要不就到此为止,让辞安送您回府。”
三皇子不依不饶:“辞安啊,你还是不懂皇兄,兄长怜香惜玉,现下气氛正好,我说安排几个美人,不好吗?大家都是男子,血气方刚的,藏着掖着做什么,是吧长凌。”
萧屿靠在椅背,耷拉着长腿,茶盏在手心里转动,勾起笑点了点头。
“若说风月事,皇兄与长凌兄可有得说道,这才正在兴头,怎的就不继续了,这就要下逐客令了啊,辞安?”
高西宏见气氛焦灼不开,便上前笑道:“三殿下哪里的话,高某组的局,自然是有求必应。”
他给掌柜使了眼色人他下去,掌柜眼尖,忙叨地退下。
隔壁房间的宁昭然和随同的清河郡主听书听得起劲儿,却听闻外边的吵闹声,侍女人告知了屋外发生的事情,得知是皇子与诸位世家公子在此宴饮,清河郡主的侍女道:“郡主,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喝了酒,扬言要掌柜的去找女子,僵持难下。”
宁昭然寻思着:“太子殿下刚解禁没多久,此刻又在茶楼闹起来,这怕是要出事的。”
清河郡主端倪着她,“昭然,你不会想去劝吧?那边可是祁都城世家公子们都在的。三皇子同太子也都在呢。”
“我去做什么?可告知家父,让家父想法子。”
侍女对着清河道:“郡主,咱们府里的二公子也在。”
“二哥?”
清河郡主这边挂不住了,这林素容是平承候府的庶子,惯来是个混吃等死的,自个儿身上没有本事,便学着溜须拍马那点事。素日也没少给府里惹祸。
清河郡主可不能让他连累了平承候府,一时急道:“昭然,我怕是得去一趟了,不若你同我去吧,总归大家你也认识的。”
宁昭然拗不过,只好应下。
两人在侍女的陪同下到了高西宏定的厢房,宁昭然让人与里边的小厮打了声招呼。
小厮进去凑近高西宏说:“房外有两位小姐自称是清河郡主求见。”
“林素婉?”高西宏想了一会儿。
“请人进来。”
小厮忙着退到门外传话,将人领进去。
宁昭然和清河郡主一同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说完再朝两边的公子们点头。
“清河方才在隔壁屋内听着这外边好似有些热闹,便出来瞧瞧,不曾想竟是二位殿下和诸位公子在此宴饮。”她看了一眼旁边出挑的萧屿,饶有交情道:“阿屿也在。”
萧屿朝她点了点头。
清河郡主对着掌柜示意:“看来是茶楼的说书先生戏讲的不够好,还得劳殿下饮酒吟诗作赋消遣时间。既然殿下们不爱听这出戏,那便让掌柜的去换一出吧。”
三皇子挪开酒杯去接话:“哟,这不是清河郡主嘛。”眼睛却死死盯着一旁风姿绰约的宁昭然。
“昭然也在呀,上次一见还是在长凌入祁的宴会上呢,是吧长凌。”
萧屿往椅子上一靠,抻了抻那双长腿,一手拖着后脑,一手把玩着桌上的酒杯,没有看她们,而是侧过头俯视着楼下戏台慵懒道:“许是吧,那日人太多,我也不大记得了。”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突然在这一瞬眼神却好似捕到猎物一般,定睛一瞧楼下一层的女子,那人专注的听着戏,时而歪头思考,时而侧身与旁边的婢女说话,笑的好不自在。
这不是沈三小姐嘛?
她也在这?
“看来是一般女子入不了长凌的眼了,你可是喜欢疆北那样性子烈的女子,这些娇艳欲滴的贵女们,该不会是招架不住吧?”三皇子笑道,过了会见他没接话,便侧身打量萧屿。
“嗯?长凌?想什么呢?”
萧屿这才被拉回思绪,不露痕迹的应着,怕被人发现自己方才看过去的视线。
“是啊三皇子,才子配佳人,萧某不过是粗鄙之人,实在高攀不来。”
桌上趴着的太子扶手起身,扫视了周遭,再看到眼前的两人,含糊道:“是清河啊,昭然也在呢。来,都坐下,今日高西宏备的这酒甚是不错,你们也坐下陪本太子一起喝。”
“皇兄,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啊,我听闻西域盛行一种新奇的喝酒方式,美人执剑,一舞倾城,杯酒下咽,魂断梦萦啊。”三皇子压低声音绘声绘色说着。
激的太子蠢蠢欲动:“三皇弟说得那般绝艳,叫人望眼欲穿啊。”
封九川此时心里已然觉得不妥,堂堂太子殿下在这人来人往的茶楼里让世家女给他舞剑。这不仅仅打了皇家的脸,更意味着皇室没把朝臣放在眼里,赤裸裸的羞辱家眷。
这明摆的坑在坐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只有那傻太子,还在乐呵呵的等着人家给他舞剑。
三皇子瞧着二人:“听闻昭然舞姿优美,时常在自己府里轻歌曼舞,几年前在母妃的宫宴中凭借一舞霓裳羽衣,在祁都名声大噪,谁不夸一句多惊才绝艳呢?”
“今日太子殿下来了兴致,诸位公子也在,都不是外人,大家也都是朋友,与二位家中兄长也都有些交情,刚好清河郡主也在,你就舞一曲。就当给皇兄一个面子。”
“噢对了,还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说着他便朝萧屿腰间摸索着。
“三皇子这是做什么往我身上摸,可别是喝昏了头,把我当成藏香阁的灵兰姑娘了。”
三皇子笑笑:“想什么呢,借你佩剑一用啊,不然怎么舞剑。”
“三皇子说笑了,我这剑可不是平常女子能拿得动的。”
萧屿夺过他手中的剑,放回原位打着圆场道:“刀剑无眼啊三皇子,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吧,大家也都喝尽兴了,怎么说两位小姐也都是闺阁女子,并非那藏香阁的伶人艺伎,今日就当三皇子吃醉口不择言,冒犯了二位,全当我的不是,二位请回吧。”说完对着二人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皇子也不甘心,改了称呼咄咄逼人道:“我看萧将军就很懂怜香惜玉嘛,这么急着护人,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宁昭然忍了许久,语气里带着点挑衅的意思:“我看二位殿下和诸位公子都喝多了,若是不便,昭然可派人去宫里传信让人来接殿下回宫。”
清河郡主也附和着:“是啊,或者我同父亲说一声,让羽林军来送也行,总的是不会让二位殿下和诸位公子喝醉露宿街头的,我们倒没什么,要是传到圣上那里,太子和三皇子受了责罚就不好了。”
说完侧身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庶兄林素容道:“兄长呢?是跟妹妹一起回,还是我让爹爹来接您回?”
林素容瞬间酒醒,他本就不受父亲待见,平日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这要是惊动父亲,回去不得又脱层皮。
赶忙起身向众人俯首行礼:“在下先失陪了,改日,改日再聚哈。”
一旁的封辞安有礼道:“我看天色已晚,我和长凌一同送三殿下和太子殿下回府,高兄,你送送清河郡主和宁小姐,今日惊着二位,乃是无心之举,封辞安在这给二位小姐赔个不是。”
宁昭然和清河郡主家世摆在那里,也不是天潢贵胄就可以随意拿捏的,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再者如今的太子暂无实权,外人看来不过是占了嫡出长子的名分,既不能文又不能武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心思单纯,待人赤城,也因此容易叫人撺掇。
三皇子虽有治世之能,可是城府深,精于算计,这些封显云都看在眼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不会是一个贤能的君主,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徐家。
封九川和萧屿把人送回宫里后,两人才各自回府,路上,二人都若有心事的样子,死气沉沉的不说话。
萧屿心里想着茶楼听戏的那个女子,那日在落天山将她带出来后,便再无见过。又想起司马将军府的时候她说的那番话,如同一把尖刀,每想一回就入骨一寸。
世人只知他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出身高贵,名满天下,他本可以肆意张扬,可是却偏偏被当做一只猛兽困于牢笼,纵然浑身是劲儿也无处施展,还得装着若无其事,避其锋芒。
他不愿再想,只觉得越去想就越痛苦,甩了甩头这才找起话茬:“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不了,三皇子以太子名义这般明目张胆的刁难清河郡主和宁家小姐,摆明了让太子与两家产生嫌隙。可是这么明显的手段,连林素容那种酒囊饭袋都能看出来,他为何还要这般做?”
封九川叹息:“故意的,正好借此试探林宁两家对太子和三皇子的态度。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此事也没完,明日上朝且等着吧,咱们几个谁都逃不了问责。”
萧屿喃喃着:“嗯…问责,公然调戏重臣家眷,不知规劝太子行径,还加以纵容,要降职打板子还是禁足,我都且受着,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倒是辞安啊,祁都的翩翩少年郎,公子世无双的传言要碎一地了。”
封九川释然笑出声,策马而出:“哈哈哈,好一个公子世无双,我不在意,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最后一句话萧屿没听清,便策马追上好奇问道:“在意什么?我没听清。”
封九川只笑不语,吊着他胃口,他被吊的越发难受,封九川看他样子好笑道:“我说,我只在意,宁昭然啊。”在空荡无人的街头里喊着这个名字。许是今日喝多了,醉意上头,说话都畅快了许多。他乘着马,感受着街边屋檐而下的风扶过脸颊,青丝扬起吹在脸上,打的他有些发痒,至少此刻他说自由的,这片刻的放纵已经是奢求了。
他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原来喜欢人家啊,方才泠月阁里,三皇子那般为难人,你不出声?”
“你不行啊辞安,早知我就不出风头了,机会都留给你多好。”萧屿惋惜的说着。
“不,你做的好,当你没有十足把握得到一个人的时候,要学会隐藏爱意,对你对她都好。”他收起了刚才那番惬意和慵懒,又正经起来。
“为什么”
“你既得不到她,给不了她十足的庇护,又何来资格与她谈爱,自己不够强大时,你的爱只会给她带来负担。今我为世子,她为尚书之女,宁尚书有意把她许给太子殿下,三皇子的势力也在潜滋暗长,我只是一个世子,拿什么争。”
萧屿勒着缰绳,慢了下来,前方的封九川注意到也勒马停下,转头喊着他:“长凌,走啊,怎么不走了。”
萧屿注视着他:“不对。”
“什么不对。”
“你说的不对。”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千方百计的占有她,倘若她有喜欢的人,而她喜欢的那人给不了她我给的这般好,我也要抢过来,我爱她就会比任何人都要对她好。我要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三皇子又如何?太子又如何?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行。”
两人就在街道十字路口处久久定住,各自思忖着心事。
良久封九川才开口:“长凌,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希望你一直都保持着这份炽热的心,祁都关不住你的,可他却能关住我。”
说完便打马消失在街头。萧屿勒着缰绳原地打了几个圈看着前方消失的身影,才策马往萧府的方向去。